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彬所在之處,乃「商丘山脈」深處,常人所不能及之地。他仗着藝高人膽大,放才深入到此。
這座不知名的孤峰,高逾千丈,若不慎摔下,便是粉身碎骨。峰上無樹無木,只在縫隙的土壤中長出粗如兒臂的青藤,樊彬就是攀着這些青藤,緩緩向上。
只是這些青藤,並不是根根都能受力,又時而有鷹隼襲擊。在攀爬過程中險情不斷,有好幾次,他都差點跌落山底。
此時距離峰頂還有一小半路程。樊彬找了個縫隙將自己穩住,從腰間的百寶囊中,拿出乾糧水袋吃喝起來。餘下的路更加險峻,他必須得保持體力。
休息完畢,他眼中射出剛毅的神色,朝着峰頂攀援而去。
他的目標,是峰頂那朵孤零零盛開的「瀝泉晴月花」,也被叫做「駐顏花」。據說,將這朵花吃下,可常保青春不老。
這花極為少見,在山脈深處的孤峰之上,只于晴朗的月夜之後盛放。
他當日在徐婉真面前承諾,要以他的行動來打動她,便是想到了這朵傳說中的花。
樊彬特意向折衝府請了假,幾日前進入這「商丘山脈」,終於被他尋覓到了「瀝泉晴月花」的蹤跡。又苦候了兩日,昨日一場暴雨後的夜空,晴朗如洗,月華大盛。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竟然如此之好,忙將內力調息到最甚,天色剛明,他便開始攀援這座孤峰。
山峰中雲霧繚繞,將他的衣服、頭臉浸濕。頭頂上傳來鷹隼的叫聲,隨着他的不斷迫近,峰頂鷹巢的兩隻成年老鷹不再外出覓食,守在巢中對他虎視眈眈。
樊彬聽到鷹巢中傳出幼鷹的鳴叫聲,不由苦笑。他並非為了抓幼鷹而來,但這兩頭老鷹顯然是感受到他的威脅。幾次出擊都未能阻止他後,便守在巢中,預備着拼死一搏。
那朵花,就在鷹巢的上方。樊彬不想惹這兩頭成年老鷹,但一時也想不到什麼法子,可以消除這個誤會。
眼看距離不到十丈,樊彬卻和兩頭老鷹對峙起來。
要論打鬥,莫說兩頭老鷹,便是十頭也不放在他眼裏。但此時他一手抓住青藤,只有一手能夠拿匕首。本就身在半空,他怎麼能跟有翅膀的老鷹廝打?
一個不慎,那就是墜入深淵的下場。
腦中轉過幾個念頭,樊彬盯着那兩頭老鷹,右手緩緩移向腰間,拿出一個白玉瓷瓶,倒出一顆散發着清香的丹藥來。
這顆丹藥,是行走江湖之人必備的「增元丹」,有快速補充精力、恢復內力的功效。雖算不上有多珍稀,但也通常不是大路貨色。
聞到丹藥的香味,雌鷹蠢蠢欲動起來。樊彬緩緩舉起右手,將丹藥準確的投入鷹巢之中。這一對老鷹生活在這深山之中,常食用些珍貴藥材,靈智初開。
見樊彬如此,也懵懵懂懂的明白,他不是衝着自己的幼鷹來的。雌鷹叼着丹藥,一點一點的去餵給幼鷹。雄鷹仍目不轉睛的盯着樊彬,絲毫不放鬆警惕。他若是有一絲想要打幼鷹主意的念頭,雄鷹就會奮身而起。
樊彬沖它笑了笑,點點頭,手腿用力往上繼續攀爬。經過了鷹巢,伸手向「瀝泉晴月花」摘去。
在他的手指剛剛要觸碰到花之際,一縷陽光奮力衝破這重重迷霧,照射到這朵白玉無瑕的花之上。「瀝泉晴月花」約莫有碗口大小,通體雪白,花蕊中有着透明如珍珠般的結晶,連葉子都呈現出銀白色。
被金色的陽光一照,整朵花被勾勒出一道金邊,散發出奪目的光華,美得讓人不敢直視。樊彬看着眼前的花,仿佛透過花看見一張同樣瑩白如玉的臉龐,她也是這樣的美,這樣的疏離。
刮過一場大風,將峰頂上懸掛着的樊彬吹得搖搖欲墜。
他定了定神,從背囊中拿出一個白玉匣子,伸手摘下眼前這朵美麗的鮮花,小心翼翼的放在匣子中。這匣子是他專門為了「瀝泉晴月花」而準備的,可保鮮花一個月不腐。
花被折斷之際,發出「叮咚」一聲,如泉水般清澈動聽。樊彬這才明白,為何它叫做「瀝泉晴月花」。
將匣子放入背囊中系好,樊彬低頭,藉助青藤之力徐徐下降。經過鷹巢之際,感受到那頭雄鷹的目光已經變得平和友善。
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但那只是對普通人而言。對樊彬來說,下山遠遠比攀援更加容易。
不多時,他已經到了山峰底下。抬頭望去,峰頂已籠罩在重重迷霧之中,看不見絲毫端倪。
緊了緊身上的背囊,樊彬提氣縱身,在夜色到來之際,掠出了「商丘山脈」,來到山脈邊緣處。
撮唇打了個唿哨,他的坐騎「驚帆」飛奔着出現在他眼前。「驚帆」是他在西北草原降服的野馬,跟着他來到了京城,一人一馬之間,感情深厚。
因着山脈深處危險,便讓它自行在此覓食。算算他進山已經有五六日了,此時見到他,「驚帆」發出輕輕嘶叫聲,抬起一條前腿,偏着頭,用它一對大眼睛看着樊彬,等待他的觸摸。
樊彬微笑着伸出手,在「驚帆」的大腦袋上拍了拍,將方才出山時順手摘得的一顆靈草餵給它。隨即翻身上馬,朝着京城疾馳而去。
此時夜色將臨,但樊彬一顆心卻火熱滾燙。他就不信,如此難得的「瀝泉晴月花」都不能打動她的芳心!
……
東郊,「和豐號」莊子內。
徐婉真喝過藥,卻怎麼也靜不下心來。身上的傷口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但隨之而來的,是傷口癒合的麻癢。
足部的傷口最多,也是神經分佈最多的區域。她只覺得麻癢難耐,恨不得伸手撓個痛快。
桑梓滿面警惕的看着她,將她的雙手緊緊握住,苦口婆心道:「小姐,您可千萬要忍住。蘇三爺千叮萬囑過,在癒合時千萬不能觸碰傷口,以免留疤。」
但這種感覺,讓徐婉真只覺比那天闖陣時經歷的疼痛更加難以忍受。
兩隻腳相互蹭着,但越蹭就越癢,非但得不到緩解,卻更加難耐起來。連青麥講的笑話,也無法讓她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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