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杜師爺拱手道:「這等是非之地,殿下還是離去為妙。」
太子緩緩搖頭,成功近在眼前,不能親眼見到敵手倒下,狠狠的奚落幾句,他怎能甘心?再說,他算無遺策,能出什麼意外?
在來之前,杜師爺就苦勸過他,但他一意孤行。此時不聽勸阻,也在杜師爺的意料之中。
當下不再相勸,杜師爺發出一道道命令,從偏房出竄出一道道黑影。
約莫過了半刻鐘功夫,杜師爺看見對面樓上閃過一朵螢火,「成了!」
太子微微一笑,道:「我們走。」
杜師爺帶着路,借着燈火走過小徑,來到楚王廂房的後門處。
門虛掩着,杜師爺輕輕一推,應手而開。門裏一片寂靜,任何聲音也無。
這等情形和他預料中的一模一樣,但不知為何,杜師爺心中閃過警兆。他伸出手,示意太子稍等,他先進去看看情形。
太子點點頭,他只是想看見對方的狼狽,並不會以身涉險。
杜師爺掏出手帕捂住口鼻,輕手輕腳的進了門。室內飄蕩着一股甜膩的花香,只見楚王和秦夙希二人半裸着歪倒在床榻之上。
這甜香是杜師爺派出的手下所點,才讓兩人昏迷過去。他捂住口鼻的帕子上就有解藥,因此才能放心大膽的查看。
房內的桌上杯盤狼藉,一壺殘酒靜靜的沿着桌面往下流淌。
地面上、春凳上、軟榻上,四處都是散亂的衣物鞋襪,兩人的衣衫混在一起,分不清你我。
反覆確認兩人均已中計昏迷,杜師爺口中輕輕呼哨一聲,太子捂住口鼻的身影出現在房內。
看着這一片狼藉,太子笑道:「楚王弟弟果然好興致,這看起來,是一場還未開始的鏖戰。只是不知,秦右丞若是見了,會作何感想?」
杜師爺正要說話,忽然覺得頭暈,幾個呼吸之間便天旋地轉起來。
他面色大變,道:「不好!有詐!太子快走!」
太子瞧見他的面色,心知有變,想要將杜師爺帶走。既然對方早有準備,杜師爺留在這裏,就會變成對方手中的把柄。
但隨即一陣頭暈襲來,讓他再顧不得那許多,快步朝後門走去。
門外是太子府上的人手在接應,他扔下手帕,道:「你們快進去,將杜師爺帶出來。」
說完,他腳步不停,繼續往外面走去。
便走便在心中思忖,楚王好男風是事實,房中的情形也足以說明。而且,楚王和秦夙希兩人是千真萬確的昏迷着。這個局,只能是齊王所設。
他越想越覺得心驚,齊王看上去風光霽月,設起局來,連一母同胞的弟弟都利用得如此充分。到底想幹什麼?
但不管齊王想做什麼,自己今夜出現在這裏,就是個錯誤,必須馬上離開!
轉瞬之間,太子已經到了玉生館的後門,從這裏出去就是後巷。巷中備着馬匹,就是為了以防萬一,能快速離開所用。
看着近在咫尺的後門,太子輕輕鬆了一口氣,隨即又打起十二萬分的警惕。看了看四周,夜濃如墨,不遠處的樓里燈火點點,傳來絲竹之樂和隱約的歌聲。
一切正常,他方才輕輕推開了門。
在巷子深處,傳來馬蹄輕輕刨土的聲音,馬匹旁有太子府上的人駐守。
他這才放鬆下來,走過去接過馬韁,就要翻身上馬。卻覺得後腦一痛,兩眼一黑往地上歪去。
馬旁的黑色人影伸手一撈,接住他軟倒的身子,翻身上馬,將他打橫放在馬上,策馬朝太子在京中擁有一座別院中奔去。
……
翌日清晨,晨光照射進窗內,太子揉着疼痛的頭醒來,一時不知身在何處。
打量了一眼陌生的陳設,這絕不是在自己的太子府上。
感覺自己身體有異,他揭起貢綢被單一看,嚇得魂飛天外。不僅自己是光溜溜的,在床上,竟然還躺着一人!
這是誰?!
太子只覺得心跳如雷,瞬間記起昨夜之事,最後的記憶截止在玉生館的後巷之中,然後發生了什麼事?我怎麼會在這裏?
太子雙手顫抖着,將床上躺着的人翻過來,只見他兩眼緊閉的昏睡着,但嘴唇如櫻花一般優美、肌膚如美瓷般細緻。在他的臉頰處,有幾根不和諧的指印,好像被人用力扇過耳光。精緻的鎖骨處,透出紫黑色的淤青。
床榻之上,還有些可疑的白色污跡,空氣中飄散着一種檀香的味道,顯得分外曖昧旖旎。
秦夙希!這,這是怎麼回事?他怎麼出現在這裏?這又是哪裏?
到這個時候,太子如何不知自己中了計,入了局!
他如遭雷擊一般,放開秦夙希的身子。顧不得身上不着寸縷,跳下床開始穿着衣物。
兩人的衣物散亂得滿地都是,這場景怎地如此熟悉!
是了,昨夜在玉生館,楚王和秦夙希兩人的衣物鞋襪便是如此分佈,瞧上去就像馬上要展開一場鏖戰。
太子腦袋一片混亂,在這些衣服中開始尋找自己的,想要速速穿戴起來。無論如何,離開這是非之地才是關鍵!對方已經如此處心積慮了,必有後招在等着自己。
哪知,越着急越是忙亂,手腳都不聽指揮。
就在此時,門外響起一片紛亂而來的腳步聲,聽動向,是直奔這間屋子而來。
太子呆了一秒,手忙腳亂的穿上褲子,又胡亂抓過一件上衣往身上一裹,也顧不得這是他的還是秦夙希的。再拿起一雙鞋子,往床後躲過去。
「吱呀」一聲,門被粗暴的推開,「給我搜!」
隨即有好幾人邁進房門,看清了房中情形,又如潮水一般褪回去。
「秦右丞,還是您親自去看看吧。」聲音有些尷尬,不復之前的有力。
秦右丞腳步漂浮的進了房門,見到兒子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一張貢綢床單勉強遮蓋住重要部位,裸露出來的肌膚有些許淤青,臉上也有指痕。
聞着空氣中的味道,他還有什麼不明白!
只見他花白的頭髮根根倒豎,怒喝一聲:「誰!是誰敢如此糟蹋我的兒!」
他本是文官,這一喝之下,卻有武將之勇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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