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姨,黃蟮冬天是不是要冬眠?這個書上有沒有寫過?」
「這個好像有。」
「春天來了,黃蟮甦醒,但一個冬天能量的消耗,它們是不是要猛烈的進食?黃蟮吃什麼?」
書上沒有寫如何釣黃蟮,可根據它的特性,就能推出釣黃蟮的方法。
李強拍着腦門子說:「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小默子,你真是妖孽啊。」
李默可不是妖孽,實際上李默不說,三四年後就有人用樹棍釣方法釣黃蟮了,五六年後則出現了更高明的黃蟮籠張黃蟮方法。只不過李默將它提前了數年。
但從來沒有人解釋過這兩種方法的原理,李默也是沒辦法,才順便說一說。
李默親自帶着這群人到田邊下釣子,或者埋放黃蟮籠子。
到了晚上九十點鐘還要巡查一次,特別是釣子上的黃蟮,必須及時捉上來,放在竹簍子或者蛇皮袋裏,否則到了第二天早上全部得死翹翹。黃蟮籠子裏的黃蟮還好一點,不過也要及時倒出來,重新穿上蚯蚓,收穫才會更多。
不要小看了它,從農曆二月半開始,一直持續到五月底結束,這幾個月若是能吃得辛苦,其收入不亞於養了三四頭肥豬。
至少鄉親們手中的零花錢能掙來了。
第二天早上,真的釣了一斤多黃蟮,不多,不過李默準備的釣子與籠子數量也很少。
李默將釣子與籠子分給大家,讓他們做樣品,提着黃蟮回家。
到了快中午時,李默用剪刀剪開黃蟮的肚子,去掉肚腸,用石頭砸扁,剝了幾個蒜瓣,再用菜油爆炒,一盆香噴噴的爆炒黃蟮就完成了。
李廣平又是罵,說他不知道錢稀罕,炒一個菜居然放了這麼多油。
但真的很好吃啊,連帶着一家人吃飯都變得香起來。
不久,兩個生產隊變得熱鬧萬分。可有人不高興,李大富找到了李廣平,十分不滿地說:「你家小默子聰明不錯,但不要將聰明用在歪門斜道上。看看兩個生產隊的人,在你家小默子帶領下,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都沒有心思生產勞動了。」
他這一說,真將李廣平嚇着。
李廣平問李默,李默說:「爸,你放心,沒關係。」
不過第二天李默來到學校,找到呂校長說:「呂校長,能讓我看一看你們的報紙嗎?」
在李莊,連一個廣播都沒有,整處於完全封閉狀態,外面什麼形式,李默僅憑藉可憐的記憶判斷,那是不行的。
呂校長古怪地看着他:「你看報紙做什麼?」
「我爸在釣黑魚,我看看國家的政策。」
呂校長卟哧一下樂了,你一個小孩子看什麼國家政策,不過隨即正襟危坐,別以為好笑,弄得好還真不好笑。
他說道:「你看吧。」
然後就在回想,看看自己有沒有讀到過有用的信息。
李默翻着報紙,沒有看到責任田的消息。
實際晚省很早就開始搞責任田了,60年曾希聖戴罪立功已經在晚省推廣責任田試點。罪是大罪,功也是大功,至少他給了後輩種下一顆沉甸甸的種子。
62年總設計師第一次提出貓說,就是用來支持責任田的,但不久後被當成毒草統統打倒。
去年小崗村暗中實行包產到戶,但這是瞞不了的。
第二年就被其他人察覺,上報到省里,省里那個老革命家省委書記過去察看,也快到了夏收之時,兩邊的莊稼長勢截然不同。
他又報告給上面,不過這時總設計師的形式十分微妙,還有一個化老人家在繼續推廣着兩個凡是呢,因此沒有作聲。其實不表態就是一種支持,於是省里的那個省委書記便於晚省率先推廣責任田,也就是這個省委書記與一群農民,最少將改革進程加快了三到四年。
直到九月,看到晚省的成功,國家才發出通報,默認了這種做法。明年五月,總設計師發表了《關於農村政策的談話》,進一步肯定了包產到戶的做法。明年九月,國家又印發了《關於進一步加強和完善農業生產責任制的幾個問題》,這才有了明確的結論。到了81年,基本上全國開始全面實行責任田制度。
可能這時候,縣裏的領導已經接到了省裏面的通知,不過六二年發生的事,大家多少還存着一些擔心。
這些消息,李默休想從報紙上看到了。
土地乃是大集體最大的根本,看不到具體的新聞,李默是不敢亂說的。
他繼續翻着,各個報道主要是講了兩件大事,中美建交,對越自衛反擊戰,這兩條消息極其重要,但對李默沒有用。於是繼續翻下去,翻了許久,終於看到了一篇新聞。
「有了。」李默高興地說道:「呂校長,能不能將這份報紙送給我。」
「你看到了什麼?」
「這篇文章,《靠辛勤勞動過上富裕生活》。」是二月份,人民日報報道萬元戶黃新文事跡的新聞。
「還有爭執啊。」
這時上面的聲音還沒有完全統一,所以各大咽喉媒體,包括人民日報、新華日報、光明日報、文匯報時常出現不同的聲音,甚至各個報紙內部都會出現不同的聲音。
那些雜音無所謂,這個聲音才是順應天時、民意與人性的聲音,一旦它露出頭來,就會立即茁壯成長。
為什麼孟子與荀子看着重人性?
因為儒家是講出世的,講齊家治國平天下的,不了解人性就沒有辦法治國。
不過兩人都有其片面性,荀子以為人性是惡的,自私的,孟子以為人性是善的,大公的。
這兩種說法都很武斷。
過高地估計了人性惡的一面,自私的一面,就像秦朝那樣,以苛法治國,只會迅速走向滅亡。
過高地估計了人性善的一面,大公的一面,理想化治國,同樣會帶來沉重的後果。
而且人性自私的一面,若是疏導得當,反而會為國家帶來進步與發展。
人性大公的一面,疏導不當,說不定還會阻攔着國家的發展。比如靳輔,眼看河工要竣工了,黃河汛期到來,掘堤泄洪,大清官于成龍往河堤上一睡,想掘堤,先從我身上挖過去吧,靳輔無輒,結果河工功虧一簣。
當然,大道理、紙上談兵人人都會講,輪到實際,一個個都不行了,僅是一個利益關係的平衡,就沒有幾個人能處理得好。
李默也不行。
況且國家那麼大,當真想治好它有那麼簡單?
李默也沒有想過要做一名政治家,而且上面有那麼多能人呢。
他說了一句:「春天來了。」
放學後,將這份報紙帶回家,一字一句讀給父母聽。
李廣平夫婦聽傻了,李廣平準備今年拼命,從春天釣到秋後,計劃也不過打算積攢六七百塊錢,一萬塊錢,那得是多少錢哪?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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