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娘帶我去奪嫡[清穿] 第60章 人心險惡

    「四哥,你怎麼了?」胤禩一個人站在四阿哥的寢室門前往裏面探頭,見着是八弟,四阿哥趕緊把褲子放下來,下意識的扯着袍子下擺想要蓋上什麼。「八弟啊,你站在那裏幹什麼?進來吧!」

    「我直眉瞪眼的進來像什麼話?怎麼沒人在外面?四哥是把他們又攆出去跪太陽地了?這個給你!」小八從身上摸出個盒子,放在四哥面前的桌子上。四阿哥看那個盒子一臉的傷心,以前有額娘護着,現在連自己受傷了,也要靠着弟弟來拿傷藥:「我沒事,就是跪着的時間長了點。你拿回去吧,省的你身邊的奴才們見着傷藥不見了。又要大驚小怪起來。」

    「他們以為是我用呢。我和你說啊。這個寫在紙上看不出來,等着幹了拿着鉛粉在上面塗一下字就顯出來了。上課的時候傳紙條誰也發現不了!」小八一臉的賊兮兮的,得意洋洋的趴在桌子上,一雙閃閃發亮的眼睛盯着四哥。四阿哥猛地對上這雙眼睛,他們兄弟裏面小八長得最好,他繼承了自己生母的美貌,尤其是那雙眼睛,大大的杏仁眼,眼尾上翹,長長的睫毛在眼下留下兩片陰影。

    可是這雙美麗的眼睛卻有着一種說不上來的神韻,仿佛能看進你的心裏。四阿哥下意識的別開眼神:「你就胡鬧吧的,一定是在課堂上埋汰先生吧。」小八功課好,他的生母又得寵,是先生們眼裏的大紅人。可是那些先生們做夢也沒想到,小八在私底下對着他們評語可不怎麼樣。還經常寫些歪詩什麼的嘲諷他們。

    「嘿嘿,好漢做事好漢當,他們自己乾的狗皮倒灶的事情還怕別人評論麼?下次四哥再去跪着。這個給你——噹噹當,我發明的新產品,跪的容易!裏面是狗皮的,隔潮,還加上了絲綿,你試試看。跪在上面決定舒服。下回還去皇阿瑪跟前來苦肉計,跪上一天沒事!」小八變戲法一樣的從身後扯出來兩個墊子樣的東西,後邊是鬆緊的,正好能套在腿上。

    「你——」四阿哥被小八鬧得無話可說,他心裏一熱,接過來這對護膝:「我收下了。你不知道我是為了什麼去求皇阿瑪的吧。我額娘病的厲害,可是我卻不能探望一眼。我只想看看額娘。」四阿哥一臉的黯然,就像是被遺棄的小狗。

    「嗯,我幫着你去求情。皇阿瑪總不會那麼不近人情吧。上次我額娘——」小八不敢相信四哥的話,記得上次額娘有點不舒服,皇阿瑪還特別幫他預備了東西叫自己立刻回景仁宮看額娘呢。怎麼四哥的額娘病了,皇阿瑪不叫他去看望呢?

    「八阿哥,是時候回去溫書了。我們阿哥小,打攪了四阿哥了。」柳承恩的出現打斷了小八的話,小八有點擔心的看一眼四阿哥,從椅子上下來:「弟弟就告辭了,四哥好好歇着吧。」

    四阿哥也是對着弟弟拱拱手,還親自送他到門口,眼看着小八的身影消失了才回去。

    剛轉過門來,正看見三阿哥和五阿哥正站在廊檐下,五阿哥無奈的搖搖頭:「你以後不要什麼話都和別人說。你四哥的脾氣可不好,別是你那句話惹了他,回頭又要——算了,你還小,長點記□□。柳諳達你也該提點下小八啊!」柳承恩點頭稱是:「是五阿哥提醒的是,老奴記下了。只是不受點挫折,怕是也長不了記性。」

    三阿哥胤祉咳嗽一聲,裝腔作勢,搖頭晃腦的說:「老五說的對!」可是一語未了自己先繃不住笑場了,三個兄弟嘻嘻哈哈笑成一團。「三哥你才多大,就學那些糟老頭子。真好玩!」五阿哥笑的渾身哆嗦,小八更是誇張,後槽牙都亮出來了,在哪裏仰天長笑:「哈哈,我的肚子都疼了。三哥我知道你崇尚斯文,可是你跟着那班糟老頭學不來真正的斯文,那是迂腐無能,懦弱自私加三級。我覺得你還是多看看唐人的詩文和晉魏文章,那才是真正的飛揚跳脫呢。」

    「我自己也覺得怪不得勁的,我是看大哥和太子拿腔拿調的,想那樣拿着鼻子眼兒看人,板着臉說話就算是長大了?誰知幾天下來太難受了!」三阿哥胤祉做個鬼臉又恢復了正常。

    三個兄弟的歡聲笑語越過圍牆,傳進了四阿哥的耳朵,他看着桌子上的藥盒和那副護膝,眼神複雜。

    徽之正站在廊檐下看着小太監們在整頓花園,忽然一聲通報,康熙已經進了景仁宮,大步向着她來了。徽之兩手扶着腰,要給康熙請安:「皇上萬福金安,這個時候天氣還熱,皇上怎麼跑來了?」

    沒等着徽之蹲身下去,康熙就到了眼前拉了徽之起來:「起來,那些規矩都放一放。昨天晚上一夜暴雨,打雷閃電的 ,朕過來看看你。還是在園子裏休養的好,那邊橫豎比宮裏涼爽,你的起色不錯。朕的小阿哥今天可聽話。」暢春園修建已成規模,今年夏天徽之託肚子裏孩子的福,能跟着皇帝到新建的暢春園裏過夏天。

    「皇上那裏是看臣妾的,是來看他的,你兒子今天好着呢,一早上起來我沒吐,也沒頭暈。倒是他們做的雞湯細面很合胃口,多吃了點。」徽之拉着康熙的手放在已經有些隆起的肚子上,康熙眼神很溫柔:「朕就放心了,黑龍江將軍進上來的野雞,叫人圈養起來給你燉湯喝。」

    說着康熙扶着徽之進去,踏進殿內康熙只覺得清香撲面,仔細一看瓶子裏面供着幾枝荷花,荷花半開不開,清雅的香氣彌散在正殿中。「好香的荷花,內務府花房的人倒是有心了。」宮中供奉時鮮花卉是有定規的,這個季節多是茉莉花什麼的,忽然換了荷花也叫人耳目一新。

    「那裏是花房的人,是小八,忽然來了孝心一早上起來跑到北海去折回來,一早上叫人送來。這個小八現在動不動的跑來,說要看看小妹妹。」現在五格格佳美已經搬到了西三所公主們住的地方,偌大的景仁宮就剩下了徽之。

    提起來小八,康熙臉上的表情一僵,徽之立刻察覺到康熙的異樣:「皇上?可是小八不聽話闖禍了?」

    康熙從袖子裏面摸出來幾張紙,遞給徽之:「你看看,這小子真是一言難盡。」徽之接過來,紙面上全是鉛粉撲了一層,下面是顯形出來漫畫。徽之仔細看了一眼,噗嗤一笑:「這個小八畫的還算是傳神,雖然是寥寥幾筆可是人物的特點還是抓住了,不過他這麼不尊敬師傅也是該打。皇上要怎麼罰他?」


    「你——一個小孩子哪裏來的這些心思!不過徐乾學人品欠佳也是有的,喜歡貪功,覬覦祿位。小八倒是好,在人家的眼皮底下畫畫諷刺人。被徐乾學給抓住了,送到了朕跟前。平常那樣一個巧言善變的人,竟然和朕告狀來了。小八真是一句話沒說,就要把朕的內閣學士鬧得要死要活的。朕還能怎麼樣,叫小八在先師孔子牌位跟前跪着呢。」康熙有些無奈的和徽之抱怨着。他指着那摞紙:「你接着看吧,在他的眼裏怕是沒好人了。你看看他寫的那些話,那些歪詩!」

    「我兒子有做段子手的資質啊!」徽之信手翻着那摞紙,都是用鉛粉撲上才能顯形的密寫寫出來。那上面不是小八吐槽先生們講課無聊,就是嘲笑身邊的太監,嬤嬤侍衛或者伴讀的。看樣子小八身邊的人每一個倖免於難,都被他當成了笑話。「遠看風擺荷葉,近看長短不齊。恍如繁星燦燦,原是麻餅一張!這小子是說御馬監的陳短腿吧。倒是形象得很!皇上罰得對,小八這個年紀正是中二病高發期,不給他當頭捧喝,還真的上天了。」徽之一笑放下手上的紙,漫不經心的說:「我看小八還不至於狂妄到了目中無人的地步,他還知道自己做的不怎麼光彩,因此都是密寫的。難為徐乾學的老眼昏花,昨天皇上剛賜了他老花鏡,怎麼今天就目光如炬了?」

    小八聰明,得寵,又是皇子,如今徽之的身份再也不是當年的辛者庫罪奴了,自從明珠倒台,索額圖在皇帝跟前也收斂了不少,太子長大了至少他不會再玩那麼低級的手段欺負弟弟了。小八在阿哥所裏面混的如魚得水。想來這個東西是小八和兄弟們開玩笑的,那個孩子沒有上課傳紙條給老師畫漫畫,起外號的時候呢?年少輕狂,說的就是這個時候。不過小八還算是節制,沒有仗着身份把別人的自尊心踩在腳底下。

    只是今天忽然爆出來,徽之下意識的覺得小八是被人算計了。不過徽之也沒特別着急生氣,宮裏的孩子總是要面對殘酷的現實,胤禩總要學着長大的。

    被徽之通透於心的眼光看的有些不自在,康熙無奈的說:「那裏是徐乾學發現的,是有人告到了學裏。小八畫漫畫也就罷了,他竟然教胤禛學騙人!」康熙對着李德全使個眼色,一雙護膝出現在徽之面前。這個好像很眼熟。徽之心裡冷笑一聲,難怪這麼多的皇子裏面就四阿哥沒人和他玩,有德妃這樣的親娘,還指着四阿哥是個天真可愛的小正太呢?別做夢了!不管是大人授意的,還是孩子自己做的,徽之對着四阿哥的好感頓時沒了。

    「這個是我給小八做的,小八練習騎馬摔着了怎麼辦,不光有護膝還有護肩和護腕護肘呢?他怎麼教人騙人了?」徽之一臉的糊塗,她盯着那個護膝看了一會忽然笑起來:「這個小子還真是拘舉一反三,我也沒罰他跪,怎麼他就能想出來用這個糊弄人!怎麼是他給四阿哥的,四阿哥比小八大,又懂事聽話,我看着四阿哥是個很穩重的孩子。難怪看不得小八這個樣子。」徽之語氣輕鬆認為是小孩子的事情,沒什麼大不了的。

    康熙還有些生氣:「這個還是小事?學着糊弄師長?我看小八的性子是該收一收了,不知道天高地厚,現在是不把先生放在眼裏,沒幾年就該不把朕放在眼裏了。他以後還能正眼看誰!別的也還罷了,獨獨是這一件事不能容忍。小小年紀學着騙人了,還教別人。」

    「犯了錯就該罰,皇上要怎麼罰臣妾不攔着。只是一樣,孩子正在長身體,別傷着他。還有就是要說小八教別人學壞,那就是說小八天生是個壞孩子了。或者他本來就是沒好心的,只喜歡看着別人犯錯?四阿哥比小八年長,也別小八懂事,若是說小八帶壞了弟弟們也還罷了。小孩子沒心眼,別人說個什麼就是什麼當年五阿哥拿着青柿子騙小八是甜的,他不是也一口咬下去了?四阿哥這麼大的孩子了就信了小八的話?這是誰說的?四阿哥身邊的服侍的奴才還是四阿哥自己啊?」徽之的語氣也變得嚴肅起來。小孩子可以淘氣,但是被扣上叫人學壞,心思不純的帽子,徽之可不干。她要保護自己的兒子,從胤禩的身體到精神,都不能叫他受傷害。

    康熙也慢慢地冷靜下來,徐乾學剛拿着小八的大作來告狀康熙也不是很生氣,因為徐乾學也不是那種不識時務的人。他本意是一半告狀,一般是做個笑話來說的。一來表示自己做老師很和藹,對學生們很有容人之量。再者是拍馬屁的意思,八阿哥天資聰慧,小小年紀就能抓住一個人的特點,加以琢磨一定能成器。康熙也是笑着罵了一聲,安慰下徐乾學,傳話叫小八罰跪去。

    可是等着四阿哥又來求皇帝叫他去看望皇貴妃的時候,康熙徹底憤怒了。他黑着臉叫四阿哥站起來,從他的膝蓋上發現扯下來這副跪的容易。看着這副厚厚的護膝,康熙臉色漆黑:「好,這就是你的孝心?!這麼騙朕!」康熙發作了一會,把四阿哥給罵走了,可是他心裏的怒火還是不能平息,本來一早上起來心情還不錯。

    誰知因為四阿哥,康熙又想起來和皇貴妃的齲齬,頓時火氣上升,小八就被遷怒了。因為早有四阿哥身邊的人悄悄回稟皇帝說,八阿哥給四阿哥說要他裝可憐,墊着護膝,在皇帝面前演苦肉計,好達成去看望皇貴妃的目的。因此才有了今天康熙抓住四阿哥用護膝的一幕。

    這會康熙慢慢冷靜下來,他哪能想不透這裏面的關係?康熙嘆口氣,無奈的捏捏的鼻樑子:「朕都被氣糊塗了,你就護着小八吧。這小子友愛兄弟是一回事,可是那麼淘氣,現在不殺殺性子,將來了怎麼好。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是叫朕來管吧。你放心胤禩是朕的兒子,不會把他怎麼樣的。」康熙拍拍徽之的手,拉着坐在自己身邊:「李德全,你現在去傳話叫八阿哥到乾清宮去,給朕跪在東暖閣裏面思過,等着朕回去了再問他話!」

    徽之聽着康熙的話,心裏放鬆下來,康熙不是好糊弄的,看樣子他也明白了什麼。既然叫小八到乾清宮,自己也不用太操心了。「臣妾可不認,小八犯錯,臣妾那次攔着不叫罰他?小孩子的心性,他這會總以為自己是大人呢,不知天高地厚,也是常情,叫他受點挫折明白什麼叫敬畏就好了。只是一樣,孩子正長身體,跪時間長了我擔心他的膝蓋壞了,不如皇上罰他去跑步去。不是說天降大任於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麼?吃點苦頭沒壞處。」

    「你啊,誰都能像你這樣可是天下太平了,既然如此,叫小八別跪着了,繞着乾清宮跑十圈!」康熙從善如流,叫人去傳話了。

    最後小八傍晚的時候才筋疲力盡的回到景仁宮,看着一頭是汗的兒子徽之有些心疼,可是小八的臉上卻沒一絲沮喪之色,反而是一臉的興奮,滿眼的崇拜:「額娘,今天下午皇阿瑪帶着我練習騎射了,皇阿瑪的功夫……」

    看起來被黑的陰影完全散去,小八因禍得福得以康熙親授騎射功夫,這可是除了太子和大阿哥再也沒有別的皇子能享受的。徽之拿着手絹擦擦小八的汗水:「好了傷疤忘了疼,你還敢不敢再胡鬧了?」

    想起來自己被黑的事情,小八的眼神頓時暗淡下來,他氣哼哼的說:「我沒想到四哥是那樣的人,我好心好意的幫他,他倒好!恩將仇報,我以後再理他就是小狗!哼——我一定要扳回一局!」

    「看來你是沒長記性!他是你四哥,有你這樣對着自己兄長口出惡言的?」要吐槽也該在心裏悄悄地啊!徽之厲聲打斷了小八的抱怨,心裏忍不住吐槽着。

    小八愣了一會忽然明白了什麼,他臉上紅紅的有些不好意的擰着手指:「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會犯了。我,可是,為什麼,四哥為什麼這樣做!我,額娘,我只是看着四哥很不開心,想幫幫他!嗚嗚……」小八扯着嗓子哭起來,正在這個時候李德全進來了,見着八阿哥哭的幾乎要背過氣全去也是一愣。

    「沒什麼,是我教訓小八呢。李諳達,可是皇上有什麼旨意嗎?」徽之輕描淡寫,她知道今天她和小八的話絕對會傳進康熙的耳朵,她就要康熙知道,小八是一片好心被人當成了坑他的利器。

    「皇上說八阿哥的騎射功夫不錯,年紀雖小卻肯吃苦,叫奴才把這張弓拿來給八阿哥使用。這可是當年皇上學騎射的時候用的。」李德全身後的小太監托着一張小弓,正適合孩子的身量。

    作者有話要說:  成長伴隨着挫折啊,明天徽之的小包子要出鍋了!親們節日快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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