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封信,是關於陳止的,第二封信也是關於陳止的,那這第三封信……
「果然又是陳止!」拆開那信封,將信紙攤開,往裏面一看,看到了第一列那熟悉的兩個字的名字,王浚就忍不住搖了搖頭,旋即又好像是想起了什麼,又拿起了信封,仔細的看了一眼。
「長安?」
王浚楞了一下,看向王趕。
王趕早就注意到了這個細節,迎着王浚的目光,點了點頭,隨後兩個人再次沉默起來。
長安這個城市,承載了大漢太多的記憶,有榮光,也有屈辱。
新漢一朝的首都,乃是那洛陽,但在政治體系裏面,長安依舊佔有一席之地,這裏作為當年的國都,哪怕環境如何變遷,為了體現自己大漢正統的繼承關係,都會把長安的地位,用明法表示出來。
在新漢,長安與洛陽皆為國都,那洛陽乃是東都,而長安就是西都。
只不過,從宣武一朝開始,新漢的政務和主要的班子,就都在洛陽為政,最多是幾年挑出一段時間,去長安的宮室中居住些時日
雖然皇帝不常來,但長安的宮殿卻一應俱全。
這樣的一個西都,便是新漢日常的公文中,其實都不常見了,其名字也不會引起封疆大吏太過注意,除非又如十幾年前那般,被某個軍閥割據,天下震動。
但最近這段時日,西都長安的名字,卻讓朝中上下,乃至天下各地牽腸掛肚起來。
「皇上西巡,便是坐鎮西都,那長安如今是龍臥之處,何故要寫信給陳止?」
驚疑過後,兩人都仔細的看了那信一遍,但隨後卻是面面相覷,都覺得這封信實在是讓人覺得怪異、詭異。
過了好一會,王趕才喃喃自語道:「那位人皇至尊,居然特地給陳止送禮,這……這般恩寵也真是令人意外,讓人羨慕!」
王俊冷哼一聲,說道:「早就聽說,這個陳止在京城的時候,與皇上十分親近,身有令牌,得皇帝諮詢,時常出入宮廷,現在看來,那位皇上對陳止,還真是關懷的無微不至啊。」
「但越是這樣,大將軍您越是不能在這個時候動手啊,他陳止確實有些能耐,但還是要時間來沉澱的,短時間內肯定無法有所作為,而且還會受到北疆戰事的衝擊,等戰亂過後,他來不及修正,元氣損傷,而大將軍您則挾大勢,威壓草原,一弱一強,才是我等動手的好時機,方可不費吹灰之力。」王趕語重心長的叮囑了一句。
「話是不錯,但陳止這勢頭,我看着有些不對,又是洛陽世家,又是長安人皇,皆因此人而動,他在代郡落腳,我心難安啊,聽說這些時日,他那家中的許多家丁,從徐州遷徙過來,還蓋了新庄子,這是打算讓陳家在這裏紮根?這可不行,若能拉攏,我當約束,若是無法收為己用,那我就將他的根基打斷,等六年之後,從哪裏來,回哪裏去吧。」
說着說着,王浚搖了搖頭:「之前,我就有些輕視疏忽,如今都後悔了,那這次切不可再犯同樣的錯誤了,等評了鮮卑諸部,再去敲打他吧,但話說回來,中原人看重他陳止的才學名聲,鮮卑人表面尊敬,但終究是拳頭說話,代郡、廣寧郡的底子薄,又經歷戰亂,有如風中燭火,希望這場北疆風暴,不要將之熄滅,等我回過神來,他陳止已經不見了。」
王趕聞言,微微一笑。
隨後這叔侄二人各自吩咐,整個大將軍府頓時忙碌起來。
這前後三封信,對北地的整體戰略影響不小,他們兩人當然要有所應對才行。
時間流逝,轉眼已是深夜。
等第二天,天剛蒙蒙亮,這整個薊縣便人走穿行,各部皆有所司。
另一邊,在幽州的西邊,代郡也沐浴了陽光,各家各業皆甦醒過來,商賈往來,車馬不絕,一派生機勃勃的樣子。
城外,農田之中,農人們忙碌而充實,卻也有着各自的擔憂,但看着那田埂上一道道青衣身影,又踏實了許多。
便在這種奇妙的氣氛中,一支裝飾的頗為華貴的馬車,在道路上緩緩駛來。
馬車左右,是身着錦衣的護衛,他們一個個面容有如大理石般雕刻而成,虎背熊腰,孔武有力,護持着馬車,行駛在泥濘的道路上。
一輛、兩輛、三輛,足足七輛車,依次行駛過來,引得田中農人紛紛駐足觀看。
「哪裏來的車馬?好個氣派!也不知是來找何人的。」
前幾日詢問家丁的老農,看着車隊忍不住詢問,但那家丁又如何能給出答案?
遠處的山丘上,何經主僕二人也在其上,看着這緩緩行來的車隊,他的臉色卻嚴肅了幾分,低語道:「看這個架勢,乃是皇家之威儀,莫非是哪位皇親國戚來了?」
代郡這個地方,就算是商賈再多,也不會有天潢貴胄光顧的,因為這裏並不安全,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那皇親國戚莫說自己要來,就是透露點意思,也不會被朝中大臣勸誡、警告。
因此,這裏的人是很少能見到這般陣勢的,此時見了,難免浮想聯翩,各個猜測。
等車隊駛入了近城範圍,這來往的商賈也看到了,同樣是疑惑不已,但他們走南闖北的,見識可就多了,看出了些許端倪。
同樣,那些世家的人,也借着各處的塢堡、田莊中,以及遍佈各地的佃農口中,知曉了這支車隊,紛紛派人過來探查。
與此同時,車隊還派出了人,過去通報代郡的官府。
於是,很快整個代縣的世家,就都知道了這支車隊的來歷
「這居然是皇上派來代郡,給那位郡守送禮用的!」
鄭家老宅中,當那位老太公,聽到鄭知、鄭盾兩兄弟的回報之後,這臉色當即就變了。
「怎麼,這皇上是從洛陽送來的東西?特地給他陳止送禮,這是何等的青睞有加啊!」
頓時,這代縣上上下下,從百姓到官吏,從商賈到世家,對陳止的認知,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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