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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嶼川咬着煙,怔忪了下,隨即自嘲輕笑道:「所以啊,不會的事情,以後就不勉強了。這打火機,送我這種不會抽煙的人,送錯對象了。」
說着,他一揚手,將手裏那打火機,直接拋進了深不見底的江里。
「噗通」一聲,很輕微。
江面泛起很小的漣漪,之後又很快恢復平靜,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這打火機,是當年創辦SY的時候,薄寒時送的。
因為創業意味着要應酬。
不會抽煙,不會喝酒,是很難和客戶打交道的。
不過現在,不需要了。
交情都沒了,還留着這打火機幹什麼?
薄寒時看着江面的目光,漸漸深沉:「不管你有沒有把我當做過兄弟,我都沒有對不起你江嶼川。如今你套現離場,曾經承諾給你的百億身家,現在兌現了。我在裏面那三年,你對SY的付出我都看在眼裏,這是你應得的,所以我不攔你走。」
江嶼川咬了咬牙,垂着臉問:「證監會那邊沒找我,是不是你打的招呼?」
薄寒時沒否認:「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就算證監會找你,也頂多是例行調查,罰款不痛不癢,你要走,沒人攔得住。」
江嶼川指間燃着的那截煙,被冷風一吹,現出點猩紅來。
他目光發直,漸漸渙散,沒有情緒的說:「從大學開始到現在,快十四年過去了,可能我跟你從來就不是一路人。薄寒時,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各走各道吧。」
薄寒時輕笑了聲,嗓音冷淡,似是不甚在意:「當初的承諾兌現完了,的確沒有再走下去的必要。好聚好散。」
「行,那就這樣吧。」
江嶼川丟了燃盡的煙蒂,拎着大衣在江道上走了兩步。
他又停住步子,側眸問:「你那樣對付晚晚,就沒想過,我會報復你?縱使她做了天大的錯事,那也是我唯一的親妹妹,你為什麼要讓她的血染你的手?」
可薄寒時做事就那樣不留餘地。
讓江晚的血,濺了他一手。
哪怕是換個人,現在也不至於決裂至此。
薄寒時懶散的靠在欄杆邊,唇角笑意很淡,甚至有些冷漠。
他說:「我這人什麼樣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親人不多,除了我養父之外,就只有喬予。江晚她觸碰到了我的底線,我沒法放過她。如果你因此報復我,我無話可說。」
他嗓音頓了頓,看着江面,眸光失了一點焦距。
又說:「老江,不管你信不信,我曾經也把你和老陸當做親人,在裏面那三年,要不是你跟老陸,也不會有今天的薄寒時。」
江嶼川失笑,雙眼透紅。
他反手提着大衣,背對着薄寒時往前走:「現在說這些都太晚了。」
人心是肉長的,卻也隔着肚皮。
有些隔閡,一旦產生,便再也沒法消除了。
他沒再回頭,只說了四個字——
「後會無期。」
江嶼川走後。
薄寒時站在江景邊,站了很久很久。
江風肆虐,寒意徹骨。
同窗那些年,在一個戰壕里待了那麼久的人,說走就走了。
聚散離合,緣起緣滅,可能一早就註定了。
他剛點了根煙,沒抽兩下,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喬予打來的。
他調整了下情緒,才接起,語氣無恙:「到津市了?」
「嗯,下午從工廠看了一圈,剛回到酒店安頓下來。」
電話里,她聽到他這邊有呼呼的風聲。
喬予問:「你呢,在哪裏?」
薄寒時輕笑,嗓音沉沉的,「查崗?」
喬予還真應了:「嗯,查崗,不行啊?」
「……行。」
薄寒時握着手機,雙臂架在鐵欄杆邊,染着笑意的嗓音里,帶了些許縱容。
喬予正在看建材工廠這些年的生意往來,腦袋和肩膀夾着手機和他通電話,卻含糊不得:「你到底在哪裏?」
「在不夜港,被老陸叫出來喝酒了。」
「我聽到你那邊有風聲。」
薄寒時:「耳朵挺靈。剛在裏面悶久了,出來吹吹風。」
喬予突然問:「你跟江嶼川是不是分道揚鑣了?」
薄寒時微怔,挑挑眉,「消息也挺靈。予予,怎麼回事,現在對我的事了如指掌?以後要是結了婚,豈不是被你管的死死?」
他語氣懶散,聽上去沒什麼異樣。
可越是這樣,就越是不對勁。
喬予故意說:「我還沒答應嫁給你呢,什麼婚後,你願意做妻管嚴,我還沒想好要不要管你呢。」
薄寒時一手握着手機,另一隻手夾着煙鬆散的搭在欄杆上,「你不管我,誰管我?」
煙灰燃了一大截,男人冷白指尖點了點,煙灰飄散。
喬予唇角翹了翹,卻說:「別扯開話題,江嶼川套現百億離開SY,你們是不是鬧翻了?」
「管我一個就夠了,你還想管江嶼川?」
薄寒時其實不願意跟喬予說這些。
江晚慘死,他怕嚇着她。
可喬予這回認真了,一字一句的喊他名字:「薄、寒、時。」
「嗯,我在。」
某人嗓音依舊是懶懶散散的樣子。
喬予語氣嚴肅了幾分:「回答問題。」
電話里,沉默了幾秒。
薄寒時笑了下,悲喜不明的,語氣卻是輕快:「剛割袍斷義完,你就來看笑話。予予,男人也是要面子的。」
喬予怔住了。
連手裏的工作都放下了,她盤腿坐在椅子上,右手拿起夾在頸間的手機,坐正了身子,「怎麼會這樣?你們那麼多年交情,說散就散?」
薄寒時嗓音里,不免帶了一絲落寞:「有些交情即使再深,到頭了,勉強也沒有意義。」
他越是這種不在意的口吻,就越是在意。
喬予咬了下唇,問:「是……因為我嗎?」
薄寒時目光一滯,嗓音被煙熏過後,有些啞:「不是。」
「那是為什麼?」
他沉聲哄她:「別胡思亂想,剛到津市不累嗎?」
喬予抿唇,正色道:「不累,你是不是很難過?」
薄寒時幾不可聞的輕嘆了聲,眉眼染了星點匪氣,對電話那頭說:「想安慰我?」
喬予套他話,「可我不知道你們絕交的原因,不知道怎麼安慰,要不你跟我吐槽吐槽?」
「予予,女人安慰男人,聊天吐槽這種方式沒用。」
喬予到底是單純,想也沒想就問:「那什麼方式有用?」
他似笑非笑了聲:「在床上安慰,比較有用。」
透過電話的嗓音沉啞,很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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