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將離要是看到那一箱石頭,就是死也得先說一句「我就知道」。
慌不擇路在林子裏一頓逃竄,他心裏砰砰直跳,不敢回頭,生怕一回頭就被追上,雖然明知這行為有些鴕鳥,自己騙自己,但他還就靠這一口氣撐着才沒躺平等死。
跑了許久,就在他心想「應該能歇歇了吧」的時候,強烈的危機感仿佛冰塊划過後脊椎,讓他一陣戰慄。
他放慢的腳步再度加快,跌跌撞撞,磕磕絆絆,而他身後的獵人在山中如履平地。
原本以為獵物已經力竭,發現慕將離又跑了起來,男人有些驚奇,沒想到這獵物還挺有韌性,可惜他時間有限,不然倒是可以多玩一會。
慕將離又跑了幾步,實在有些跑不動了,生死關頭,他心裏卻忍不住想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這才剛穿越過來就要死,我這連配角都算不上,純純的龍套啊,我不服!」
感慨之際,眼前出現幾座荒冢,十分的扎眼。
「別人都是瞌睡了送枕頭,我是要死了送墳頭是吧。」心裏正想着,小腿肌肉一陣抽搐,慕將離一個踉蹌撲倒在地,像是行大禮,他倒不在乎這個,若是這墳里人若真能保他不死,就算真磕上幾個,也是應該的。
遠處弓弦響,箭鏃在黑夜裏如寒星追月,要把慕將離釘在墳頭的簡陋石碑上。
既然這獵物選好了去處,那就大發慈悲滿足他吧,男人鬆開弓弦之後便要揚長而去,這一箭沒有不中的理由!
但下一瞬,已轉過身的男人便猛然回頭,他完全沒察覺此地竟然還有其他人在。
荒冢前方,箭頭停在慕將離眉心前方一寸處,箭杆被一隻粗糙的大手抓住。
慕將離目瞪口呆,眼前的大手不止粗糙,手上尤其虎口處佈滿了繭子,他緩緩抬頭,卻無法看清掩藏在破麻布斗篷下的面容,依稀能感覺是位老者,這夜實在太黑了。
不過這人腰上掛着的刀,十分醒目,刀鞘雖然有些古舊,但精緻無比,與眼前之人一身粗陋的裝束格格不入。
慕將離只敢打量,不敢出聲,也不敢太樂觀的擅自期待這人是來救他的。
「離這遠一點,隨便你們怎麼鬧騰。」
斗篷下的聲音,如他的手一樣蒼老,聲音不大,但慕將離知道,林中他肉眼不可見的獵人,一定能聽到。
然而回應老者的是一支箭,比對付慕將離的那一箭,要凌厲太多,似是在說:「我要偏不走呢。」
老者的回應也很直接,長刀出鞘的那一瞬的寒芒,刺的慕將離眼睛生疼,目不能視物,只聽得遠處傳來一聲壓抑着痛苦的質問:「你是什麼人?」
老者淡然回應:「將死之人而已。」
對話到此為止,林中再無聲響,慕將離睜開眼便看到老者面前出現了一條筆直深有數尺的溝壑,如狂蟒入林,一片狼藉,好些高大的樹木被一分為二。
眼前場景讓慕將離內心狂跳不止,忍不住問:「那人死了?」
「沒有,本想斷他一指,奈何人老了。」老者搖搖頭,收刀入鞘,「你還賴在這裏做什麼,快走。」
慕將離小心說道:「可是那人沒死的話」
「你以為我是在救你?」老者看着眼前的荒冢,「不想他們被驚擾罷了。」
慕將離眼下只想儘可能逗留在老者身邊,至少這人沒有殺他的意思,感覺還挺安全,於是儘可能挑起話題,不讓對方趕他走:「他們是?」
老者並不客氣:「你不需要知道。」
慕將離已想到藉口:「怎麼會不需要,他們可是救了我一命。」
聽到他這說法,老者看了他一眼:「你之前也拜過了,兩不相欠。」
明白之前自己撲倒在墳頭也被老者看在眼裏,慕將離連忙說道:「我那是摔倒了,心不誠,還得再拜。」
說着,他又鄭重朝這些荒冢拜了三拜,當然他也明白,老者肯定清楚他的算盤。
果然,老者只是淡淡問道:「就不怕拜的是凶神惡鬼?」
慕將離早有準備:「拜錯了,就如前輩所言,兩不相欠,若是拜對了,望前輩能收留一晚。」
老者沉默少許,開口道:「不管你目的為何,這麼多年,你還是第一個拜過這些荒冢的,罷了,隨我來吧。」
「多謝前輩搭救。」慕將離跟着老者,小心問道,「前輩如何稱呼?」
老者不答,慕將離也不敢多問。
林子另一邊,持弓的男子臉色難看,他引弓的右手虎口處,一條朝向拇指的傷口深可見骨,對方這一刀是想斷他拇指,廢他武藝,還真就只差一點。
「終日打獵,沒想到今天險些栽了。」男子有些惱火,但技不如人,也容不得他有太多怨言。
雖然黑夜於他而言,和白晝相差不大,但他追慕將離靠的不是眼睛,而是氣,與老者交手亦是如此。
交手之後,仔細品味,他能感覺到,對方這一刀,有千錘百鍊之功,但殺伐之意鈍了,否則他這拇指不保,這人看來久未與人動手,至於行將就木,怕是說說而已。
「今夜出現在此,真是巧合?當真是要護那片荒冢,而不是救人?」男人心有疑慮,不過這疑慮更多是針對老者,至於慕將離,差不多被他丟到腦後了,雖然留下活口意味着變數,但他不認為這會造成什麼大麻煩。
老者所居之處離荒冢不是很遠,沒走多久,便行至山中一棟木屋前。
木屋外圍着欄杆,上面掛着繩索、柴刀,還晾曬着野獸的肉和毛皮,看樣老者平時會在山中打獵。
進了屋子,待老者摘下斗篷,點亮油燈,慕將離才徹底看清他的面容。
老者兩鬢霜白,臉雖滄桑,卻不似雙手那麼粗糙,臉上額上皺紋都不深,看上去還有點慈祥。
看過眼前老者出刀,慕將離可不敢將這個初印象當了真,他一扭頭,目光落在一張老舊的地圖上。
偌大的地圖被分成九個區域,就在他準備細看之時,耳邊似乎傳來金戈鐵馬之聲,接着仿佛有一柄無形的大刀當空落下。
砰!
一隻手掌重重的拍在他肩膀上,慕將離哆嗦了一下,這才感覺自己額頭和後背被冷汗滲透,不過再抬頭,眼前那張地圖已無異樣。
是錯覺?他不信!
而老者接下來的話,算是給了他答案:「你感知還挺敏銳,倒是個練武的苗子。」
「真的嗎,我是練武的苗子?(我自己怎麼不知道)」慕將離一邊說一邊在心裏嘀咕了聲,隨後試探着問,「前輩願意教我?」
「不教。」老者對他順杆往上爬的行為沒生氣,但也沒給好臉色,「我這只容你待到天亮,天亮之後,你往西下山,走出十里就能看到人煙了。」
老者說罷便不再理他。
「多謝前輩收留,那我先歇息了。」在山裏逃命那麼久,擔驚受怕到現在才稍稍安心,慕將離確實有點撐不住了,木屋裏只有一張床,他很識趣的找了個角落躺到地上,眼皮子一耷拉,便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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