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止贏了?」
隨着陳止收手,說出那番近似教育的話,順着風傳過去一些,曹匡等人因距離聽不清楚,但多少看出一點意思,都是心中歡喜。
畢竟劉韻言抵達中土後,可以說是橫行無忌,接連戰勝棋壇好手,近乎橫掃無敵,令中原士人面上無光,現在陳止能戰勝對方,是個非常提氣的事!
只是,不等他們歡喜起來,忽然風雲激變,見那劉韻言往前一撲,宛如猛虎撲食一樣,越過棋盤朝陳止撲了過去,手上更是多了一柄短刃!
劉韻言的臉上露出了勢在必得的笑容,眼中有嗜血之色。
殺氣濃烈!
他這是要擊殺陳止!
「不好!」
「好賊子!」
「住手!」
這樣的突變,讓車隊眾人連連色變,無論是王棱、曹匡,還是陶涯、陸映,都是接連驚叫。
但他們的聲音還未落下,見陳止身子一晃,一腳蹬在劉韻言臉上,隱隱能聽到斷裂聲,伴隨慘叫,劉韻言腦袋轟鳴,雙手下意識朝臉上捂去,已然是面孔凹陷,鮮血直流,汩汩鮮血從口鼻中流出,讓他頭暈腦脹,口鼻中進氣多出氣少,身子佝僂的好似蝦米,自半空砸落。
等他跌落下來,砸得棋盤反倒,棋子落得滿地都是,陳止便將手一伸,抓住劉韻言的一隻胳膊,用力一擰,喀嚓一聲,將胳膊卸了下來他前世在行伍之中,擒拿手法肯定是學過的。
頓時,劉韻言短刀跌落,被陳止另一隻手握住,順勢一划,落在了劉韻言脖子上。
然後陳止抬頭,對作勢要衝過來的劉翟等人道:「都停下來,否則休怪我手上無情,這劉韻言傷勢不小,但還未氣絕,他好歹是個王子,你們能放任他喪命於此?」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所有人都驚了。
連下令前沖的劉翟,都不得不讓停下來,看着陳止,表情陰晴不定,良久才道:「不愧是能與王彌交手的人,我等都小看你了,但你不敢動手的,人質只有在活着時才有作用,但我匈奴勇士,不會因受到威脅退縮!」
話落,他猛然一揮手,冷笑道:「給我沖!」
劉翟冰冷的目光看着陳止,照他對中原漢人的了解,覺得陳止不過是做出一個姿態,並不敢真的動手,只是劉韻言傷勢看起來確實不輕,須得儘快救治,那更不能放任陳止威脅了,否則一個拖延,後果難料。
噠噠噠!
馬蹄聲起,地面震動,即便只有三十幾騎,但一起奔跑起來,依舊有股撼動人心的魄力。
面對疾馳而來的馬隊,陳止卻是面不改色,竟先回頭,朝後面的車隊喊了聲:「結開陣!」
隨後,又看向急沖而來的鐵騎。
「兵家之事,終究要用兵家說通,人質的這套看來是多此一舉了,既然人質無用,那留着何用?」
車隊再次混亂,陳止家丁和趙興的十名騎手迅速散開,排出一陣,步卒居中,高舉盾牌,兩翼持弓,而十名騎手居後,組成了一個陣勢。
這個陣勢,看得毛離一陣疑惑,但他顧不上多問,因為匈奴馬隊衝鋒,壓力太大,根本無從躲避,這車隊中的其他眾人也看出不對來了。
「這離得遠了,還未入林,前方開闊,不是更方便匈奴人衝鋒了麼?」
「陳止,快躲開!」
「要死了!要死了!」
馬蹄聲和地面的震動,壓力層層而來,讓這些人表現出人生百態,而他們的聲音近乎被馬蹄聲覆蓋。
「快抵擋!拖延!」
關鍵時刻,王棱只能勉強發出一個命令,讓王家護衛們冒死頂住,給他們逃入林中爭取時間和空間。
這一切變化,不過幾息之間,
整個車隊,除了前排的陳止家丁,已是一團亂麻。
但在這個時候,陳止在劉韻言耳邊道:「你剛才動手,殺我之心甚堅,觀你之棋,實乃兵家之法,想來你的長處不在盤內,而是在棋盤之外、沙場之中,既然如此,只好換我來你一程了!」
劉韻言本來面孔凹陷,血流如注,腦子昏昏沉沉,但聽得此言卻一個激靈,仿佛意識到了什麼,迴光返照般的清醒幾分,張嘴想說什麼,但不等話說出口,陳止手上利刃已抹過他的脖子,然後甩一甩刀,鮮血濺落泥沙之中。
「你……」
劉韻言的諸多言語,匯聚成一聲沙啞的單字,他瞪大了眼睛,捂住了脖子,拼命的呼吸,依舊堵不住那噴湧出來的鮮血,身子漸漸軟倒。
在他的心中,無數念頭紛至而來,濃烈的不甘若能凝結成實質,足以淹沒周圍。
「我還有大志未得達成,還有大能未得施展,還有那麼多的事情沒有做,這次中土冒險,不過是我計劃中的第一環,怎麼能……怎麼能……」
念頭,凝固在他的心中,身體跌落塵土。
「這……」
這幕落在眾人眼中,無論是劉翟還是王棱,不管是曹匡還是陶涯,猛然間摒住了呼吸,他們對於這個變化,實在是難以置信。
剛才兩人對弈時還有談笑,轉念翻臉,陳止手刃劉韻言,神色不見半點變化,但已經有一人橫屍在地。
「真給殺了?」劉綱也是膛目結舌,隨後又反應過來,「陳兄,快快避開,匈奴人的馬衝過來了!」
經他提醒,眾人也回過神來,再看那匈奴人馬,在見到陳止的動作後,也是齊齊一愣,沖勢都有了一絲停頓,但緊接着劉翟怒喝一聲。
「好膽!找死!」
話落,他身子不動,依舊前沖,同時伸手取弓,要搭弓射箭!
但陳止比他更快,扔掉劉韻言屍體,將那短刀一扔,然後凌空一踢,身上勁力節節貫穿,有的地方發出了「噼里啪啦」的聲音,宛如鐵鍋炒豆。
這是陳止在臥冰樓一戰後,用藥膳修養,輔以打熬筋骨,體質大幅提升,已能承受住突然爆發的腿力了,所以這一腳踢出去,力度更盛從前,短刀有如一道虹光,疾馳而去,直指劉翟面門!
「不好!」
劉翟心中警兆狂跳,顧不上其他,迎着那道寒芒便是一箭射出去。
叮!
一聲輕響,箭頭與短刀凌空碰撞,竟被直接劈成兩半,但短刀的飛行方向也有了偏轉,微微歪斜,趨勢不減,徑直刺入了劉翟左臂!
「唔!」
劉翟悶哼一聲,在馬背上晃了晃,卻沒有跌落,而是一咬牙,繼續前沖!
前路上,陳止在踢出短刀後,立刻腳下一蹬,朝另外一個方向衝去,以他加持神速符的速度,轉眼衝出了騎兵衝鋒的範圍。
與此同時,車隊跟前,一根根箭矢已經飛起,朝匈奴騎兵招呼。
箭矢令馬上的騎手手忙腳亂,而他們胯下馬匹目標巨大,接連中箭,前沖之勢頓時衰減許多。
有幾名匈奴騎手更是立足不穩,跌落下來,落馬之後,也不顧傷勢,順勢拿出弓箭反射,但這些弓箭射出去,卻被第一排的盾牌步卒擋住,絲毫也傷不到陳止的家丁!
於是,在盾牌防禦和弓手的射擊下,三十幾騎匈奴騎手,沖勢有了瓦解趨勢!
變化在須臾之間,諸多名士還在慌亂,想要逃跑,王家護衛還在竭力佈陣,想拖延時間,結果一轉頭,卻發現威勢如虎的匈奴騎兵,忽然七零八落。
「這些匈奴人怎麼了?」
震驚過後,他們尋找緣由,目光落到陳止的那些家丁身上。
「是這些陳止的家丁做的?」
頓時,難以置信的念頭浮上心頭。
連與陳舉等人一路同行的趙興等人,都是目瞪口呆,仿佛第一次認識到這些家丁一樣。
這也難怪,陳止讓家丁擺出的這個陣形,在原來的歷史中,要在許多年後才能面世,乃是原來歷史上的武悼天王冉閔,用來對抗騎兵的陣形,前居盾兵,兩翼弓弩,後備騎兵。
這個陣形,令武悼天王屢屢以少勝多,是在慕容恪十萬大軍的圍攻下,都能以不足萬人支持許久,可見能耐。
若以後世的眼光來看,此陣或許不算什麼,但凡事不能脫離時代,有些計策、陣法,如果後人看之,會覺平平無奇,乃至失望,但他們卻不明白,這般事情最難得是第一個想到,然後第一個做到,並通過適當的科學訓練,令兵卒達成默契。
後世的許多物件,每個人都在用,也不覺得珍奇,但諸多物件卻是經歷了成百上千年的經驗積累,才被創造出來,在後世被看做平平無奇,但拿到百多年前,乃至十年前,足以震驚世人。
眼下的這個陣勢是如此。
匈奴騎兵被衝擊的零散之後,也終於抵達陣前,但在這時,弓盾朝着兩邊散開,後面的十名騎手衝擊出來!
這十名騎士,乃是趙興部下,在趙興加入遊學隊伍時,曾提過,說要向陳止取經,讓陳止加以訓練,所以這一路上陳止偶爾指點,也有了一點心得,此時這十騎按陳止事先的吩咐做好了準備,在弓盾兩撤之後,立刻衝擊出去,直指匈奴騎兵!
反衝鋒!
騎兵如洪流!
地面震動中,兩道洪流碰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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