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外面的蔭棚下面有一張小桌子,南達科他老老實實坐在桌子旁邊,她的正對面是蘇顧。
周圍原本圍着好多人,比如說是抱着大袋薯片的赤城,比如說是笑得歡樂的關島和華盛頓。黎塞留沒有特別的表現,她只是看着張貼在便利店玻璃上面的招工廣告,然而只有她自己找知道,心思並沒有真正放在廣告上面。
「哦哦哦,南達科胖,這就是證據,這就是證據。」
在外人面前是漂亮帥氣的女律師,但是在南達科他面前,華盛頓最喜歡做嘲弄人的事情。
「有錯就要認,挨打要立正。」
關島樂意看任何人的熱鬧。
華盛頓又說道:「你拿走了幾枚戒指,老實交代。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赤城咔擦咔擦——吃着薯片,心想,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
華盛頓和關島在旁邊說不停,南達科他大怒擂了擂桌面,喊道:「你們走開,你們走開啦,好煩啊。」
南達科他火冒三丈,華盛頓和關島只能稍微走遠了些,但是依然在那裏竊竊私語。
總算是把人趕走,雖然只是走遠了一些,依然在旁邊圍觀,南達科他稍微感到好受一些。
然後作為這件事情的正主,戒指事件中的受害人,自己的提督蘇顧就坐在對面。南達科他抬頭看了眼蘇顧,相貌和記憶中的相貌已經有了些微區別,但是眉眼依然是過去那副模樣。這樣看了一眼,然後她低下頭。
南達科他坐在座位上面,雙手交互抱在臂上。明明是大熱天,有蟬鳴有熱浪,遠處的雪糕店顧客絡繹不絕還需要排隊,但是南達科他現在的模樣像是在寒風中發抖。
「提督。」
「嗯。」
「提督。」
「嗯。」
與此同時,蘇顧也看着南達科他,南達科他穿着條紋狀的店員制服,身材有肉說不上胖,個子雖然有些矮,但是符合蘇顧的審美。
對方沒有自己想像中的痴女模樣,即便是以前的時候,初相遇,溫婉的列克星敦都撲在自己的身上,原本認為最熱情的南達科他卻沒有如同想像般撲倒自己的身上。
雖然大家都說要擔心小胖子南達科他號,但是這樣看起來,完全不需要擔心。
蘇顧看着在自己一副扭扭捏捏不安的南達科他,她帶着戒指的左手現在已經放在身後不讓人看到。因為在便利店上班的關係,她沒有穿着這個季節最合適的涼鞋,只有圓頭皮鞋不安地噠噠噠——敲擊地面。
南達科他叫了自己兩句「提督」後,沒有繼續說話,蘇顧想了想,說道:「南達科他。」
「嗯。」南達科他低着頭,不安應着。
「南達科他。」
蘇顧又叫了一聲。
他們兩個人還沒有說話,在旁邊,華盛頓已經顯得有些不耐煩了,還沒有熱鬧可以看。
她站在便利店門口,雙手抱胸,如果再披上一件披風的話,那一定是人間大俠的模樣了,畢竟已經能夠看到,路過的小姑娘看着華盛頓雙眼冒星星。華盛頓就是有那麼帥氣,現在真要比較,大概只有騎士裝的黎塞留可以比較了。然而現在黎塞留已經軟了許多,漸漸開始穿連衣服和白涼鞋,一副少女的打扮。
不理會遠處的圍觀群眾,這邊是兩人世界。看到南達科他害羞的模樣,蘇顧露出微笑,然而就是這樣的微笑,一樣讓南達科他越發感到不安。
她是拿了戒指,甚至喜歡在驅逐艦前面炫耀。不止是幻想過一次,自己的提督自己的老公出遠門了,自己就是待在家中的小妻子,然後說不定有一天會變成望夫石。偶爾也幻想自己算不算是未亡人,但是自己的提督自己的老公只是失蹤了,肯定不算。
南達科他在外人面前可以炫耀,但是現在正主就在自己的面前,無論如何也沒有那種底氣,她還是很要臉面。
總而言之現在南達科他臉色羞紅,不過因為皮膚小麥色的關係,就像是關羽不用擔心臉紅,南達科他臉紅起來,其實同樣不太看得出來。
蘇顧說道:「南達科他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南達科他心不在焉,她就是應了一聲。
蘇顧又說道:「聽說你和華盛頓有矛盾,怎麼和她在一起?」
南達科他依然不說話,蘇顧感到沒有辦法。
蘇顧沉默了片刻,想着該如何挑起話題。在他的對面,南達科他像是突然鼓起了勇氣一般,雙手握成拳頭捶了捶自己的大腿。
南達科他說道:「那個啊……提督,對不起。」
蘇顧有些錯愕,他不清楚為什麼南達科他要說對不起。
南達科他繼續說道:「戒指的事情……我啊,她們教唆我去拿的。」
雖然知道沒有人會相信,但是南達科他依然在強行解釋,不然真要找條地縫鑽進去了。
「戒指啊,那個啊。提督什麼東西都沒有留下,我想着啊,好歹要拿着一個東西做紀念啦。於是乾脆就去拿了,不然啊,而且啊,讓那些驅逐艦小女孩拿走了的話,以後還要難辦,找都找不到了。於是我想,我拿走,好好保管起來。」
前言不搭後語,即便是說謊話,如果是華盛頓,大概能夠說得頭頭是道,說得九真一假,誰也沒有辦法發現。然而南達科他根本沒有這個方面的天賦,她的謊言漏洞百出。謊言按說很多人都會討厭,然而現在蘇顧生不出討厭的情緒。這樣的謊言,蘇顧真能夠理解,真要人勇於承認,那實在太為難人了。
南達科他說道:「列克星敦是婚艦,薩拉托加也是婚艦,大家都是婚艦。華盛頓總是笑話我,她說我這麼胖這麼黑肯定嫁不出去啦。我想啊,我戴着戒指的話,大家就不會笑話我啊。」
南達科他看了眼蘇顧,眼睛中已經出現淚花了。她伸手摸着自己手指上面的戒指,不斷轉圈圈,明明可以一下子就褪出來,但是花了好大勁才褪出一毫米的距離,一邊褪一邊說着,聲音中帶着哭腔。
「如果啊,如果啊,提督回來的話,肯定要把戒指還給提督啊,南達科他不是那麼不知道羞恥的人。」
十隻橘貓九隻胖,南達科他的聲音,給人感覺委實像是胖胖的橘貓要吃貓糧,發出委屈的聲音。
華盛頓的聲音從遠處傳過來,她們原本已經走得很遠了,現在越走越近,顯得聽得到兩個人在說話。看到南達科他的模樣,心中暗爽,她說道:「你脫戒指就趕緊脫,你別說要用肥皂才能夠脫下來,還是說,你根本不想要還戒指。」
南達科他已經不計較她們越走越近了,沒那個心情,她只是大聲辯駁,說道:「才沒有。」
委屈的聲音,委屈的表情,委屈的動作。如果現在是在動漫中的話,南達科他的嘴巴一定要用波浪線來畫了。
「提督,稍微等一下啦,南達科他,南達科他……」
蘇顧看着南達科他,老實說小黑皮還是很可愛。雖然不像是聖胡安和萊比錫那樣身材纖細,南達科他身材豐滿。但是只有小年輕才會喜歡過於纖細的身材,對於蘇顧這樣的過來人來說,還是要有肉的身材比較好。
南達科他還是很讓人喜歡,當初在遊戲中就讓人喜歡,雖然只是喜歡南達科他大破立繪。不管是遊戲中還是現實中,南達科他委屈的模樣,讓人這麼喜歡。然而蘇顧不是變態,那麼可愛的姑娘在自己的面前梨花帶雨,雖然有趣,但是讓人怎麼好意思。
蘇顧眼看着南達科他花了好長的時間,依然沒有把戒指脫下來,想了想,不過是區區一枚誓約之戒罷了。
「戒指你想留着就留着。」
聽到蘇顧的話,南達科他手上的動作總算是停留了下來,眼中的淚花總算是停了下來。
「那……那麼我可以留下來嗎?」
蘇顧心想,我想要拿回戒指,但是你在哪裏扭扭捏捏呀,而且一枚戒其實不所謂。現在又不是在遊戲中,現在想要婚誰,隨便找一枚戒指就好了。像是自己婚海倫娜,不過就是在首飾店裏面隨意買了一枚戒指。戒指便宜,然而海倫娜特別喜歡,隨時都戴在手指上面。
區區一枚戒指,以現在鎮守府的條件,隨便都可以買到。既然南達科他喜歡,那麼戒指就給她好了。
蘇顧說道:「是啊,你可以留下來了。」
南達科他總算是把左手放在桌子上面,她張開五指,戒指上面的鑽石在陽光下面反射着光線。南達科他說道:「那……那這算是提督給我的戒指嗎?」
「是啊,算是,是我給你的戒指。」
蘇顧話音剛落,華盛頓陡然想到什麼,她說道:「提督你等等,你可以送房子,你可以送車子,但是戒指不能亂給,這不是什麼禮物……」
黎塞留遲疑說道:「戒指算是約定。」
蘇顧還有些錯愕,然後聽到南達科他興奮的聲音,接着看到南達科他大變臉,似乎像是在說「對哦」。
南達科他突然興奮!
「最喜歡你了,提督。這是提督給我的戒指,最好的戒指。」
深深吸了一口氣,南達科他朝着華盛頓理直氣壯伸出手,大聲喊道:「你看,你看,這是提督給我的戒指,這是誓約之戒,你快來看看。」
老實說蘇顧感到有些不知所措,這什麼和什麼啊,自己只是不收回戒指,自己沒有說要給婚戒啊,你那麼興奮做什麼。
不對不對,南達科他剛才提了一句「這算是提督給我的戒指嗎?」這樣的話。然後自己是點頭了,那麼這算是認可嗎?
但是自己只是把戒指當做禮物送罷了,不是當做婚戒送。不過一個男人把戒指送給一個女人,除開當做婚戒,正常情況下面有可能送嗎?
然而算是求婚的話,自己可沒有像是海倫娜和赤城那樣,單膝跪下,然後說着「我喜歡,請接受戒指」這樣的話。
不行,蘇顧感到自己有些糊塗了。
蘇顧腦袋漿糊中,南達科他已經跳着炫耀着了。
「華盛頓,你看你看。」
「關島,你看你看。」
「黎塞留,你看你看,你怎麼臉色那麼難看。」
「赤城,你看看。哦,你也有啊,那就不看了。」
最後南達科他朝着便利店裏面自己的同事大喊:「佩頓,你看看,我的戒指。」
南達科他如同是花蝴蝶一般在周圍穿梭,蘇顧一言不發用單手抵着額頭。
所以說這算是南達科他的套路嗎?但是南達科他有那麼多的套路嗎?
南達科他看起來就是老實孩子的模樣,不是老實孩子,怎麼可能給華盛頓欺負得都快要哭出來了。但是也不對啊,鎮守府裏面那麼多人千叮囑、萬叮囑小心南達科他號,這從側面說明南達科他的確是很厲害。
蘇顧陷入了懵懂中,南達科他應該不會那麼多套路,然而這次算是自己朝着坑裏面跳吧。
「我的戒指,啦啦啦。」
南達科他興奮,蘇顧沉默,看到這一幕,關島一拍自己的額頭,心想,笨蛋提督。
南達科他在華盛頓面前手舞足蹈,華盛頓伸手按住南達科他的腦袋,說道:「你這小胖子,別亂說話,提督只是給你戒指。」
南達科他難得佔了上風,她說道:「對啊,提督就是給了我戒指。」
「不對不對,給你戒指不給你求婚戒指,不是向你求婚。」
「我沒說提督向我求婚啊,但是這是誓約之戒啊。」
「提督根本沒有想要你做婚艦的意思,你自己想多了,再說要婚戒的話,必須要登記。」華盛頓覺得自己腦袋裏面同樣漿糊了,沒有辦法好好解釋,她想了想,說道:「不對,這樣不行,你先把戒指給我。」
南達科他左手握成拳頭放在腰間,另外一隻手覆蓋在上面,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
「提督說給我的,是我的。」
華盛頓一怒,說道:「你不給,那麼我就搶了,黎塞留幫忙……」
黎塞留在旁邊點頭,沒有以往嚴肅騎士的架子。
「還有你,關島!關島你給我過來,你按住南達科胖的手掌。關島,我提醒你,你自己想想誰比較厲害,你要幫誰。我和你說,這個世界上面沒有兩面派和牆頭草……」
關島聳肩膀,心想,你這樣說了,我還能夠幫誰?
赤城作為婚艦,她卻是最無所謂的那個人,她已經吃完了薯片,看着便利店裏面的零食,扯了扯蘇顧的袖子。
「叫提督你不注意自己的話。」
「嗯。」
「提督。這個,還有這個,那個我想要吃。」
赤城,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蘇顧看着眼前混亂的場面,心想,南達科他得意忘形,但是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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