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勾唇淡笑,「這都是我的職責,老夫人不必放在心上。趕緊好好看看黃曆吧。這一次一定不要再有遺憾了。」
「是是是。讓我好好看看。」裴老夫人戴上老花鏡認真研究起來。
很快,她便挑出了幾個日子,用筆細細地寫在了一張紙上,取下眼鏡說道:「把它收好。明天我們去西山萬佛寺去一趟吧。聽說整個l市的人,無論有錢人家,還是普通人家都喜歡上萬佛寺求那方丈選個好日子。曜辰雖然一向不信佛,但是這種事情問問也無傷大雅。等訂好日子之後,咱們就開始好好地籌備起來吧!」
「好的。明天我親自上山一趟,您就算了吧。這天太冷了,千萬別凍着了您。」
「沒事。我身體硬朗着呢!再說我也想去寺廟裏去看看了。」裴老夫人嘆了口氣,「或許我這一拜一求,這顆一直不安的心便就此平靜了也不一定。」
管家聽了,無可奈何地說:「既然如此,那我這就去安排好明天的行程。」
「嗯。去吧!」裴老夫人點頭,慢慢站了起來,走到窗前站定,看着外面美麗的雪景愣愣出神。
但願一切真的只是她的敏感……
第二天一大早,裴老夫人便和管家一起去了西山萬佛寺,並且在那裏住了一夜,於次日的傍晚喜氣洋洋地回到了家。
早已候在門口的裴曜辰伸手將裴老夫人小心翼翼地從車裏扶了出來,心疼地責備道:「媽,您也真是的,怎麼想到在這樣的天氣去求神拜佛去了?也不怕天冷路滑摔倒了!還有,竟然還不讓管家告訴我您的行蹤,您可真行!」
裴老夫人笑道:「知道你一向不喜歡那個,更知道你會擔心我,所以懶得跟你說。不過這一趟去得真值。不光跟你確定了好日子,我的心情可開朗平靜不少。那位方丈啊,簡直就是個哲學家。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極其有內涵,而且讓人聽了充滿了信心和快樂。還有啊,我們走的時候,他還特意贈了我一盒茶,說是他們山上的僧侶自行種植的茶葉,具有安神養心的功效,長期吃它,好處不少。」
裴曜辰笑,「說得那麼神乎其神,讓我都禁不住想嘗嘗呢!」
見裴老夫人確實神清氣爽,而且很是開心,裴曜辰便放下心來。
「呵呵。這可是方丈送給我專享的。你如果想品嘗,那就找個時間自己上山討要去吧!」裴老夫人呵呵笑道。
「您還別激我,說不定我什麼時候心血來潮便去了。」裴曜辰扶她走進屋子。
剛坐下,一塊冒着熱氣的毛巾便遞到眼前。
裴老夫人抬頭一看,卻是一臉怯怯的謝子怡。
「舒婷,你費心了。」裴老夫人接了過來好心情地笑。
謝子怡微微一笑,轉身進廚房。
不一會兒,又端出一盅紅棗銀耳羹,「老夫人,知道您今天要回來,我特意去廚房燉了這個,火候溫度都剛剛好,您喝點潤潤嗓子吧!」
裴老夫人笑着點頭,「好。你辛苦了。」
「奶奶,我也要喝!」孩子不知從哪個地方冒了出來,一磆碌就利落地爬上了裴老夫人的膝蓋上。
「好。咱們一人一口好不好?」裴老夫人抱着孩子狠狠地親了幾口,然後拿着湯匙和孩子你一口我一口地吃了起來。
看着這其樂融融的畫面,裴曜辰的心越變越柔軟。
不得不說,自從那個女孩來後,這個家越來越像個真正的家了。
這樣很好很好。
只要這樣的畫面能維持一輩子,他幸不幸福真的不重要。
他抬頭看向謝子怡。
謝子怡也正悄悄看他,一對上他的目光,便立即倉惶低頭,放於身前的雙手又糾結地絞在了一起。
裴曜辰微微皺眉,但什麼都沒有說。
晚上的時候,裴老夫人將一張紙遞給了裴曜辰。
裴曜辰一看,抬頭疑惑地問:「這是什麼?」
「這是萬佛寺的方丈幫忙選訂的日子。一個是你們的訂婚日期,一個是你們的結婚日期。」
「兩個日子捱這麼近?」裴曜辰倒吸一口冷氣。
儘管心裏早有了決斷,可是當這一刻真正到來的這一刻,他卻清晰地感覺到內心的抗拒。
「有些事情拖不得。早點決定,對你對孩子都好。再說了,那舒婷雖然有些小家子氣上不了台面,但從這些日子觀察來看,她是一個內心很善良很柔軟的女孩。這樣的女孩,只要你肯好好待她,你們就一定可以組成一個幸福美滿的三口之家的。不。不是三口。是四口,或者五口。」想到以後自己會就此兒孫滿堂,裴老夫人開心得眼睛都笑眯了。
裴曜辰皺眉,淡淡地說:「我會努力對她好。不過,我卻不想再要孩子了。這一輩子,我只想要一個。媽您不喜歡,也只能委屈你了。」
裴老夫人愣了愣,低聲問道:「這樣對她會不會太殘忍了?」
「的確有些殘忍。所以呆會兒我會找她好好談談。」
裴老夫人嘆了口氣,「那你態度好點。孩子好不容易感受到了母愛,別那麼殘忍地就將它給扼殺在搖藍里了。」
「放心。我會說服她的。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我裴曜辰做不成的事情了。」裴曜辰起身,「媽,時間不早,你早些休息。我這就去找她談談。」
裴老夫人不放心地對着他後背叫:「溫柔點!不要太簡單粗暴了!」
裴曜辰揮揮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此時此刻,謝子怡正躺在黑暗裏緊緊地閉着眼睛裝睡。
她心裏很有些不耐煩,更有着深深的厭惡。
因為自從管家讓碧西注意觀察她後,這碧西便成天有事沒事地不盯着她。
白天,會悄悄尾隨她,晚上,就算關燈休息了,還會在她床邊坐半小時一個勁地看她。
也不知道她能在她臉上找出什麼東西來。
不過,儘管她十分地憎惡着碧西,卻不得不強迫自己忍受着。
正感覺煎熬無比的時候,突然聽到『梆梆梆』的敲門聲。
這聲音讓碧西一個激靈,急忙轉身躍進上床,整個動作一氣呵成,說不出的敏捷,與她那近一百五十斤的身材大不相稱。
謝子怡睜開眼,轉身摁亮燈,披衣下床去開了門,當看到裴曜辰站在門口時,不由一愣,侷促地低了頭,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輕輕問道:「這麼晚了,您怎麼還沒睡?」
裴曜辰淡淡地看她一眼,「跟我來!」
他說完轉身就走。
謝子怡隱約猜測到什麼事情,心裏不由很是歡欣鼓舞,當下也不遲疑,急忙關上門緊隨在他身後。
進了書房,裴曜辰在書桌前坐下,卻並沒有立即開口說話,而是低頭想着什麼。
謝子怡也不着急,只是靜靜地立在那裏。
好一會兒,裴曜辰終於動了。
他打開抽屜,扔出一張黑卡在桌上,淡淡地說:「這張卡可以取現可以購物旅遊能幫你實現你能想到的願望。從現在開始,這張卡屬於你了。」
「我不明白……您……為什麼要給我這個?」謝子怡一臉不安地看他,「您這是要趕我走嗎?」
「你誤會了。我不是要趕你走,而是要讓你留下來成為我兒子的母親我的妻子。」裴曜辰沉聲說。
「是嗎?」謝子怡徒地瞪大眼睛,嘴角禁不住大大地彎了起來,「我很喜歡你這樣說。我也一直希望能從您嘴裏說出這句話來。我當然願意留下來,我願意做孩子的母親,更願意做您的妻子。雖然我知道我現在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不合格,可是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學習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我會讓這個家越來越快樂的!我發誓!可是……」
她說到這裏頓了頓,伸手將黑卡往裴曜辰面前推了推,「可是做這一切我都是心甘情願的。我不需要這個做保證。您只需要把我父親欠下醫院的那二十萬付清就行了。」
裴曜辰淡淡地說:「那二十萬,我今天已經令管家派人去醫院結清了。可這黑卡你還得收着。因為我還有話沒說完,等我說完之後,你再決定是不是要留在這裏。醜話說在前頭,一旦決定留下,就不能反悔。反悔的話,我裴曜辰可能會做出讓你很不舒服的事情。聽明白嗎?」
「明白了。您說吧!」
「這黑卡是給你在裴家一輩子的報答,也是給你陪伴孩子的酬勞。可是……」裴曜辰頓住,他有些說不出口,因為腦海里在這個時候莫名其妙地出現了夏至鄙夷憤怒的眼神。
如果她地下有知,在聽到他用錢狠砸一個無辜的女孩時,她一定恨不得衝出來把他打得遍體鱗傷吧?
他清晰地記得,他上一次用錢羞辱一個年輕女孩時,她可毫不留情地把他當場打得頭破血流。
謝子怡見他突然停住不繼續說,並且眼神有些飄忽,似乎走神了,便提醒道:「裴先生?您繼續啊!可是什麼?」
裴曜辰回過神來,懊惱地甩了甩頭,定定神繼續說:「可是這不是你做我妻子的酬勞。簡單來說,就是你我只是形式上的夫妻,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夫妻。我們之間不必有那些男男女女的事情,所以你我不必同床。我說得夠不夠明白?」
謝子怡臉色一白,囁嚅着說:「您厭惡我?為什麼?」
「不知道。或許……」裴曜辰凝視着她的眼睛,卻沒有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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