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亮與張央果然如府君所料那般,自己爭吵起來了。」
另一邊,陳止得到了佟海的通報,被告知了府中廂房裏發生的一幕,連帶着兩人對話的大概內容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旁邊的楊宋也聽着,不由笑了起來:「這可就好了,讓他們狗咬狗最好了,相互內耗,也就不成威脅了,太守您交給我的那些話,一說給這個庾亮聽,果然是有用的!」
「凡事不可想的太好了,庾亮這人並不簡單,」陳止卻搖了搖頭,「你說的那些話,或許會讓他遷怒張央,但不至於讓他直接和張央撕破臉,所以這番舉動很大程度上,是做給你我看的,為的是讓我們掉以輕心,給他再爭取一點輾轉騰挪的空間。」
「就算他庾亮有這般算計,有如此新機,可張央沒有跟他事先做好商量,是絕對無法體會其中關鍵的,」陳梓在一邊說着,「就算這次真是庾亮故作姿態,但等他事後與張央說明,一樣會被記恨。」
「這就是他們之間的事了,我們無需多思,」陳止將話題收攏起來,「既然向朝廷說明情況的文書也都傳過去了,又有幾大世家的證詞和證物,朝廷對於這次軟禁,也是沒有什麼可以置喙的地方,咱們不必在這件事上再多耗費心力的,只要多看管一些就行了,當務之急還是迎接這位王孫……」
陳止說話間,已經邁開步子,朝着前面走了過去,就在他的前方,那位趙王孫劉車,正在孫秀的陪同下,滿臉笑容的走過來。
隨後便是一番場面上的問候,雙方進行了友好、親切的交談,而後陳止便邀請劉車和孫秀入城,並說明已經準備好了薄宴。
這位趙王孫一點都不客氣,原定晚上的宴席,在他的提一下,中午便就展開,然後又是一番城中熱鬧,各方世家,連同一些較大的宗族,都派了人過來與會,席間更是多有向趙王孫表達對皇室忠心的。
「這皇家之名到底還是深入人心啊,即便是個落難逃來的親王之孫,一來到代郡,消息傳出去之後,馬上就引得各方皆來問候,比先前府君抵達的時候,不知道要齊到哪裏去了。」席間,看着來來往往過來與那趙王孫敬酒之人,蘇遼低聲對陳梓說着。
陳梓卻搖搖頭道:「這也是太守已經將上下人等盡數降服,貫通了代郡內外,是以這些人才會如此,他們今天過來,不是因為這位炎劉子孫,而是因為這次宴席是太守所倡。」
蘇遼點點頭,不復多言,他雖知道這話有理,卻也明白裏面有着水分,別的不說,先前拓跋鬱律、束交他們的宴席,也是陳止舉辦,但來的人卻只有今日的三分之二。
不過,不管這些人是如何想的,但大體的氣氛卻顯得很是融洽,一直到結束,都算是賓主盡歡。
等酒足飯飽之後,那位趙王孫找上陳止,表示自己有事想要說,卻被陳止推脫公務繁忙,又說趙王孫遠來辛苦,將這場對話改到了其他時候。
「我已經能猜到這位趙王孫想說的是什麼了。」等宴席之後,蘇遼、陳梓來到陳止跟前,前者張嘴就道:「無非就是希望府君出兵,幫助他剿滅石勒。」
楊宋正好這時也走了過去,聞言當即皺眉搖頭,滿臉不樂意的道:「這不是強人所難麼?咱們將他們救下來,已經是仁至義盡了,難道還要幫他們解決難關?這簡直是異想天開!」
陳梓跟着便道:「除此之外,恐怕這人還惦記着單梢砲,說不定想要出言討要也說不定!」
此言一出,圍在這裏的幾人都是一時沉默。
蘇遼隨即壓低聲音:「我這邊有個模糊的消息,那位王大將軍很有可能將單梢砲的消息,正式呈報給朝廷了。」
除了陳止之外,其他幾人都是悚然一驚。
「消息屬實嗎?」楊元也湊了過來,這位平時看起來很是沉穩的男子,表情也是格外凝重。
蘇遼頓了頓,看了陳止一眼,說道:「還不能確認,但從幾個方向的反饋來看,是八—-九不離十了。」
實際上,這個消息正是通過陳止的消息渠道得到的,蘇遼安排的探子人手,在王浚的地盤上已經分佈了不少,可依舊難以觸及高位者,是以這涉及到核心的消息,根本無從得到。
但陳止卻不一樣,藉助分佈幾方的十二生肖摺紙,卻是可以得到很多內部消息,這個王浚準備上奏單梢砲的消息,就是由此探得。
陳梓滿面憂慮的說道:「如果真要上報朝廷,不會是那麼簡單的,王浚至少要將種種情報收集完畢,言之有物才行,民間如此的諸多傳說,諸如天火之類的,是難登大雅之堂的,朝廷諸公也不會在莊重場合談論這些。」
楊元若有所思的說道:「不過,如果真是王大司馬想要上報,那他搜集一定的情報,也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陳止卻忽然笑道:「此事有什麼難的?若是趙國需要,可以給他,便是朝廷需要,一樣能夠給他們!不過單梢砲製作不易,其他各方皆無,更不知裏面配方,是以要以重金購買!」
楊宋頓時一臉不解和焦急的道:「不可如此,若是人人皆有這般器物,很快就要傳播開來,咱們代郡……」
「代郡終究還是太小了,你們可能不知道,就是這半個月以來,代郡和當城,合計丟失了各種火毬超過了二十枚!這些火毬的去向,你們該很清楚,只要他們不惜血本的想要得到,終究是阻擋不住了,我等也不是那寒門,更非百姓,有陳家、楊家為支援,縱是朝廷也不能強迫我等交出工匠、方子等,又有什麼好憂慮的?」
陳止說着說着,話鋒一轉:「如果是朝廷開口,最多用一個拖字訣,又有什麼意義?倒不如順勢而為,更何況,單梢砲這東西,其實算不上高明,在火訣的運用上,是走岔了路的,而我等代郡,已經掌握了更新的器物,不久之後,就會讓諸位看到!」
說話之間,他隱隱察覺到,那五行刻度格又有異變,那名望金液再次增長了一絲,頓時有了猜測。
「新的器物?」
另一邊,幾人面面相覷,有人疑惑,有人興奮。
陳止跟着便道:「這種局面下,單梢砲早晚是要淘汰的,我當初也只是因為時間有限,才會選擇此物,蓋因可以速成,等新器落成,與其讓單梢砲放着腐朽,不如換些真金白銀。」
楊宋聽着,覺得很有道理,不由拍手稱讚:「還是府君想的周到啊,如此一來,等於是一舉兩得啊,而且您說着單梢砲其實走了岔路,若是其他勢力得到了,不斷鑽研,豈不是要白白耗費力氣和資源?說不定最後反而走上邪路!」
陳梓卻問道:「那萬一賣出去了,旁人去從單梢砲上有所領悟,是否一樣能有進步?」
眾人本就沒有想明白,聽到這裏不由着緊起來。
陳止擺擺手道:「天下才智之士何其多?哪裏只許我等有得?不過……那新器物所需之工藝格外複雜,可不是人人皆有條件的,沒有這個條件,就算聰明至極,依舊難有發現。」
陳止嘴上說着,心裏卻暗道:「這新器物所需的燒鍛、技巧等等,可都是跨越時代,很多若無簽筒支持,連代郡都難以維繫,其他各方除非也隨身帶個外掛,不然是斷然無可能山寨出來的。」
這邊還在談着,那佟海匆匆趕來。
陳止一見其人表情,就知道有重要情報來了,就招招手,讓他過來,並訴說出來。
「府君,匈奴使節的人選又換了,這次應該是最後的名單了,那為首的人,乃是靳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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