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勒沒有理睬金夕,而是走到阿柴面前,輕聲道:「這位小英雄,我大清不是單有滿人而成,更多的是你們漢人,你知不知道,普天下的漢人是滿人的萬倍,可是為何大明朝會被我們推翻,那說明前朝氣數已盡,不得民意,如果有萬分之一的漢人擋在北關,我大清鐵騎怎麼能踏入京城?」
金夕冷眼旁觀,眼前的人三十歲左右,看上去身材偉壯氣度非凡,眉宇間透出不可壓制的霸氣。
「那,」阿菜掃視一遭屍體,「那也不能全殺了啊!」
貝勒抬手輕拍阿柴肩膀,耐心說道,「朝中已經查明,許多地方均有人冒充明朝太子作亂,不滅除這些逆反之人,還會有人效仿,那樣的話天下就不安,不安就有更多的百姓遭殃,可是深受其害的恰恰是漢人啊。」
大清入關,所有八旗子弟都有朝廷的庇護,殺戮中倒下的自然以漢人居多。
金夕大致了解這種道理,衝着阿柴擺擺頭示意離開,死都死了,多說無益,總不能再倒戈殺了朝廷的人。
隨着貝勒下馬,雪頓緩緩移動過來,壓低腦袋在貝勒的周圍聞嗅着氣味,似是覺察不得,圍着貝勒打轉,隨後便向貝勒的身體靠近。
「滾開!畜生!」一個小侍衛發現雪狼犬有可能褻瀆主子的貴體,衝着雪頓發聲驅離。
啪!
金夕抬手賞給他一記耳光。
他才不管對方是什麼官,什麼地位,罵雪頓就該打,尤其是眼前的四位朝廷中人,沒有雪頓止不定是什麼結果。
「倉啷!」
那被打的小侍衛哪能受得了任人毆打,怒起面孔抽出寶劍。
「住手!」
貝勒喝道。
那侍衛狠瞪一眼金夕,馬上又低頭收回寶劍。
金夕懶得臨走之前惹上麻煩,不再搭理朝廷中人,拉起阿柴就走,同時呼道:「雪頓,走!」兩人帶着雪狼犬頭也不回離開。
貝勒也是吩咐道,「我們走!」他瞧見被打的侍衛有些不服氣,邊走邊道,「呵呵,方才是那隻雪狼犬帶着他們衝來,看的出來,那個小子起初也不知道要幫助誰,滿臉茫然,像是一個勸架的,白犬率先撲倒一個刺客,隨後那個小伙子馬上傾向我們一方,若無此兒,今日我們必定凶多吉少啊!」
被打的小侍衛驚叫:「貝勒爺,這麼說是那隻雪狼犬救了我們?」
貝勒大笑,「哈哈,自是,好一隻狼犬!」
侍衛官不禁在馬背上回頭探看,只是已經沒有雪狼犬的影子,似乎忘記受傷,笑道,「貝勒爺,方才聽來那隻雪狼犬叫做雪頓。」
貝勒滿意地點着頭,「雪頓,雪頓,好名字!」
此人正是四貝勒,康熙皇帝的第四皇子胤禛,也是阿柴家小姐凌歡的丈夫,本日北上辦理完政務返回,不想馬上就要抵達京城遭到預謀好的埋伏,若無金夕大弟子阿柴出手幫忙,一行人定會遭遇不測。
四貝勒日日忙於幫助父皇打理政務,很少有時間回府,凌歡雖然已經指婚進入貝勒府四載,但是胤禛從未與她謀面,一來格格年歲小地位低,二來回到府中也要照顧福晉,無暇顧及小格格。
身無沾染,但有氣息。
格格凌歡日日出入貝勒府,當然留有體息,貝勒爺身體上或多或少有着凌歡的氣息,所以雪頓在飛撲的瞬間聞嗅到昔日主人的味道,當然要幫助貝勒,待到下馬之後更是向徹底領略自家小主的氣味。
若說阿柴相救,不如說是雪頓;若說雪頓機敏,不如說是未曾見面的小嬌妻最終救贖了四貝勒。
金夕與阿柴前行不遠,鶯兒奔跑而來,她指指兩人身後,「你們瞧!」
兩人回頭,發現雪頓爬在後面始終盯着遠方,似在探望離去的官爺,口中再次發出嚀嚀聲,尾巴搖晃得比任何時候都要迅速。
「為啥?」
兩個男子同時問向鶯兒。
鶯兒小心謹慎走到雪頓身邊,緩緩蹲坐下來,將頭部貼在雪頓的臉上,輕聲問道:「發現了什麼?」
雪頓嘶鳴更響。
鶯兒一邊觀察着雪頓,一邊細聲發問。
「吃的?」
「老爺?」
「小姐?」
突然,雪頓衝着遠方「汪汪」嘶吠幾聲,乾脆把腦袋鑽到鶯兒的懷中擦蹭起來。
「小……姐?」
鶯兒迷惑地站立起來,突然發瘋似的向遠處跑出幾步,可是那裏哪有小姐,似是領悟到什麼,馬上倒退數步,轉身跑到兩人面前,緊張問道:「你們有沒有發現那些人有什麼特別?」
兩人同時搖頭,除了朝廷模樣還是朝廷模樣。
瑩兒急得直擺手,「不是特別,就是,就是雪頓喜歡的那種。」
阿柴答道:「那倒是有,雪頓老是圍着他們的主子轉,被一人給罵了,金夕把那個人給打了……」
瑩兒已經不在乎誰打誰罵誰,急切追問:「那位主子什麼模樣?有沒有什麼特別?他可能見過格格。」
金夕冷不丁說道,「我好像聽到那些隨從喊他什麼貝勒爺。」
貝勒爺?
三個人同時愣住。
他們的小姐他們了解,如是碰遇貝勒爺,當然是四貝勒,他們小姐的丈夫,當朝皇上的四皇子。
「阿柴!」鶯兒第一個反應過來,不顧金夕的臉色撲到阿柴胸前,「你見到了四貝勒,小姐的主子!」
阿柴完全呆傻,一字一句說道:「我還跟隨雪頓救了貝勒爺。」
鶯兒徹底失去分寸,肆無忌憚笑着,如同恭維大英雄般摟住阿柴的脖頸,忽然又喜極而泣,哭聲說道:「阿柴,我們終於見到貝勒了,格格一定好端端在貝勒府,阿柴,你救了貝勒,我將來一定要嫁給你!」
「無知!」
金夕偷偷罵道。
不知道他們的小姐好到什麼地步,也不知道貝勒爺在他們心中的分量。
總之與自己無關。
不過,他瞧着阿柴和鶯兒高興得如醉如痴的樣子方才發現,他們真正的喜悅不是在一起,甚至不是成婚成配,而是他們心目中的小姐一切安好,能夠和那個能言會道的貝勒恩愛相守。
若是那四貝勒死了呢?
他想到女刺客,寧死也要刺給貝勒一劍,若是貝勒真的被她刺中定會命喪,那麼他們的格格也定會痛不欲生。
「哎!」
他發出長長嘆息。
不久,阿柴無比興奮來到身邊,圓臉透出神秘笑容,「金夕,我救貝勒的時候,你說去會會我的英雄,到底啥意思?」
金夕也茫然地一字一句答道:「不是你的英雄,而是我的夫人。」
「夫人?」阿柴比金夕真的見到真的夫人還高興,「你見到夫人啦?」
金夕盯着阿柴無比熟悉的臉龐,仿佛瞧見地軸內的雪頓就要見到語鶯般,那麼嚮往,那麼高興,不禁說道:「我的夫人,你也見過。」
「當然啊,在北方哪家客棧,不過只見到了背影。」
「看上去如何?」
「當然好啊,還給我們那麼多銀子!」
金夕突然將阿柴推去旁邊,撥雲見日般說道:「我明白了!」
「什麼?」
阿柴緊促追問,在他的眼裏金夕一定得罪了夫人。
金夕沒答。
他終於明白緣由,女刺客絕非刻意留下銀子,那時剛剛救出阿柴離開寧古塔,而那女子始終活動在京城,北上只有一個目的,也是要救贖阿柴!
她刺殺了侍郎府公子,未料到阿柴因此承受罪端,所以她隻身一人趕往寧古塔就是要劫走阿柴,不想留下任何遺憾,發現金夕已經行事在先救出了替罪羊阿柴,便尾隨到客棧,付清留宿更衣銀兩,還留下五十兩作為歉意。
這樣的女子豈能是惡輩?
她斬殺的全是京城內巨惡之徒,難道四貝勒也不是什麼好人麼?
金夕不禁問道:「四貝勒為人如何?」
阿柴早已適應金夕這種不着邊際的問話,乾脆利落答道:「聽老爺說過,四貝勒為人謹慎,博學多識,從不與人勾心鬥角,也沒有任何野心,做起事來本本分分,皇上許多難以處理的事務都要交給四貝勒去做。」
鶯兒在旁邊補充道:「所以,老爺才懇求皇上將小姐指入四貝勒府。」
金夕徹底迷糊起來,他相信眼前兩人,從方才的言談中也察覺出四貝勒並非惡人,即使有些瑕疵,也絕不會引來那女刺客的刺殺,於是順着自己想法問道:「如果四貝勒發生不測,你家小姐是不是很難過?」
鶯兒嚇得不輕,抬手就要去堵金夕的嘴,馬上又退回手,堅定說道,「絕不會發生那種事,格格不但是有名的美人,而且最善良最聰慧,對所有人都以誠相待,是我們見過聽過最好的主子,這樣的格格哪能遇見惡事?」
金夕知道,越是這樣的女子越受不得丈夫遭遇不測,陡然問道:「若是你家格格遭遇不測,你們……」
「自殺!」
未等金夕說完,阿柴和瑩兒異口同聲答道。
「混賬,你們敢!」
金夕扯足嗓子衝着兩人吼道。
但是,他馬上敗下陣來,從兩人的眼神中發現,他們敢!
他的心中涌動恐懼和傷感,仿佛瞧見當年的語鶯傷心欲絕之下自盡身亡,雪頓猛地擊碎蓮結消失在地軸前的場景也浮現而來,如今他們如願以償相遇相愛,可是不約而同又將命運捆在另一個女子的身上。
那就是四貝勒府的格格凌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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