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隆帝對武正翔的感情很特殊。
他就像自己親手馴服、養大的一頭猛獸。看着他從孤狼一樣的眼神,慢慢有了儒慕之情,最後成長為一名果敢卓越的優秀青年。這其中的成就感,非其他可以比擬。
養一頭寵物,久了也會有感情。更何況,這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如果說,徐婉真是武正翔的逆鱗。那麼,武正翔也算是慶隆帝的逆鱗。
他勃然起身,怒喝道:「出來!」
一個黑影,從殿門外閃身而入,跪在地上。
自從影衛和驍騎衛分開之後,武功最高明、最擅於藏蹤匿跡的影雷,就成了慶隆帝的貼身保鏢之一。
「雷,你速速安排下去。將太子府密切監視起來,哪些人出入,行蹤詭秘的,一律先抓起來,送去驍騎衛詔獄。」
「另外,晉南侯府、齊王府也監視起來。」
帝王一旦起了疑心,那便不可遏制。如果是齊王府自編自演的苦肉戲呢?在皇位的吸引面前,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影雷乾淨利索的立下,出了殿分派人手,趕赴各府。
……
齊王府,後院。
「有消息了嗎?」齊王問道。
齊王妃連連搖頭。她自從接到鄭嬤嬤的消息,便派出了人手進入致遠居,聽候調動。但是,目前只知道,徐文宇已經安全了,徐婉真卻杳無音訊。
齊王在屋中踱了幾圈。武正翔在臨走之前,特意來拜訪了他,請他多看顧徐婉真。
他滿口答應下來,也在忠國公府外面加派了巡邏的人手。
但今天的事情,發生得太快太急,快得連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徐婉真便隻身赴約。
賊人也夠狡猾,計中有計,不但將他派出的暗哨全部擺脫,還弄了一個雷霸頂罪。
忠國公府是他目前最重要的盟友,不容有失。徐婉真被劫一事,知道的人雖然都嚴守秘密,但總有漏出口風的時候。
若是讓人知道,他連自己的盟友都護不住,那誰還會站到他那一邊?
「太子,一定是他!」
齊王一拳打道門柱上,連拳頭破了皮也渾然不覺。驍騎衛已經出動,他旗下的詹事府只有三百衛率親兵,論人數論能力,都遠遠不如驍騎衛。
齊王妃輕呼一聲,連忙掏出羅帕,在他手上纏了幾圈。她低聲勸道:「王爺,這個時候,您要沉住氣才是。」
對,要沉住氣。但是,難道他只能在這裏干坐着等消息嗎?
不行,他總得要做點什麼。就算在尋回徐婉真這件事上幫不上忙,也要讓武家知道,他維護盟友的決心和毅力。
「去,請方大人來一趟。」此事,他一個人拿不定主意。
齊王府的人持了王府腰牌,才得以開了坊門出去。
方孰玉進了王府,齊王正在外院的書房等着他,他拱手道:「見過王爺。」
齊王幾句話將此事交代了一遍,問道:「本王此時心頭紛亂,還請先生教我。」
方孰玉微微沉吟,問道:「王爺心亂,是因為愧對武指揮使的囑託,還是因為害怕失去忠國公府這個盟友?」
想了想,齊王答道:「都有。要論起來,更覺得有愧。」他直言相告。
武正翔此去江南的目的他很清楚,若是一切順利,很有可能會查出太子才是遷陽王謀反一案的主使。
此事一旦查清,再配合他手中的其他證據,太子將再難翻身。被廢,估計都是最好的下場。
武正翔在前方用命,將妻子託付給他。然而,徐婉真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劫走,沒能完成他的託付,豈不有愧?
方孰玉點點頭的,道:「既是有愧,那就請王爺遵循本心而行。」
做謀士的最高境界,就是像方孰玉這樣,順着主子的心意,點到即止。既能顯出自己的本事,又能讓主子覺得最後的決策者是他自己。
「本心嗎?」齊王霍然站立,「好,本王知道了。」
「立刻派人,快馬將事情的始末告知在江南的武正翔。命他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全力尋找徐婉真。」
「準備一下,我即刻進宮求見父皇。」
「忠國公府那邊,等我從宮中回來,再視情況告知。」
「王爺英明。」方孰玉應下,下去分派人手。
……
齊王到達皇城時,已是三更天。宮門早已落鎖,沒有旨意,無論是誰,來了也不會開門。
「我有急事求見父皇,請通稟一聲。」
看門的侍衛為難的接過齊王的腰牌。眼前的人他得罪不起,但皇上他更得罪不起。
這深更半夜的,擾了皇上清夢,齊王是皇上的兒子,頂多斥責幾句。他只是區區一名侍衛,鬧不好是要掉腦袋的。
「別怕,父皇要是怪罪你,本王一力承擔。」齊王又加了一句。
他堂堂一名王爺,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要是還不去,那就是不識抬舉。罷了,去宮裏看一看,找皇上身邊的吳總管問問這事。
聽着侍衛的腳步聲逐漸遠去,齊王重新坐回到馬車上。
望着黑沉沉的天空,齊王也不知道他此來,是福?還是禍?秋夜露寒,齊王攏了攏大氅的衣領,抱緊了手頭那個熏爐,汲取着暖意。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才聽到侍衛回來的聲音。
「皇上說,請王爺您去宣政殿。」
說罷打開了旁邊一個很小的側門,齊王側着身子通過之後,門在他身後「咔噠」幾聲鎖了起來。
走出了門洞,看見吳光啟領着一杆肩輿站在那裏。
他忙疾走了幾步,拱手道:「怎敢勞吳總管親自相迎?」
吳光啟扶着他上了肩輿,在他身側道:「皇上心情很糟,王爺待會小心說話。」
他特意前來提醒他,不是為了齊王而是為了慶隆帝。他伴着一道長大的主子,不忍心看見他生氣動怒。
「好,我知道了。」齊王在心頭,默默記下了吳光啟這個提醒的恩情。看來,徐婉真被擄走一事,父皇早已知道了。
對了,父皇有驍騎衛。這件事發生在白日,此時已經足足過去了一天,驍騎衛定然不敢欺瞞,早已上報。
兩人不再說話,在宮燈的照耀下,肩輿沉默無聲的朝着宣政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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