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一提的是,這整座城市都是用鐵珊瑚構築起來的,寧小閒在來路上已經聽鰻妖說過,鐵珊瑚的質地還要勝過陸地的鋼鐵,才能經得住深海水流的強大衝擊力,並且永不生鏽,居住在其中的珊瑚蟲本身又能發出淺淺的藍光,所以這城市的每一磚、每一瓦,都散發着夢幻般的藍光,本身不需要額外的照明了,甚至以寧小閒的眼力,都能看到城市的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流。
當然,珊瑚蟲的壽命不長,所以這裏的房子每隔一段時間都要翻新,否則就會越來越黯淡且顯舊。這也是城市外圍的房屋比較老舊的原因——貧民窟哪個城市沒有?
而在這個漩渦型城市的中心點,是一棟又一棟水晶樓宇,它們比城中其他所有房屋更龐大、更壯觀、更精美,更……夢幻,因為每一根柱子、每一塊瓦片、每一塊磚頭,都是澄清而無雜質的水晶製成,只是不同部件採用的顏色不同,她數了數,這裏一共有黃、綠、紫、黑、茶、粉六種顏色,在微光城市的照亮下,那晶瑩剔透的顏色中都帶出了些許妖艷之感。
不消說,這就是靈浮宮了。
巴蛇的到來,顯然也引起了海底城市的注意。他身軀如此龐大,囊蟲還為他一刻不停地添光增彩,這條破流而入的大蛇幾乎能繞城市一圈了,又是從頭到尾都在熠熠生輝,哪個眼瞎了的才看不見哪?
所以底下很快就掀起陣陣騷動。各式各樣的尖嘯和警戒聲,通過水波的放大作用不停傳入寧小閒耳里。
靈浮宮的反應也很快,所以約莫過了盞茶時間,就有數千個黑點游向海城上空,乍看之下密密麻麻,直往這裏而來。
它們越游越近,體型也隨之放大,才瞧出來這是千奇百怪的各式海妖,手裏執着明晃晃的武器,其中許多種類是寧小閒從未見過的,倒是無一例外地體型碩大、外表猙獰。
海城上空的空間雖然寬廣,先被巴蛇佔了一大半,再有這幾千條體型碩大的妖怪駐場,居然就顯得逼仄起來。
從巴蛇高調亮相到這些傢伙聞風出動,靈浮宮遇敵反應的速度竟是比陸地的仙宗要快上許多倍啊,她不由得暗暗吃驚。當年隱流掃平大西南時,直到被覆滅也沒組織起有效抵抗力量的仙宗比比皆是。
浩浩蕩蕩的妖群撲面而來,領在隊伍最前頭的是幾十頭長虬,落在後面押陣的幾頭身長超過了三百丈(九百餘米),蜿蜒的身軀也如山嶺般巍峨。
它們原本也是個龐然大物,有長須獠牙、蛇腹鷹爪,鱗片要麼紅艷勝火,要麼黝黑如墨,即使從遠處看去,也是威風凜凜。可惜和巴蛇一比,就像航母身邊的巡洋艦。
這數十頭虬龍游到近前才停住,最前方一頭赤虬開了口,聲音雄渾而蒼勁:「吾乃靈浮宮之主虬公明。撼天神君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見教?」
長天之名已經響徹南贍部洲,連海族當中都口口相傳。見着這樣標誌性的龐大體型,誰還認不出這是巴蛇真身親臨?虬公明方才聽聞城內警螺聲響起,再抬眼看,也如同族人一樣大吃一驚。但是巴蛇浮在城市上空,雖然看起來遮天蔽日,到底沒有入侵靈浮宮,顯然不為尋釁挑戰。
不過這麼一個大塊頭直接突破暗流而入,又大喇喇盤踞在海城上空,本身就是示威之舉。虬公明心裏清楚,來者不善,恐怕這個以暴戾冷酷聞名的煞星沒有那麼容易打發,因此也是提起了十二分小心。
長天縱橫天下無數載,對海族的本性卻是了解之至,知道海洋的世界更尊重拳頭大即是真理的鐵律,因此這些傢伙比起陸上的妖怪更加欺軟怕硬,如果和和氣氣進來,恐怕還會被這老虬使奸耍滑,不若扯開了陣仗,用蠻力說話更管用。
所以他也直截了當道:「虬公明,我想與你做一樁互利的買賣。」
虬公明倒是知道這些神境大能都直來直去,不喜客套,因此對他的態度倒不覺得突兀,聽到「互利」兩字,稍稍放下了心。風聞這位神境雖然冷傲無情,但也是出了名的公平,既能說出「互利」,想來是不打算做強取豪奪之事了。但他依然加倍謹慎:「神君請說。」
「我需要兩滴孟婆湯。此物,靈浮宮去年自天上居發賣會上拍下十滴。」
對方要的居然是孟婆湯?虬公明修長的身軀在海水中載沉載浮,顯出了沉思的模樣,過了幾息之後才道:「既是交易,那麼神君開出來的價碼是?」
「兩滴起源之水。」
虬公明變出的是真身,一張龍臉上顯不出什麼表情,不過長尾一甩,顯然有些心動。起源之水只存在於無盡海眼的生命之海當中,但虬公明是仙人之軀,尚進不得無盡海眼,連上古時期的仙人想越階進入那裏,還得憑藉玄武的寶甲。因此長天提出來的起源之水,對他實是誘|惑。
不過他和身後的幾頭長虬互視了一眼,大約是互相傳音討論了幾句,才轉過頭來苦笑道:「起源之水的確是我所需。可惜的是,神君來晚了。」
「嗯?這是何意?」巴蛇的巨顱這才垂了下來,「孟婆湯已全部用光?」他語氣加重在「全部」二字,只因深知虬公明修煉的神通用不掉那許多。
虬公明聽出了話里的危險,於是特地游近了些,放下一個大型結界,除了巴蛇的巨首之外,也將自己和心腹都包括於其間:「非也。我靈浮宮出了大事。」這事於靈浮宮來說,也是着實丟臉的糗事,因此他的聲音也下意識地壓低了,「三天前,有人偷偷潛入靈浮宮寶庫,盜走了我收集的所有水源。您手上的起源之水,老虬自然心動,可惜現在所有水源都不在了,無論神君想要什麼,咱現在都給不出了。」
這回答實在大出寧小閒預料,連長天都一時怔忡,過了半晌才道:「竟有此事?」
(本章2000字,今日更新全部奉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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