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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而晃眼。綠蔭樹下,青華一襲白衣身影,廣袖束腰,十分修長安靜。他正拿蔥白的指尖去撥弄籃子裏的綠茶,墨紫色的長髮自肩上絲絲流瀉。
(五)這樣安靜美好的人,不管過去了多少歲月,經受了多少世事,就算羲和清醒着戒備着,卻還是一步一步往下沉淪。
每深陷一小步,羲和就會在心裏提醒着自己往事如煙不可留戀。一直這樣提醒着,等後來總算回過神來時,才發現原來又一次泥足深陷不可自拔了。
在這方面,羲和就很會為自己狡辯。並自己企圖說服自己,青華這個人在她心裏並不是十分重要,自己和青華一點關係都沒有。她對青華也不抱有什麼期望,興許唯一的期望便是希望青華如眼前這般,一直安好,一直安好。
就算哪天,真輪到她羲和有責任於四海八荒羽化了,那個時候她也還能看見青華仍舊是好的。
青華唇角似有似無地勾勒出一彎淡淡的弧度,道:「還傻站着幹什麼。」
羲和收回了神,喉嚨正了正聲走下兩步台階,到青華的身邊,企圖用言語來分散自己看青華看得出神而產生的窘迫感,道:「方才梓穆所說的讓帝君去講課,帝君覺得講三界六道之事不合適,那講長樂界的事可以嗎?」羲和默了默,輕輕道,「不是說習慣了這裏的風沙麼,定是來了許多次、走過許多地方罷。」
青華看着她:「你很想聽?」
羲和否認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給這裏的學生們講那些,並不是我想聽的意思。」說着就將一籃子綠茶收了起來,並取出一些來煮。
裊裊的茶香四溢,隱約間已可聞其苦味。但着實很令人神思清爽。
遞給青華一盞茶,青華喝了之後,神色隔着茶氣很是悠然。羲和以為是這回煮的茶相當成功,苦茶也被她煮得不怎麼苦了,一時間也想試一試,就給自己也倒了一盞。結果放入口中一嘗,頓時舌頭都苦麻木了。
青華語氣淺淺淡淡與羲和道:「是有些苦,忍一忍就好了。你儘量多喝一些,也就漸漸適應這裏的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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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玉羨:「是你害得君上落崖的?」【三更】
更新時間:2013-9-22 1:41:06 本章字數:5285
羲和將茶盞放在石桌上,僵着麵皮道:「還是帝君多喝罷,帝君懂茶道,我卻是不怎麼懂。8」說着就將自己擱在了鞦韆上,一隻腿垂着一隻腿悠閒地曲膝,眯着眼看着遠處金色的沙丘,發表了自己的看法,「早前沒來過這裏時,我以為這裏之所以叫做長樂界,該是青山綠水風景秀美,除了進來了就爬不出去這一點以外,其他什麼都好。結果親臨其境親眼所見,卻是一片又一片灼人的沙丘,委實與『長樂界』這個名字有些不相符。」
青華道:「當初鎮(蟹)壓魔族的時候,不慎將這片空間與三界六道分隔了開來。為其取名『長樂界』也是希望這裏能長久安樂。只是以神仙崖為封印,為焚燒魔族引來天火隕落,在將魔族燒成灰的同時,也將長樂界燒成了一片荒蕪。久而久之,也便黃沙漫漫。」頓了頓,頗有深意又道,「世事並不盡能如人意,有長久安樂的願景並不就一定能長久安樂。」
仙魔大戰以後,魔族被分成了三撥處理。天火能將其神形俱毀的以天火焚盡;天火不能將其焚燒殆盡的,一部分被鎖蠻荒並以封印穩固,只可惜在早年間被天后弄毀了【詳情可參考完結系列文《神君,請入瓮》】;還有另一部分還剩下殘屍斷骨則被埋在東極妙嚴宮之下為基奠。
但有長久安樂的願景並不就一定能長久安樂。青華的這句話,羲和靠着鞦韆,久久回味榛。
傍晚的時候,青華穿上了外袍,逆着薄薄的暮光,看着鞦韆上歇涼的闔着雙眼的羲和道:「不是說想我去講課麼,你去不去?」
羲和睡意朦朧地就隨口道了句:「你去講課又不是我去講課,我為什麼又要跟你一起去呢?」說罷後青華沒出聲,她漸漸才意識了過來自己的態度委實頗有不妥,連忙瞠開眼皮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帝君你去授課,我就不去打擾你了。」在荒海的時候去了那麼些年的學堂,羲和早就感到厭煩了。
青華就站在羲和的鞦韆邊上低垂着眼眸睨着她,半晌彎身拾起羲和的袖角,道:「那,在我走前,你用這個,幫我束一下發罷。先前的掉了。也」
羲和愣了一下,沒有反應得過來。青華看着羲和缺了一圈的袖擺,便在另一隻袖擺上也卸下了一圈,道:「如此,兩邊就對稱了。」隨後他將絳紫色的一條帶子遞到了羲和的手上。
「帝君為何不在自己的袖子扯下一圈,而要以我的衣裳料子作髮帶?」羲和緩過來了,僵愣着麵皮問。
青華理所應當道:「你的衣色與我的發色更合襯一些。」
最終羲和磨蹭了一下,還是起身,以她的袖擺上的帶子替青華束髮。
(二)
神仙崖上,一片狼藉。四周焦黑一片,還冒着滾滾濃煙,皆是被雲燼一團天火給烤成了灰燼。
雲燼要緊牙關站在懸崖邊上,一直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姑姑。雲燼人小,從來姑姑說什麼他便信什麼,方才在懸崖下面聽姑姑說讓他先上來,他姑姑要隨後才上來。等着等着雲燼的眼圈兒就紅了,生出一種害怕的預感,他姑姑真的一時半會兒上不來了。
灼姩一身都是燒傷燙傷慘不忍睹,趴在地面上動也未動。東極的弟子們都遠遠在山頭上觀望着,只有素墨一人獨自來了神仙崖。看見了灼姩的慘狀之後,素墨凝起了眉,嘆了一句:「小師妹,你何苦這樣執着。」
灼姩頓了頓,繼而是悶悶的抽泣聲,咬緊牙關不想讓自己哭出來。8但最終,還是沒能忍住,聲聲低低地哭了出來,咬牙切齒道:「師父……師父竟為了一個外人,捨得跳下這神仙崖去……這麼多年來,他仍舊還是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大師兄,你說我哪裏比不上茹亦,我哪裏比不上茹亦啊!為什麼當年師父對茹亦念念不忘,現在卻還是念念不忘啊!為什麼我就不可以讓他牽掛着呢!」
「你知道丞洺姑姑不是外人」,素墨垂着眼睫看着灼姩,道出了一個事實,「她就是茹亦。」
灼姩一震,悽然地笑了兩聲:「原來大師兄早就知道了,師父也一定早就知道了罷。」
「師父還不知道」,素墨道,「師父只知道丞洺姑姑叫羲和,是上古神祗龍族的第二代後裔、現任的龍族女君上。四海八荒都要尊稱她一聲羲和姑姑。所以師父告誡小師妹不可對丞洺姑姑無禮,也是有道理的。只是,小師妹沒有聽得進去。」
「茹亦……」灼姩失神地囈念着,「是龍族的女君上……原來她是龍族……」
素墨眯着眼睛看着懸崖邊上獨自蹲着的、等待着的雲燼,道:「不光如此,丞洺小師弟原名雲燼,是仙界九重天的天帝之子、仙界唯一的殿下。」
「仙界唯一的殿下……」灼姩笑,聲音由小及大,由清醒至瘋狂。許多之前的畫面都浮現在她的腦海里,包括青華叮囑她不要對羲和無禮,包括羲和說的傷到了丞洺她就是輪迴千百次都賠不起,還有丞洺的阿娘也來過了東極。她知道,丞洺的身份興許有些特殊,頂多是四海八荒之內哪家仙尊的少主,卻沒想到竟是天家的殿下。
素墨彎身想扶灼姩,卻被灼姩拒絕了。灼姩終是帶着哭意柔弱道:「大師兄別扶我了,我的模樣,一定難看死了。我不想讓誰看到。」
恰逢此時,天邊祥雲滾滾。白衣翩躚之際,玉羨領着身後四位龍族仙使款款而來,整個人如三月之春風。
(三)
雲燼迷濛着淚眼望着天邊,癟着嘴大哭了出來:「玉羨——這裏——玉羨我在這裏——你快來啊姑姑掉下去了怎麼辦啊——」
天邊的玉羨聞聲渾身一繃,緊接着一道狂風席捲而至,玉羨便直奔神仙崖。羲和讓東極的仙使向荒海傳了話的,讓玉羨這個時辰來東極接羲和回荒海。玉羨很慎重,也很期待,時辰把握得將將好,一分一毫都不會差。只可惜人才將將到東極,便聽到這樣一個消息。
羲和落崖了。無論如何玉羨都是不會相信的。可是當玉羨站在神仙崖上,看着一地的凌亂時,感受着腳下的土地還殘留着羲和的仙息,他不得不信。
心像是被一隻手狠狠揪住,又疼又窒息。
雲燼走到灼姩身邊,濕漉漉的眼眶裏帶着盛怒道:「是你,害了我姑姑!這回,你要是賠不起我姑姑,我就讓你當一朵永遠殘敗的鳶尾花!」說着扭頭便看向雲燼帶來的四位被嚇得呆掉的仙使,抽泣着吩咐道,「現、現在本殿下命令你們,即可前往九重天,將龍族女君上在、在東極墜崖的消息帶給九重天的天帝和天后,讓我、讓我阿娘來收拾這個惡毒的女人!」
有兩位仙使領命前去,素墨對着雲燼作揖替灼姩求情道:「念在小師妹愚昧無知,並不知道龍君君上與太子殿下的身份,還請太子殿下對小師妹網開一面。如何說……小師妹也是殿下的小師姐。」
雲燼橫了素墨一眼,道:「我才沒有她這樣的小師姐!」
玉羨幽沉沉地走到灼姩身邊,尾音拔得高了些,與平素的溫潤判若兩人,問:「是你害得君上落崖的?」
灼姩撲在地面上不答話,當即玉羨在素墨不忍的神情中一腳踩在了灼姩的後頸,再道:「是誰給你的這麼大的膽子允許你這麼做的?是青華帝君給你這麼大的膽子允許你這麼做的嗎?」
素墨上前說話道:「這位大人稍安勿躁,這神仙崖下乃長樂界,掉下去並非一死,而是落入長樂界。況我師父青華帝君已追隨下去,龍君君上會相安無事的。」
玉羨便側眼問素墨,生平從沒有這麼失態發怒過,道:「那你說說,君上何時歸?」
素墨沉吟了下,道:「東極一日,長樂界一年。因此師父與龍君君上快則一日,慢則三日,應當會回來。」
玉羨便毫不留情地吩咐剩下兩位仙使,道:「你們聽清楚了嗎,現在就回荒海去,通知龍族各位長老,少則一日,多則三日,若是羲和君上仍舊未歸,三日以後,我龍族便來此地將東極夷為平地。」
「是!」剩下兩位仙使亦領命前去。
雲燼補充了一句:「還要算上九重天的那一份!」
素墨神情一震,地上的灼姩咬破的嘴唇里溢出哭泣,終於低聲下氣乞求道:「龍君君上墜崖一事,全是我一人造成,是我一人的過錯。請你們……不要牽連東極……要處置就處置我一個人好了……」
玉羨垂着眼帘聲無波瀾冷冰冰地道了一句:「你有什麼資格談條件。」說着將腳從灼姩的後頸上取開,對着雲燼作揖道,「請殿下保重,再耐心等候三兩日,微臣即可下去長樂界帶君上回來。」
雲燼囁喏了下,水汪汪地看着玉羨道:「你也要下去啊?師父已經下去了。」
玉羨沉寂道:「微臣怎麼捨得君上受如此大苦。」
雲燼哽咽了下,抹乾了眼角的淚水,努力擺出身為殿下的架子來,道:「那、那你去罷,此次下去,定要安然無恙地帶姑姑回來,你也要安然無恙地回來。」
「殿下請放心,微臣不會讓君上有任何閃失的。」說罷玉羨不明意味地再看了灼姩一眼,當即毫無畏懼地竟跳下了神仙崖!
(四)
青華說,他的發色與自己的衣色有些合襯,站在青華的背後,羲和有些落寞地笑。手輕柔地托起青華的長髮,一直撫順,那墨紫色的髮絲在羲和的手掌心上,如紫色的絲線那麼華貴。手指間捻着髮帶在那發尾的地方,一圈一圈細緻地纏繞着,最後再打了一個結。
原本羲和是不着絳紫色衣裙的。在荒海沉睡了將近一萬年之後,醒來為龍族君上,也就只看得慣這紫色。那個時候,興許她覺得她已經什麼都擁有卻又什麼都沒有擁有,她不需要再記得誰再思念誰,只需記得那人頭髮的顏色就已經是夠了。
這一記,就記成了習慣。改也改不了。
後來青華果真沒再強硬地要求羲和與他一起去學堂,只囑咐羲和無事不要出門,出門也不要走太遠,而後頭也不回地踏出了園子。
只是青華這一去,要了許久。
不曉得是時間真過了那麼久還是青華一不在羲和就覺得時間過得太慢,羲和兀自在鞦韆上坐了一會兒,又在長椅上躺了一會兒,見天色已經慢慢暗淡下來了,羲和沒多思量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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