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衍風還是不相信夏熙就這麼走了,又給她打了幾通電話。
結果跟剛剛沒有任何變化,那道聲音一遍遍提醒他,對方已關機。
徐衍風捏着眉心,無助地在房間裏徘徊。
有沒有可能,夏熙帶着兩個孩子回蘇瑾茹那裏過周末了?
轉眼,他又推翻了這個猜測,過周末有必要帶走行李箱嗎?
徐衍風醉酒後的不適在這一刻蕩然無存,只剩下慌亂。
不管夏熙有沒有回去,他都得確認。
徐衍風沒有蘇瑾茹和夏悅的號碼,幾秒後,他給司機打電話。
在司機過來之前,徐衍風換了身衣服,穿着休閒款的條紋襯衫,隨便扯了件外套往身上一套,走到電梯前才發現忘了換鞋,於是折回去。
車子平穩快速地行駛在道路上,車窗開了條縫,風裏已帶了些春日的暖。
兩旁的景觀樹高大茂密,濃郁盎然,徐衍風卻無心欣賞,手指抵着下唇,眉心擰着一股結,時深時淺。
車停在蘭庭灣小區外。
徐衍風知道蘇瑾茹住在哪一棟哪一戶,但大周末直接闖人家裏不太合適,他就在車裏坐着,思索用什麼樣的方式打探夏熙是否在這裏比較穩妥。
興許是老天聽見了徐衍風的心聲,他的視線不經意地往車窗外一掃,瞥見兩道熟悉的身影,正從小區緩緩往外走。
那不是蘇瑾茹和夏悅嗎?
夏悅一手拉着老年人買菜愛用的推車,一手挽着蘇瑾茹,兩人有說有笑,沐浴在陽光里。
徐衍風像看見了救星,立馬從車裏下來。
他的車顯眼,人更是顯眼,蘇瑾茹剛從柵欄門裏走出來就注意到了他,腳步停住。夏悅跟着停下,順着母親的目光看向右手邊,見到徐衍風,微微訝異。
徐衍風迎上去,溫和地頷首:「夏熙和孩子過來了嗎?」
夏悅疑惑地問:「你不知道?」
徐衍風比她更疑惑,他該知道什麼?
「熙熙去北城出差了,把兩個孩子都帶過去玩兒了。」夏悅不確定他和夏熙目前是什麼情況,拖着聲音道,「她沒跟你說?」
徐衍風:「」
夏熙去北城出差了,不是被他嚇跑的,這就好。
人的底線就是這麼被拉低的,只要她沒有逃掉,不告而別又算得了什麼。
「我知道了。」徐衍風暗鬆口氣,唇角微彎。
「你們」蘇瑾茹欲言又止。
徐衍風不想長輩亂揣測,主動交代:「我昨晚喝多了,夏熙沒跟我說出差的事,今早發現她和孩子不見了,我打不通她的電話,有點着急。」
蘇瑾茹瞭然,不再擔心。
夏悅從包里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跟徐衍風說:「熙熙還在飛機上,你聯繫不上她很正常。」
徐衍風「嗯」了聲,多關心了句:「你們去哪兒,我送你們過去?」
「不麻煩你了。」夏悅擺手,指了指前方,「我們準備去超市囤點菜,過兩個路口就到了。天氣好,打算走一走。」
徐衍風跟兩位告別,上了車。
司機例行問了一句接下來去哪兒。
徐衍風身體往後靠,整個人放鬆下來後,頭疼的感覺又回來了,不想以這副狀態去公司,他說:「回家吧。」
司機掉頭,往來時的方向去。
到家後,徐衍風接了半杯溫水喝下去,坐下不到五分鐘,手機響起來電鈴聲。他從兜里拿出手機,立刻接通:「夏熙!」
剛下飛機不久,夏熙拖着一個行李箱,黃時雨幫她牽着兩個小孩,還沒出機場,周圍人來人往。
聽見徐衍風鄭重其事地叫她的名字,夏熙腳步滯了下,有些莫名:「怎麼了?」
她剛開機就看到幾個未接來電提示,全都來自徐衍風,趕緊給他回撥過來。他這麼十萬火急,她很難不懷疑是房子燒着了。
見識過徐衍風煎蛋的場景,房子燒着了似乎也不稀奇。
徐衍風語氣有些激烈:「你昨晚為什麼沒跟我說你今天要去北城出差?」
他跟她秋後算賬。
想起這一上午的彷徨、慌張、無措、焦急,來回奔波的疲憊,以及時不時發作的頭疼,他就想狠狠教育她一頓。
必須跟她約法三章,以後不能再這麼玩失蹤,太考驗人的心態了。
夏熙安靜了一會兒,視線往黃時雨和兩個小孩那邊看,聲音低了些:「你昨晚喝醉了。」
徐衍風:「那你吃飯的時候怎麼沒說?」
「忘了。」夏熙的口氣雲淡風輕。
「夏熙,你能不能稍微顧及一下我的心情,你一大早帶着兩個孩子消失不見,我會擔心你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夏熙指甲摳着行李箱的拉杆,唇線抿直,四周嘈雜的人聲掩蓋了她的心跳聲。
沒聽到她的聲音,徐衍風懷疑是自己的語氣太過冷硬的緣故,他緩了緩情緒,慢條斯理地跟她講道理:「就算你拿家當旅館,我們現在好歹住在一起,哪怕是對待合住的室友,正常人出趟遠門是不是得跟對方交代一聲?」
等徐衍風說完,夏熙突然冒出了一句:「你沒有看到我留的紙條?」
「什麼紙條?」
「廚房,電飯煲上。」
夏熙一接起電話就被他質問昨晚怎麼不跟他說出差的事,她昨晚確實忘了告訴他,但她今早離開前,寫了一張便簽。
徐衍風起身,走向廚房。
流理台上,白色的電飯煲在工作,「保溫」兩個字亮着指示燈,上面貼了一張淡黃色的便簽,夏熙的字他很熟悉。
【去北城出差,孩子我帶走了。記得喝粥。】
徐衍風:「」
從起床到現在,他沒進過廚房,自然沒瞧見這條留言。
夏熙像是想到了,怪聲怪調地「哦」了一聲:「不好意思我忘了,某人很少進廚房。」她調侃完,瞧見了隔着人群朝她招手的周渡,對電話里說,「掛了。」
電話就此掐斷,徐衍風還舉着手機貼在耳邊,呆站在原地。
過了幾秒,徐衍風把手機放下,摁開電飯煲,白茫茫的熱氣裹着香氣撲面而來,裏面真的有一鍋粥,煮得糯糯的。
保姆還在休假中,所以這鍋粥出自誰的手不用想。
徐衍風兩根手指夾着那張便簽,定定地看了好一會兒,嘴角一點一點上揚。
夏熙一大早要趕飛機,卻還記得他昨晚喝了酒,早上吃點粥會舒服一些。他還沒把粥吃進嘴裏,就感覺胃裏是暖的,頭也不疼了。
她是關心他的。
他昨晚抱了她、親了她,她也沒找他算賬。
徐衍風舉起手機,對着一鍋粥俯拍了張照片,熱氣模糊了鏡頭,拍出來糊得不能看。
他用衣擺擦乾淨鏡頭,一邊用手扇走源源不斷冒出的熱氣,一邊拍攝。
連拍了好幾張,終於有了一張稍微清晰的,徐衍風發了條朋友圈。
他私信夏熙,故意問她:「粥是給我煮的嗎?」
等了沒幾秒,夏熙回了:「不然是給狗煮的。」
徐衍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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