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塵輕輕摩挲着拇指上戴着的墨玉扳指,沉思半晌後道:「好!這件事你做得對。」
「主子,她到底打算幹什麼?」
江塵俊朗的面容上浮現出一抹笑意,道:「這個麼,或許我能猜到一二。」
看了一眼葛袍人期待的神色,江塵緩緩道:「她要武正翔的命,這應該只是個幌子。目的是讓武正翔錯誤判斷,以為他才是殺手的目標,而忽略其他人。」
「至於真實的目標麼?」江塵想了想,道:「應該是某位武正翔很在意的人,可以用這人來威脅他……唔,有**成可能,是武正翔那位新婚妻子。坊間傳言,他對這名徐宜人極其疼愛,哪怕昏迷着也要娶進家門。」
他一邊思索,一邊分析。江塵本就生了顆七竅心,要不然也輪不到他來主持大局。
「我原以為,當初武正翔娶妻是不得已,不能違抗當朝太后的命令而已。眼下看來,汪妙言卻是掌握了他真實的想法,才出了此招,調虎離山。」
又將此事在心頭來回想了幾轉,江塵道:「你傳令下去,密切監視徐婉真的動向。汪妙言如果真的出手,就讓她得手,然後我們再將這個人質接手過來。」
葛袍人應了,問道:「事成之後,該如何做?」
「將她送到我們在京郊的莊子上,我自會去見她。」
「好!」
待葛袍人退下,室內重歸冷清和黑暗。蟄伏了整整三年,風聲也不見消停。既然如此,這次恐怕是極好的破局之機。
……
翌日,小雨非但沒有停歇,反而有加大了的趨勢。走在街頭的人們都打了油紙傘,幹活的人們則穿上了蓑衣。
忠國公府里,宗人府的遣出的管事太監前來宣旨。
盧氏一早便接到消息,此時大開中門迎接,在院中擺好了香案。
武烈率陳氏、盧氏、武正翔、徐婉真,在香案後跪下聽旨,武勝在宮內值衙並未回府。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徐家女名婉真,作為忠國公二子武正翔之妻,賢良淑德恭謹有禮,特敕封為二品誥命夫人。賞金冊金印、誥命制服。」
這是名正言順的二品誥命夫人,就不再是肖太后下懿旨,而是武正翔上摺子到宗人府請封,慶隆帝批准之後下的聖旨。
眾人三呼萬歲,領旨謝恩。
站在後面的兩名小太監上前一步,他們手中托着的,便是二品誥命夫人才有的規制。
徐婉真致了謝,桑梓、采絲二人接過托盤退到一邊。
武烈上前,「勞煩公公了。」說着不露痕跡的遞過去一個荷包。
管事太監收了,呵呵一笑:「國公爺有福氣,一門三誥命。」忠國公府子嗣不旺,但個個不凡。陳氏、盧氏是一品誥命夫人,徐婉真是二品,女眷個個都有誥命在身,哪怕在京里,也是極難得的。
「哪裏是我有福,是孩子們自己爭氣。」武烈撫須笑道:「我前兩日一怒,把太子爺得罪的很了,還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這種事,管事太監怎好接話,打了個呵呵掩蓋過去,揭開這個話題不談。
待傳旨的儀仗走了,陳氏樂呵呵的攜了徐婉真的手道:「好媳婦,你如今也是二品了,這吃穿用度上可不能虧了。身邊有幾個一等丫鬟?要是不夠,我將春山撥給你用。」
徐婉真心頭腹誹,你可用的也就一個春山了,還不見得是和你一條心。把她撥給我?開什麼玩笑。
面上卻恭敬的施禮道:「勞母親過問,是媳婦的錯。眼下致遠居里有四名一等,足夠了的。前兩日還買了一些人進來,調教了做粗使丫鬟用。」為了堵她的口舌,徐婉真將溫沐蘭也算到一等裏面去。
「既然母親問起,我正有事想要問問長嫂。」徐婉真道:「致遠居院子太大,所需的婆子、粗使丫鬟也就格外的多一些。我份例之外的這些人手,是不是月例銀子從我自己的賬上走?」
換句話說,多餘的人手用她自己的嫁妝來養。
致遠居的人手確實很多,別的不談,光是女衛就足足有十二名,更別提剛剛買的那些下人僕役。
陳氏如今正要擺出慈母面孔,豈會說不。
「勝哥兒媳婦,你找個時間,將致遠居的人手也給登記上我們府中的名冊。翔哥兒不管怎麼說,也是夫君的血脈,他住的院子該用多少人是多少人,豈能讓媳婦來養着?」盧氏恭敬的應了。
瞥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武正翔,陳氏笑得更加開懷,仿佛真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用兒媳婦嫁妝,豈不讓人笑話我們家翔哥兒是吃軟飯的?」
武正翔眉頭皺了一皺,他這個嫡母又在打什麼主意。一口一個翔哥兒,聽得他渾身不自在。他現在總算能明白徐婉真的感受,明明恨不得吃了對方,偏偏還要比誰都親熱。
見武正翔別過臉去,武烈情知他不自在。輕咳一聲,道:「說定了便好。都散了吧。」
陳氏眉毛一挑,道:「老爺,翔哥兒媳婦得封二品誥命,這樣大的喜事,怎麼能就這樣散了?」
眾人都看着她,等她的下文。
「勝哥兒媳婦,你去整治一桌席面出來,午時在正廳擺上一桌。我們府里,也好久沒有這樣熱鬧過了。」
盧氏不知道她究竟是個什麼心思,但婆婆既然吩咐下來了,這又不是什麼出格的事情,她不能不聽。
武烈看了陳氏一眼:「你究竟想幹什麼?」
陳氏道:「恭賀翔哥兒媳婦,這難道不是喜事嗎?算起來,我們也多久沒在一起用過飯了。」語氣委屈之極。
其實,這事要是放到別的府上,陳氏這樣的作派非但不錯,反而是個極為慈和的好婆婆。
但放在眼下的情形中嘛,卻怎麼看,都怎麼透着詭異。
徐婉真冷眼看着,料想一個家宴,又是盧氏操持,被看管着無人可用的陳氏,也耍不出什麼花招來。不如,看看這陳氏到底想幹些什麼。
這樣想着,便上前屈膝施禮道:「父親,母親。既然是家宴,不如將二姐也接回來一起高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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