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剛過,王元兒他們家就來了客人,這也不是誰,正是來給王元兒他們溫鍋的外祖一家。
不比上次春兒出嫁,這次連姥公梁秀才都來了,按着梁婆子的話說,這大過年的也沒啥事兒,正好外孫他們自己搬出來單過自成一宗,怎麼也得過來認認門兒,也順帶看看幾個孩子。
王元兒聽到這話,便笑道:「姥婆說得對,日後姥公再來咱們鎮子,起碼也知道咱住在哪兒,別摸不着門兒了。」
「不過便是不知道門也無妨,咱們進了鎮子一問,人人都知道你們家在哪邊呢!」舅舅梁振令笑着道。
「可不是,我看那些鄉親都說你們這宅子建得好,是頭一份兒呢!」舅母抱着小表弟兩延敬也附和一聲。
「也是鄉親們抬舉。」王元兒謙虛一笑。
「甭管抬舉不抬舉的,能建成這大宅子,就是你們幾個丫頭的本事兒。」梁婆子笑得臉上的皺紋都擠在一塊兒了。
只是在門前,她就覺得這宅子建得周正,哪有不歡喜的理?
「大姐,都進去說話吧,這都還在門外呢!」王清兒笑着招呼。
「對對,姥公,姥婆,您們快進。」王元兒招呼着兩個老人家,又指了地讓舅舅把馬車放在自家的牲口圈裏。
一行人進了宅子,梁婆子顯然不覺得累,東看看,西看看,眼裏的喜色是擋也擋不住。
「好,好好,這宅子建得好!」她歡喜地拉過王元兒的手拍了拍:「這下子,姥婆可放心了!」
王元兒抿着嘴笑,偏眼看向姥公,只見他也是眉梢帶着喜意,心中也是歡喜。
看過了宅子,這才坐在了花廳說話。
「屋子我都收拾好了,這次姥公你們就住上幾天,左右如今過年也得空,正好也幫我們家添點人氣兒。」王元兒親自給梁秀才他們奉上茶,笑道。
「好好,多住幾日。」梁婆子很高興,道:「這宅子建的好,姥婆看着都不想走了!」
「那就乾脆不走了!」王清兒接了一句。
舅母方氏立即道:「這可不成,住幾天可以,不走了可不成,都說家有一寶,如有一寶。你們幾個呀,可不准和舅母搶寶貝!」
王清兒是個精怪的,聞言就靠了過去撒着嬌兒:「舅母,您就可憐可憐咱們唄,把寶貝姥婆讓給咱,也給咱們鎮鎮宅子,甭讓那些牛鬼蛇神來!」
這話一出,逗得眾人哈哈大笑起來。
「瞧這猴兒,嘴上功夫越發的能。」姥婆聽得高興,拉過王清兒捏了捏她的臉頰,道:「你舅母說得對,小住可以,久住可不得,不然你舅家可就難過了!」
王清兒故作傷感:「唉,想要人多疼疼咱,也是難了!」
眾人笑了起來,舅母掩嘴笑道:「想要人疼,也不是不成,快快給你找個小郎君疼着!」
王清兒臉一紅,嗔道:「舅母慣會打趣人。」
「你舅母說得對。」梁婆子摟着她笑。
「好了,姥婆你們也別笑她了,仔細她嘚瑟。」王元兒笑着岔開這話題,道:「姥公你們一路過來,怕是累着,要不要去屋裏頭歇歇?」
「哪有這麼金貴,我想着要去你阿奶那邊坐坐。」梁婆子說着,看了梁秀才一眼。
梁秀才臉色有些不好看,語氣生硬:「我不去。」
「你看你這老頭,脾氣就是犟,還惦着仇,都是幾個孩子的爺奶,這仇要惦多久?」梁婆子嘖了一聲。
梁秀才冷笑:「兒女親家,人不在了,還談得上親戚麼,我就只有幾個外孫。」
王元兒知道他還在怪王家害了娘早逝,便笑着打圓場:「姥公累了不去就不去,就歇着,晚上我把阿爺阿奶都請過來一道吃飯?」
梁秀才剛想要拒絕,梁婆子又看了過來,他只好不做聲。
王元兒看在眼裏,只當沒看見,笑呵呵的又說開其它事。
侯彪是頭一次見梁秀才,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行了個大禮,梁秀才滿意地捋須頷首,表示滿意。
由王蘭兒領着姥婆舅母她們去了老宅,剩下的幾個小的就一塊兒玩,侯彪陪着梁秀才說話,得知幾人都沒吃飯,王元兒則和王春兒姐妹幾個鑽進了灶房忙活午飯。
梁婆子她們也沒在老宅坐上多久,很快就回來了,一同來的還有王婆子他們,張氏也來了,拉着福多一道。
福多加入了幾個小的陣營瘋玩,張氏王婆子他們則是和梁婆子等人說話。
舅母也是個閒不住的,回來就鑽進了灶房,事實上,她是不耐煩看張氏的嘴臉。
「你那二嬸,是個眼紅的,聽着咱們要在這吃飯,硬是跟了過來,說是啥你們這沒個長輩,要幫着張羅一下,陪着老人說話。」舅母壓低了聲音道:「說是張羅,現在還不是坐在那嗑瓜子吃茶,分明就是躲懶。」
「躲懶就算了,還來蹭飯。」王清兒撇着嘴接話。
「對對,就是這樣。」舅母一拍手掌,道:「我看她是把自己當客人了呢!」
「她就是這樣的性子,要不是這樣,我還覺得奇怪呢!」王元兒將一把蔥花灑在蒸出來的蛋羹,又淋了幾滴醬油,麻溜地刷鍋,準備煮另外的菜。
「這是沒錯,你那二嬸是個慣會佔便宜的,不然你娘從前咋被欺負得聲兒都不出?」舅母又說了一句。
提起已逝的梁氏,灶房靜默片刻,舅母察覺到,便輕拍一下自己的嘴:「瞧我,這好日子,說這個做什麼,該打,該打。」
「舅母言重了,這也不是說不得的事,二嬸那人,咱們惹不着,還躲不着嗎?」王元兒輕笑。
「就是,二嬸也就這點本事了,她也不敢招惹我大姐。」王清兒一臉得意。
王元兒笑嗔她一眼,正欲說話,蘭兒跑到灶房門口叫:「大姐,崔大人來了!」
王元兒雙眼一亮,想要走出去,可又想到自己還在做菜呢,又見王清兒她們都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不由俏臉一紅,嗔道:「來就來唄,把他領到花廳里坐着喝茶。」
王清兒咳了一聲,揶揄道:「大姐,你這態度讓大人曉得了,指不定怎麼傷心,還是您親自去招待吧!」
「死丫頭,胡說什麼呢!」王元兒跺着腳,一副要掐她嘴的節奏。
王清兒笑嘻嘻地躲開,王春兒便道:「大姐,清兒也說得對,這裏有我們就成,你去招待大人吧,說不準他這會來有事兒呢!」
王元兒嗯了一聲,解了圍裙,向花廳去了。
她一走,舅母就道:「哎,清兒,你大姐和這崔大人到底是個啥章程?」
「也就這樣,現在只盼着崔大人快些來定親,大姐都快十八了!」王清兒嘆氣:「希望順順利利的吧!」
幾人都知道那兩人實在是門第懸殊,能不能在一塊兒,還真是說不準。
王元兒來到花廳,只見自家姥公坐在下首,上首則是崔源坐着,見着她來,都是眼中一喜。
姥公原本是局促不安的,見了王元兒那是鬆了一口氣,崔源則是看到她就覺得歡喜。
王元兒朝崔源福了福,笑問:「剛回來的呢?」
「嗯,想着這剛過晌午,肚子裏還沒有吃的,過來蹭個飯,哪知這麼多長輩在!」崔源看向梁秀才他們,笑了一笑。
「這是我姥公,舅父他們你都是見過的。」王元兒給他引薦梁秀才。
崔源早就和梁秀才見過禮,王元兒這一引薦,少不得又重新站起來拱手打揖請禮。
梁秀才連忙也站起來,微微避開了點:「大人客氣。」
他剛剛看見元兒和崔源說話隨意,本是微微皺眉的,現在又見崔源面色隨和,也暗自鬆開了眉頭,別眼打量着他。
元兒和這崔大人的事他也聽老婆子說過一下,當時他就覺得有些不靠譜,也不是他看低自家孫女,而是他知道世家大戶娶媳,必定是門當戶對的,說是為利益聯姻也不為過。
京里的貴圈,這家和那家是姻親,那家和誰家又是,都是連着的,關係盤根錯節,很多都是為了各種利益。
元兒,不過是一個普通白丁家的丫頭罷了,說句好聽的就是耕讀人家,不好聽的,就是個村丫頭,哪入得着那些大戶人家的眼。
只是這崔大人,看自家孫女的眼神,倒不是輕率的,而元兒那丫頭,何嘗不是如此。
這兩人,是互相有情的。
梁秀才在心裏嘆了一聲,從前自己的女兒下嫁給王家,他不喜歡也不樂意,最終是怎樣?也就落得早早身故的下場。
如今,眼看着王元兒是攀了高枝,可也是十劃也不夠一撇,將來那下場又會是怎樣?
世家大戶,那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他實在是憂心。
對於自家姥公心中的憂慮,王元兒並不知情,她眼裏,都是崔源的笑臉呢。
只是,他在家中過年是不順心嗎?看他眼底有紅絲,眼皮下還有兩圈青黑,這分明是睡不好的緣故,難道在家中不順?
王元兒的眉尖蹙了起來,也許是崔源察覺了,看過來,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均是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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