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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初:「怎麼不一樣?」
陸之律臉色不大好,「你跟蘇經年是主動見面,而且你們只有兩個人,葉雪初是老林喊來的。」
同打一把傘和同坐一輛車的親密度,也完全不一樣。
何況他副駕上,還坐着老林呢。
南初遲疑的看向他,「你是在吃醋嗎?」
「沒有。」
「那你就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陸之律眉心皺了下,「我不想放火,但你是真想點燈。這就是區別,明白?」
南初下意識反駁了句:「……你又不是我,怎麼知道我想點燈?」
她有點心思都寫臉上了。
他自然是看出來了。
結婚三年,她何曾真的忘了蘇經年?
躺在他身邊的時候,有幾回做夢還喊過蘇經年的名字,這還叫不想點燈?
所謂日思夜想。
日不思,夜裏怎會想?
想起這個,陸之律臉色就冷沉了幾分:「行了,以後別再跟那個姓蘇的見面了。」
「……」
南初本想反駁他,他跟葉雪初還見着呢。
可轉念一想,以後?
反正也沒以後了。
以後他還見不見葉雪初,跟她也沒幾毛錢的關係了。
從扶手梯下來,商場裏圈了塊地方,搭了個舞台,好幾個孩子穿着漂亮鮮艷的絲綢在跳古典民族舞,每個孩子看上去青春活力,熱情洋溢。
南初看着她們,忽然想起小時候。
孟靜怡古典舞也跳的很好,可惜後來心甘情願的爛在家裏了,現在再想跳,跳不動了,腰也僵了,體力也跟不上了。
要是年輕的時候,跟着舞團一直跳下去,捧成台柱子,沒準現在都成舞蹈家了。
可惜呢,被南建安騙到手,戀愛腦上頭,自掘了墳墓。
她也曾問過孟靜怡,南建安到底哪裏好。
孟靜怡說,那會兒她娘家經濟條件不好,她早早地進了舞團跳舞拿薪水,她資質好,跳了幾年在圈裏有點小名氣。
南建安對她其實也是慕名而來,是她的粉絲,一來二去,南建安就對她展開了熱烈的追求。
她娘家有好幾個兄弟姐妹,父母讓南建安拿出一百萬的彩禮錢,就允許他們結婚。
在幾十年前,張口要一百萬的彩禮錢,無異於獅子大開口。
可恰好那會兒南建安吃到了時代的紅利,在那個遍地是黃金的年代,下海經商,掙到了人生中第一桶金。
他爽快的付了彩禮,把孟靜怡這個美嬌娘娶了家。
結婚前兩年,蜜裏調油,孟靜怡很快就懷孕了,順理成章的放棄了舞者生涯。
原以為日子會這樣一直幸福的過下去。
可懷孕讓她原本纖細的腰肢變粗,一日復一日的守在家,早就不修邊幅,南建安很快對她失去了耐心和興趣,在孟靜怡孕期的時候,南建安在外面又找了個漂亮年輕的。
他們的日子就這樣,好一程壞一程的得過且過着。
大概是報應吧,後來南建安的事業也越來越差,做什麼賠什麼。
如今想來,南建安是確確實實愛過孟靜怡的。
只是這世間沒什麼無緣無故的愛意,他愛上的是在舞台上發光發熱的舞者孟靜怡,愛上的是青春漂亮的孟靜怡。
那愛意如一陣心血來潮的風,來過,也熱烈過,卻又不知不覺的吹走了。
可孟靜怡呢,她為這陣心血來潮的風,把自己的一輩子都搭了進去。
大概是心疼孟靜怡,南初眼圈不自覺泛酸發紅。
陸之律一扭頭就看見她在偷偷摸摸的哭,恨鐵不成鋼:「我不讓你跟那個姓蘇的見面,傷心成這樣?」
當初那傢伙為了自己的前程,一聲不吭的就把她給甩了,一走就是五年,她哭什麼?
他從不認為自己是什麼君子,滿口仁義道德的也不見得是什麼君子。
可他陸之律從沒讓誰等過,需要等的人,多半也不是什麼良配。
瘋了嗎,誰的青春不是青春,青春就不是用來等的,是用來肆意揮霍和爽快的。
南初也是傻,竟然會去等一個沒結果的人。
南初:「……」
陸之律納了悶了:「還瞪我?為一個臨陣脫逃的男人哭,值得嗎?」
南初:「我不是因為蘇經年哭。」
「還嘴硬。」
「……」
陸之律看她眼圈紅紅的,本不想管,可心裏又莫名湧上一陣煩躁來。
他伸手拉着她,將她拽進懷裏,低頭看她說:「在我面前為別的男人哭,像話嗎?不是說待會兒吃完飯帶你去買彩票?中了獎,晚上請我看電影。」
南初以為還要帶着葉雪初那個「大客戶」一起看,便說:「你自己陪你客戶去看吧。」
晚上吃飽飯,她就不想再當受氣包子了。
陸之律氣笑了,湊近仔細端詳她這張臉。
彼此呼吸,忽然靠近。
南初心跳驟然漏了一拍,「我臉上有髒?」
陸之律若有所思的評價了句:「這臉長得倒是標緻,可惜長了張會說話的嘴。」
「…………」
南初嘴角輕抽,「彼此彼此。」
……
和記餐館,包間內。
陸之律和南初回來後,菜剛好上齊了。
林慕北年少時就飛去丑國留學了,這些菜雖然在國內很常見,可對他來說卻有些陌生。
其中有一道是川菜毛血旺,他沒吃過。
林慕北嘗了一口,感覺有些辣,「這什麼菜?裏面紅色的塊狀物是什麼?」
南初說:「這是毛血旺,紅色的塊狀物是鴨血做成的。」
葉雪初眼底閃過明顯的嫌棄,「鴨血?那麼髒怎麼吃?而且裏面還有香菜和蒜,你不知道之律最討厭吃香菜和蒜嗎?」
南初一怔。
她還真不知道。
結婚三年,其實陸之律不了解她,她也不了解陸之律。
她忽然想起來。
有一回去御景園作客吃飯,喬予告訴她,薄寒時說陸之律還不吃蔥。
薄寒時知道他不吃蔥,葉雪初知道他不吃香菜和蒜。
她這個跟他同床共枕了三年的陸太太,對他的口味一無所知,是諷刺了點。
這家中餐的口味,其實只有南初一個人吃得慣。
林慕北這個老留子,剛回來,是吃不了這麼辣的,但他們這種人很會做面子功夫,紳士有禮,疏離又冷到了骨子裏,和陸之律是一類人。
不僅看不出半點不愉快,甚至還夸南初選的餐館不錯,下次再聚。
等他們走後。
南初有些抱歉:「我推薦的中餐好像不太適合你發小口味,你回頭幫我跟他說聲招待不周。」
下次再讓她推薦,她是不會再開口了。
陸之律站那兒,咬着一根煙,眉眼噙着散漫的淡淡笑意,「你都不知道我愛吃什麼,還管我發小愛吃什麼?走了,帶你買彩票去。」
「……」
這人,好像永遠坦蕩蕩又無所畏懼的樣子。
南初走在他身後,看着他招搖的背影,一時間甚至有些羨慕他。
陸之律像這個世界的強者,肆意遊走在所有規矩前面,漫不經心,又從容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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