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斯嘉麗的邂逅,算是給白燁無聊的生活潤了潤色,至於最後故事的男主角最後說了什麼,他早就忘到九霄雲外。
這種事情也去想,不知道要死多少腦細胞。
白燁一向簡單實在,在東京待了一個禮拜以後,他終於還是把耐心消磨了一乾二淨,第一次主動的去聯繫青山真治。
和前兩次見面一樣,青山真治頭上一頂英倫爵士帽,下頜還留着一撮鬍子特別性感。
他手持酒杯,表情痛苦的坦言:「投資方那邊出了些情況,我希望白燁君能再耐心的等等,至於你在這邊的花費,我會酌情報銷。」
聽了李相日的翻譯以後,白燁沒覺得鬱悶,相反心情輕鬆了許多。
他如負釋重,坦然道:「沒事,只要把原因告訴我就好,恩……不知道多久能好?」
青山真治思忖了片刻,信誓旦旦保證:「再等三天,如果三天事情還沒解決,到時候我可以安排白燁君回韓國的機票。」
一個禮拜都等了,三天的時間也不是不行,再說青山那麼有名氣,不可能拍個短片都能出師未捷身先死。
恩希望吧,畢竟青山可是黑澤清帶出來的高徒,投資方不可能這點面子都不給,就是奉俊昊一直推崇的那位。
白燁一廂情願的暗自想着,心思開始溜號的和青山閒扯,這趟東京之旅已經花了他不少積蓄,特麼的剛才買了個銅鑼燒,都是割了肉的!
真的好痛,100日元這麼一小個,兩口下去就沒了。
呃扯遠了,在和青山閒聊幾句以後,白燁就麻溜的回到石井住宅,對於街上各種誘惑他深惡痛絕!
這可不是吝嗇,畢竟咱是一個有夢想的男人,夢想開家館子……
白燁回到住宅樓下時候,石井剛好下樓,後者一愣,啞然道:「白燁君不是剛出去嗎?」
白燁瞄了下對方手錶,好吧二十分鐘都沒到,但也挺長了好嗎?都夠他把一部電影看完……呃石井有很多b級片,就是讓人很想快進的那種。
石井又要去折騰那些實驗電影,如往常一樣白燁跟着去了,不是他看懂了,而是一個人待着真不知道幹嘛,看晨間劇?那還不如一頭往陽台衝去,浮誇的表演配着看不懂字幕,看着是真捉急!
至於那些行為藝術片,其實看多了也沒勁,感覺身體被掏空似的。
石井已經拍完兩段劇情,現在正在拍第三段《飛翔》,還是和前兩段一樣,一開頭就是一個男子被人追逐,沒命的奔跑和劇烈的喘息使得鏡頭極具張力。
哦忘了說那個男演員叫淺野忠信,一個特別怪癖的日本哥們,沒開機前一副生人勿進的摸樣,但往鏡頭前一站就跟變了個人似的,非常具有可塑性。
在淺野忠信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以後,石井終於滿意的轉移陣地,也不是很遠,就是附近一棟大樓的天台。
等現場佈置ok,白燁也抓着板子走到鏡頭面前,咔的一拍,電影就這樣再次開始了。
追捕淺野忠信的是兩個警察,鏡頭前面還有一個女演員,名字有些拗口白燁記不住,她坐在天台邊盪着雙腿,望着遠方眼神惆悵,標準的要準備跳樓了。
淺野忠信飾演的主角一出現就劫持了女青年,口沫橫飛的不停要挾警察,看他激動的摸樣不知道是被人冤枉了還是怎麼地,總而言之,這一切都發生得讓人稀里糊塗。
然而更詭異的是,女青年忽然強行奪過主角手裏的武器,眼神平靜的指向自己的頭顱。
往後的劇情沒有過多台詞,而且還是和前面l兩段一樣匪夷所思,在警察一個助攻之下,女青年跌足摔落,連帶着拉了主角一把,他們在天空飛翔,身邊仿佛化作了異度空間,充滿繽紛的彩色,美到無法言語。
但和前面兩個劇情以死亡作為結束不同,「飛翔」算是終結了死亡,主角和女青年掉進一個裝滿白色羽毛的車廂,透過一方破布洞口,看見的是廣闊無暇的天空。
咱先不談這些抽象主義想表達什麼,就說說電影風格。
石井聰互可以說是日本獨立導演的先鋒人物,僅從他的作品管中窺豹,我們就能看出日本獨立電影的一二。
不管是文藝至上的青山真治,還是cult為王的冢本晉也〔六月之蛇導演〕,他們的作品大多都有一個通病,那就是賦予電影窒息的壓迫感,然後再以更決絕的方式去擊碎打破,營造出一種極端的意境,往往讓人感覺壓抑但又驚艷。
其實日本多數電影也有這樣的特點,只是沒有這些獨立作品來得極端。
就比如讓人讚不絕口的《入殮師》,它內在的追求是美麗的幻想,但卻是建立在死亡,這個原本就讓人悚然的話題之上。
《終結死亡》還遠遠沒有那樣的化境,但也算清晰表達出了自醒式的追求,同樣追求永不褪色的伉儷遐想。
不管多麼絕望,在往前或許就能見到美好的一面呢?
但往前也有可能是地獄深淵,所以說霓虹吃棗藥丸,畢竟那麼陰暗扭曲,一不小心理解岔了腫麼辦?
相比上個世紀輝煌的歷史,現今的日本電影已經顯得青黃不接,不能說其沒落,因為截至2012年,日本一直都是世界第二大電影市場。
甚至相比70年代電影被稱作「夕陽產業」,千禧年以後更是有了復甦跡象,但是在藝術造詣方面,真的已經沒了以往的純青。
當然,這並不是意味着中韓就趕超了霓虹,只能說逐步的縮短了差距,畢竟日本還有三池崇史、岩井俊二這樣才華橫溢的優秀導演。
至於開了掛的動畫,暫時不在話題範圍。
一一一一一
日本除了黑澤明、北野武、宮崎駿,對於其他導演白燁一概不知,主要是四五個字的不容易記。
12月11日,《終結死亡》殺青一個小時以後,新宿某酒吧。
現在是早上十點,離酒吧開業還早着呢,但此刻卻已是天崩地裂震耳發聵!
看着淺野忠信激情四射的踏動着皮鞋,白燁暗地裏給其貼上「精神病人」標籤,石井聰互原本就性格開朗還好說,前者要知道剛才還一副自閉的摸樣。
恩,這肯定就是傳說中的人格分裂。
白燁囫圇了一口威士忌,喉頭用力往下一吞,聾拉着眼皮還是渾身疲怠。
要是知道他們以這種方式慶祝,他直接回去補覺算了,也沒什麼不好,問題是他沒啥音樂細胞啊,還是那麼嗨皮的搖滾!
「向經典致敬!」
看着淺野忠信幾人低頭緬懷,白燁摸着脖子梗,不知道他們在跟哪個經典致敬。
許是終於發覺嗓子都喊啞了,淺野忠信走下台子,拿起威士忌狠狠的灌了一口,暢快的問:「白燁君要一起玩嗎?」
白燁看了看上面還在作妖作怪的幾位哥們,忙婉拒道:「我不懂那些。」
淺野忠信也沒強求,只是在他旁邊落座,難得主動問:「你來東京多久了?」
白燁兩根食指交叉,道:「十天。」
「哦,白燁君具體是幹什麼?」
呃自己沒告訴過他嗎?好像還真沒,這幾天兩人都沒說上十句話,沒辦法淺野忠信有些自閉,白燁更加不可能去套近乎。
他想了想,回答道:「演員。」
然而接下去的對話卻跟表演或者電影沒有絲毫關係,淺野忠信問的都是一些和生活有關的東西,比如吃過銅鑼燒嗎?去過風俗店沒?有空的話去看看東京塔也是好的。
白燁向來對這些事情來勁,兩人就這麼嘰嘰咕咕的說着。
淺野忠信經常被稱為「東京精神病人」,他性格孤僻怪異,也從來不去研究電影,但演技卻屢屢收穫好評,可以說是諸多導演熱衷的合作對象。
最有意思的是這哥們不拘一格,在他出演的作品列表裏,什麼樣的類型都有。
當再次走出酒吧的時候,天光正亮,那雲朵就像棉花糖般慢搖,顯得非常怠惰。
石井肩背結他,仰頭望着天空感慨:「這種天氣睡午覺真的很好呢。」
「真遺憾,我還以為石井你還要開工呢。」
一個留着長發的哥們對石井笑了笑,這哥們是劇組的工作人員,主要負責後期製作。
石井無奈的笑了下,把結他交給白燁:「那就麻煩白燁君了。」
白燁隨手接過,掂了掂感覺還挺重,在道了聲別以後,就拎着結他和大家分道揚鑣。
不同迷離絢爛的夜晚,東京的白天多了一份安寧,連帶周遭視野也變得開闊了好多,目及所能處,各式的招牌琳琅滿目。
白燁不停東張西望,對什麼都想上去瞧瞧,他現在已經沒了前幾天的顧慮,因為剛發了一筆意外之財。
準確的說那是他應得,只是第一次才知道原來還有這等好事。
事情起因是文素利昨天的一個電話,過去的一個禮拜《綠洲》橫掃多個頒獎禮,而讓人感到驚喜的是他連續拿了幾個「最佳新人獎」。
儘管那些「富川國際、影評人協會」的頒獎禮聽都沒聽過,但耐不住它們頒發獎金啊,最主要的是mbc電視台舉辦的「第一屆mbc電影獎」,光在那裏白燁就嘩啦啦收穫了幾百萬韓元。
簡直爽到腳趾頭!
更讓人期待是他提名了青龍獎,但聽文素利話里意思,青龍好像不怎麼待見《綠洲》,五項提名沒有一個有分量,也不知道什麼原因。
所以這個還是等有了結果再說。
白燁在一家商品店前駐足,他摘下一個大號的瓶子,是青蛙的摸樣,瞧着特別可人,心想這就是徐小胖說的那什麼軍曹吧?
剛想擰開研究,褲兜里卻先一陣響動。
他把結他往肩上一甩,忙不迭掏出手機:「hai白燁desi。」
「白燁桑,你現在在哪?」
白燁放下手機看了看,哦青山真治,這才說道:「回石井先生住宅的路上。」
「那好,我在住宅門口等你。」
那邊語氣有些低落,白燁掛斷手機沉默片刻,輕輕一捏手中帶子,加緊步伐往前折返。
見到青山時候,他比前幾天還要顯得憂愁,一見面就直接來了個90度鞠躬:「哇露一,我們沒能順利解決。」
白燁摸了摸脖子梗,低聲道:「沒事,我在逛逛幾天就回去。」
青山眼裏有些歉意,真誠說道:「如果以後還有機會,非常希望能和白燁君合作。」
「好。」
白燁點點頭。
青山許還是過意不去,主動提出帶他在東京四處轉轉,白燁也沒拒絕,在把結他送上樓以後,就跟着前者一起前往遊覽各種著名景光。
說心裏話,白燁真的沒有任何埋怨的意思,畢竟大導都有跳票時候,再說了,青山邀請他原本就是一件榮幸的事情。
玩了一天回來以後,白燁洗了個澡,往沙發上一坐,打開沒看完的《六月之蛇》,他早在威尼斯就聽說這片子的碉堡之處,沒想到石井這裏還有影碟,女主角黑澤明日香身段是真不錯。
可看着看着,白燁覺得自己碉堡極了,他心裏非但沒有起一絲波瀾,似乎還理解了這片子內容。
一個女心理醫生在神秘人的要挾之下,做出一件又一件令她倍感屈辱的事情,然而越屈辱越快樂,這其中涉及露出、bt、調教,各種花樣層出不窮令人膜拜!
可以說這是一部碉堡的色情文藝片,碉堡於大膽新穎的創意和偷窺式的拍攝手法,碉堡於導演張揚的彰顯着自己的個性。
女人心中真的都住着一條蛇嗎?不知道,知道了好像也沒用。
白燁趿拉走出陽台,風恰好拂過,他往後撩了一把長發,心裏無念無想的哼起剛學的音樂。
「lifeitseems,willfadeaway,driftingfurthereveryday一一」
就在白燁醞釀着感覺,要激情四射的扯上幾句,手機再一次響了起來。
他眼皮低垂,略微失落的嘆道;「你好,請問你是……」
「白燁君,hai淺野desi。」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注釋:「我是某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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