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請自重 帝君，請自重_分節閱讀_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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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而青華唇角便半勾，眼帘都不抬一下，便問：「你在看什麼。」

    羲和收回了目光，半晌悶出一句：「你累不累？」她能說青華此時此刻的模樣俊極嗎，比成親前還要覺得俊……

    青華嘴角的弧度大了些，道：「還好。」

    羲和隨意翻了翻小說，道：「你要是覺得累的話，我可以幫你。」

    「不用。」

    幾度徵求青華的意見說她可以幫忙結果都被青華拒絕了之後，羲和便不再問他，權當他是真的能夠處理這許多事務。然後小說看完了便踱着出殿去散步了，臨走前青華還不忘在身後叮囑：「莫要走太遠，天黑之前我們要回東極，一會兒我去接你。」

    黃昏的時候，青華忙了一整天，捏了捏鼻樑才終於將這些日子荒海堆積起來的事務處理完，說疲倦那還是有點的。白衣廣袖，髮絲飄然，走出大殿時驚呆不少龍族的婢女。

    婢女很熱情地為青華指路，滿眼桃心地看着青華去接她們的羲和君上。

    於是當青華找到羲和的時候，羲和正離學堂不遠，看見有學生們圍着牆根鬥蛐蛐，她便也蹲了過去圍觀。

    可這圍觀着，慢慢覺得不滿足，就同學生們一起鬥了起來。以往與雲燼鬥蛐蛐的時候羲和就常勝，更甭說這些學生，也都是她的手下敗將。得勝以後，羲和有點高處不勝寒之感，吹着口哨，吹得有點落寞。

    可是突然，學生們就四散跑開了，道是要上課了。

    羲和手指撥了撥盅里的常勝將軍，最後決定將其放生。恰逢身後傳來一道淺淺淡淡的聲音：「你好像玩得不夠盡興。」

    羲和仰頭看去，見是青華找來，撇開這個話題便站起來笑問：「你忙完了？」

    「嗯。」青華抬手摘去了羲和袖擺上的青草，看了看天色，道，「不早了，我們回去罷。」

    可這還沒走得掉，學堂里的夫子聽學生們說青華來了，便迎出來看看，果真看見是青華連忙笑呵呵地將青華請進學堂里去。羲和自然也跟着進去，與青華一起坐在最後面，頭一回這麼安分地聽夫子講一回課。

    （三）

    課聽完了，夫子從來沒對羲和這麼熱情過，居然熱情地帶着青華去學堂的後園子，親自煮了淡酒，與青華下了兩盤棋。青華對待夫子，就像對待荒海里的其他長老一樣，溫文有禮。

    他這性子，尤為討荒海老一輩的喜歡，三兩句話對口味了，便綿綿不休地說了起來。如眼下，羲和蹲在棋盤一邊，僵着麵皮，一邊看青華與夫子下棋一邊聽着夫子絮絮叨叨地說她以前是什麼時候來學堂學習的，上課有多不專心，喜歡看些怎樣怎樣傷風敗俗的書籍，還使得學生們都以為她酷極紛紛以她為榜樣等等。聽得青華時而眯眼時而淺笑，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

    但就下棋，夫子本就不是青華的對手，還喝酒喝得熏熏的，即便是這樣青華也絲毫不客氣退讓，輸得夫子是慘敗連連。夫子不服氣，便與青華多下了幾盤棋，直到天色昏暗了下來。後夫子還想再來、企圖鹹魚翻身的時候，羲和卻是忍不住了，拉住青華的胳臂便乾乾與夫子道：「夫子別逞強了，就是再練習個千來百年，也可能不是寤樺的對手。不過今日卻卻是沒時間了，寤樺忙了一天，你讓他休息休息。我們還得回東極去。」

    於是夫子這才作罷，與青華對弈雖是輸了但他也體會了一把酣暢淋漓。只是羲和與青華走的時候還不忘奚落羲和，道是羲和才嫁過去東極沒幾日，胳膊肘就往外拐了。羲和面癱地聽着青華離開時那舒心愜意的低笑。

    出荒海的時候，羲和轉而帶着青華去了一趟荒海深處，搬了幾塊礁石抓了幾隻肥碩的螃蟹，而後才滿足地歸去。只是站在祥雲上，思極夫子同青華說的那些有損於她形象的那些話時，不由得打算為自己小小地辯駁一番。

    遂羲和挑起話題道：「你與族裏的老一輩好像很投緣。」

    青華廣袖之下，牽着的是羲和的手，手心相互摩挲着有一種柔滑之感。他道：「對你而言是老一輩，對我而言是同輩。自然我與他們有些話說。」

    羲和便道：「那學堂里的夫子呢，他頑固不化得很，可我不覺得你是老頑固，這樣你們也聊得來？」

    青華笑了笑，道：「聊的話題三兩句離不開你，為何聊不來？」

    羲和悶了悶：「他說的那些，唔當不得真。你莫要聽信。都是年輕時候做的那些輕狂的事了。」

    青華愜意地勾着唇角，道：「不妨，我聽一半信一半，可以當做故事來聽。」

    到了東極的妙嚴宮時，天邊的紅霞正一點一點地沉下去。雲燼小小的身影正蹲在妙嚴宮的宮門那裏痴痴守望，手指頭寂寞地在地上畫着圈圈。

    （四）

    一個人修行，真的真的是一件很寂寞的事情。他想，要是他也能夠像他師父那樣有一個真心的女伴，修行起來一定會事半功倍的。

    只是女伴的事情，就不要痴心妄想了。雲燼突然想念起九重天的大白來，至少能夠有大白陪伴也很好。

    只是大白的事情，也還是不現實的。

    雲燼嘆了一口氣，怎麼師父和姑姑出去了一整天都還不回來呢？要是晚上也不回來，豈不是要他一個人睡在這大大的妙嚴宮裏？

    將將有這樣的念頭，雲燼就聽到一聲悠長的口哨，不由得抬頭去看，見天邊正是他姑姑和師父回來了，當即所有的寂寞的愁緒都煙消雲散變得驚喜起來，險些熱淚盈眶，大聲道：「你們終於、終於回來了~」

    園子裏，兩大一小三人圍着火堆。一人手裏拿着一支木叉，木叉上面穿着一隻螃蟹，然後烤螃蟹。

    雲燼一直很感動，心裏也如這蹭蹭蹭燃燒着的小火苗一樣，暖暖的。他道：「我真的很開心也很滿足，沒想到師父和姑姑，呃不對，和師娘去了荒海也不忘我的喜好，回來的時候還給我帶我最喜愛的螃蟹。謝謝師父~謝謝師娘~」

    火光映襯在青華的臉上，閃耀進青華的雙眸里，他也欣慰道：「往後為師與你師娘不管去什麼地方，都是不會忘記你的。你便好好修習，將來學有所成，便是給為師和你師娘最大的感謝。」

    羲和愣愣的，螃蟹在她手裏都快被烤焦了。青華能說出這樣有人情味的體貼徒弟的話，委實是太獵奇了啊，照以前他是連一句體貼的話都捨不得多說的。雲燼見羲和不在狀態，心疼得不得了，主動將螃蟹接手，自己烤了起來。

    烤好了螃蟹以後，雲燼吃得很歡暢。青華將小灶安上，拿剩餘的螃蟹給羲和燉起了湯。烤螃蟹都入了雲燼的口了，青華便給羲和喝螃蟹湯。

    結果青華盡數都給羲和喝，自己卻沒有。羲和不禁問：「為什麼你只給我舀湯而不給你自己舀？」

    青華道：「我不餓。」

    羲和不怎麼信：「你在荒海忙了一天，怎會不餓。況且，動腦力是最容易餓的。」她一較真起來，差不多連神仙本不食五穀雜糧這回事都給忘了，勺子舀了一勺濃湯便送往青華的嘴邊，「你也喝。」

    青華挑挑眉，然後乖乖地張嘴。雲燼蹲到一邊去，儘量淡出他們的視線範圍，然後一邊啃螃蟹一邊興致盎然地看他姑姑把一整碗的螃蟹湯都餵進了青華的口中。雲燼的嘴邊邊還沾了小小的白色嫩蟹肉，努嘴問青華：「師父~滋味好麼？」

    青華回味了一下，道：「很好。」

    雲燼一臉蕩漾：「要是也有女孩子餵我口湯就好了~」

    （五）

    羲和面癱：「要先自力更生才能討得女孩子的喜歡。女孩子喜歡了才能餵你喝湯。」

    雲燼有些茫然。青華便趁機引導：「你師娘的意思是說，你首先要變得和為師一樣厲害，才會有女孩子喜歡有女孩子餵湯。」

    羲和忽悠一下，青華再忽悠一下，然後雲燼就熱血沸騰了。

    後來青華也漸漸明白，為什麼羲和之前總喜歡和雲燼這個小孩子在一起。不僅僅是雲燼很討人喜歡很善解人意，還因為雲燼很容易被忽悠。自然，沒人將他往壞的方面忽悠，都是往正道上忽悠。於是，後來青華也喜歡上了這種忽悠式引導。

    雲燼很勇敢，儘量不給青華與羲和添麻煩。自己吃完了幾隻烤螃蟹，打了幾個飽嗝以後，很主動地過來踩熄了地上的火，對着青華與羲和道：「師父，姑姑，嗝不對，師娘~我回去歇息了，你們也早早歇息~」

    羲和慣性地就起身，剛預備送雲燼回去他的園子，卻被青華暗地裏拉住了手。青華面不改色與雲燼道：「回去路上小心些。」

    等到雲燼的小背影走出園子了，青華才放開羲和，道：「讓他學會獨立些。」

    進房以後，羲和顯得比之前殷勤，殷勤地添燭點香，殷勤地開窗鋪床，而後一轉身，便看見青華身體斜斜地靠在門框上，看着自己忙活，面上神情似笑非笑。羲和喉嚨卡了卡，還是問：「你，要不要去山下泡一泡泉水？」

    青華這才直起身體走了進來，順勢關上房門，道：「今日便免了。」一個淨身決就完事。

    羲和看進眼裏，心下更加肯定，雖然青華沒有表現出來，今日他在荒海是被累壞了。不然不會這樣從簡。羲和頭一次這樣主動，主動地上前去，在青華的注視之下，頗有些緊張地為青華寬下外衣，拿去掛在屏風上。一回首，看見青華還在原地勾勾地看着自己，不由咳了兩聲，道：「你快些歇息罷。」

    青華低低笑問：「那你呢？」

    於是羲和慢吞吞地走了過來。青華習慣性地攬過她的腰，俯頭在她唇上輾轉了一會兒，便自覺地放開了她。青華半靠着床榻，眯着眼隨意舒展了下手臂，幾縷長發很狡猾地滑進了雪白的衣襟了，他隨意捏了捏自己的肩膀，指了指床榻裏邊，笑意不減道：「還不快上來。」

    羲和上了床榻，卻沒有第一時間躺下，而是認真與青華道：「唔寤樺，你坐直。」

    青華不明所以，卻也依言坐直了身體。羲和跪坐到青華的身後去，輕柔地將滑進衣襟里的幾縷長發撈出來，然後統一順到一邊去，露出青華令人安心的肩背。

    （六）

    隨着雙肩不輕不重恰到好處的力道，使得青華渾身一愣。羲和竟是為他捏雙肩，一下一下讓青華感覺十分舒服。羲和的話語在耳邊，伴隨着溫馨的呼吸，道：「之前在九重天跟阿妹學習過做早操，連這個也一併學了些。我不知道好不好用，寤樺，你覺得舒服些了嗎？」

    青華只是笑，沒有回答。

    羲和便又問：「莫不是我捏得你很癢，你一直這樣笑？」

    「沒有，很舒服。」

    羲和沉默着一直輕柔地為青華捏肩，半晌直到青華問她怎麼不說話了，她才半心疼半幽怨地輕聲道：「你在荒海表現那樣好，險些讓我沒有地位了。不過我知道，你也會累。」說着羲和托起青華的手臂，為他捏手臂。

    捏着捏着長臂往羲和腰間一掃，青華便摟着她一同躺下了床榻去，順手拂袖滅了燈。手指撫着羲和的發，耳邊是他低低蠱人的話語，道：「歇一晚也就不累了。不然你這樣，我可能還想更累一些。」

    羲和聞言，依偎在青華的懷裏，不多言不亂動。沒一會兒就感受到青華的呼吸均勻，睡着了。她才敢稍微地動一動身，掀起眼皮往上看去，青華雙目闔着，窗外透進隱隱的月光，將屋子點亮了幾分，以羲和的角度看去恰巧看見青華側臉的輪廓。

    青華睡得有些沉。

    這樣一想，羲和的膽子就大了些，伸出手去緩緩靠近。指尖一碰到青華的唇，立馬又縮了回來，生怕被他發現，只是縮回來了之後青華又沒有發現。於是羲和就更膽壯了，指腹碰上青華的唇，輕輕摩挲流連。指腹間有她留戀的觸感，呼吸里有她執迷的氣息。

    只是，羲和撫着撫着才漸漸發覺不對勁，青華的呼吸有些燙手。她剛想縮回手以免被發現，倏爾指腹一熱，竟是青華含住了羲和的手指，側身一壓，將羲和壓緊在身下。

    薄唇滾熱地蹭着羲和的脖子，一股顫慄感隨之襲來。青華壓低了聲音咬着她的耳根問：「身子，好些了麼？」

    羲和僵僵胡亂應道：「好像，好像還沒怎麼好……」

    青華深吸一口氣，頭埋在羲和的脖頸間，啞聲道：「那你這麼不安分。」重新側回了身，將羲和摟着，「不許再亂摸。」

    這日，雲燼在大殿中背仙決，青華在一本書上不住地動筆寫自己的東西。這種景況持續已有三五日，只要青華一寫東西，雲燼就必須背仙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