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陪她一時,卻陪不了她一世。有些事情,終究是需要她自己去面對。
寧先生在心頭猜測,武正翔讓人捎信來,那麼他必定有着安排。心病還須心藥醫,她就不打擾這小兩口了。
徐婉真的目光有着眷念不舍,桑梓扶着她道:「小姐,今兒是上元節,寧先生也要回去和寧少爺吃元宵哩!」
徐婉真這才一下子反應過來,自己怎麼能霸佔着寧先生這麼久?「楠姨走好。」她斂禮道。
目送着寧先生走遠,她才返回身,往院子中走去。
寧先生說得對,無論自己有沒有記憶,這裏都是自己的家。自己怎麼能逃避呢?
進了院子,繞過影壁,入目的景致令她驚呆了。
只見天上地下,掛滿了各式各樣漂亮的花燈。
屋檐下、樹梢上、葡萄架上、亭子裏……這等等地方,只要能掛得上花燈的,就都掛上了,好一個滿滿當當,整個院子如夢境一般流光溢彩。
天色還未完全黑下來,呈現出一種迷人的墨藍色。這一院子的花燈,給天空也染上了一層金粉色,映照着院中的積雪、花木,如夢似幻。
武正翔身着一襲月白色錦袍,氣質不在那麼強勢冷冽,反倒有些溫潤的味道。
他含笑站在那裏,聲音如最優美的大提琴一般醇厚:「婉真,你回來了。」
他的模樣,就像這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天,他是站在這裏等妻子回來的丈夫。一切,都是那麼平靜而自然。
看着俊朗不凡的他,徐婉真的腦海里不經意間冒出來一個詞——白馬王子。
她不知道這個詞從何而來,但毫無疑問,用來形容眼前的他是再合適不過。
武正翔上前幾步,滿意的看着她沒有後退。在她身前幾步處站定,道:「為夫準備好了元宵宴,不知娘子可否賞臉?」
徐婉真心頭微微猶疑,但寧先生的話再一次在她耳畔響起「這是你的家」。
到了現在,她已經消除了所有的懷疑。就算她不認識很多人,但這裏真真切切的是她的家。若是有人想要暗害於她,也不會鬧出這麼大的陣仗吧?
何況,小舅舅、文宇、桑梓他們雖然有了變化,但一定不會害她。
見她有些呆愣,桑梓扶着她的胳膊,小聲的提醒她:「小姐?」
徐婉真回過神來,鼓起勇氣應道:「好。」
武正翔一喜,唇邊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令他身上的氣質越發柔和。
他口中的元宵宴,擺在庭院裏的石亭之中。
這裏,早已被佈置得暖意融融,連石頭座椅都提前用暖爐烤得暖烘烘的。
四周放下了紗簾,即可以擋風,又不會擋住外面的景致。透過紗簾望出去,院中的燈火都變得朦朧起來,散發出點點光斑,益發猶如置身夢境之中。
亭子不大,為了讓她安心,只留了徐婉真記得的鄭嬤嬤和桑梓伺候。
武正翔坐在她的對面,伸手為她布菜。
桌面上的菜,每一道都充滿着兩人的記憶。比如玫瑰酥,在比如松鼠桂魚。武正翔為了令她能想起往事,可謂是費盡了心思。
徐婉真吃得很慢,熟悉的味道在口中融化,看着對面的武正翔,也不覺得害怕了。
只不過,怎麼吃着吃着,覺得上眼皮和下眼皮在不住打架呢?眼前的人,也好像變得模糊起來。
武正翔好笑的看着她,右手明明還拿着筷子,但頭先是往右邊一點,失重的感覺讓她的眼神瞬間清醒了一下。
但是,撐不了多久,她又再次迷糊起來,口中還在不自覺的咀嚼着飯粒,人卻困意上涌。
這也難怪,她昨夜睡得很不安穩,今日寧先生帶着她逛街未曾午休。這讓一向作息良好的她,頓時有些不適應。
而且,在她腹中還孕育着一個小生命,本身就耗費體力。
此時她的心神放鬆下來,這裏又暖融融的,吃飽了肚子自然便倦意來襲。
這樣的她,看在武正翔眼中,顯得分外的迷糊可愛。
「噓。」
武正翔衝着鄭嬤嬤和桑梓兩人比了一個手勢,自己則輕輕來到她身後,將她牢牢抱住。
徐婉真覺得自己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在迷迷糊糊之間,覺得這種感覺舒適又無比安心。在他的肩窩蹭了蹭,找了一個合適的位置,甜甜睡去。
看着她的睡顏,武正翔心頭滿是甜蜜與滿足。
只要她在自己身邊,哪怕她從此遺忘了那段時光又有什麼干係?
她是我的妻,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鄭嬤嬤將在熏爐上烤得暖意融融的斗篷遞給他,武正翔小心翼翼的將她裹得嚴嚴實實,才打橫將她抱出石亭,回到房中。
將她放在床上,桑梓拿來熱毛巾為她淨了面,擦過手,再和鄭嬤嬤一起給她換上寢衣,令她能睡得更加舒適。
鄭嬤嬤在牆角點了一爐能緩解情緒的安息香,便退了出去。
武正翔從淨房中出來,看見她那麼安靜甜美的躺在那裏,心頭無比的寧靜。
他只願,此生她能伴在身邊。
他發誓,不會再讓寒香這類人有機可乘。
對於寒香,是他疏忽了。握着徐婉真的手,武正翔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厲芒。
桑梓跟在鄭嬤嬤身後出了房門,沿着遊廊走着。
「嬤嬤,您覺得,少夫人能想起來嗎?」
方才見到二公子為小姐做的那一切,令她都大為感動。
是怎樣的力量,才會令一向嚴肅的男子,放下所有化作繞指柔?
鄭嬤嬤頓住腳步,慈愛的看着她,道:「會的,我相信會的。」對於桑梓肯在這個時候回來,她心頭是感激的。
民間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女兒都尚且如此,何況只是名丫鬟?
桑梓如今過得很好,也有兩個小丫鬟伺候着,是周家正經的少奶奶。她願意放下身份,重新撿起伺候人的活計,實在是難能可貴。
「家裏,要不要我再遣個人去說一聲?」鄭嬤嬤關切的問道。
桑梓搖搖頭,道:「不用,我回小姐這裏,他們不會有二話。」
她如今只盼着,小姐能平安無事。
這一夜,寒香於暗處籌謀,林興朝窺探着宮中動向,致遠居的下人們祈禱着徐婉真安然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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