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之老先生算是從故宮退的休,政府給他在s安排了一處療養院,不管是環境還是醫療都非常不錯。
療養院的安保很嚴格,門衛打了電話確認了秦念芯的身份之後,才給放行。
秦念芯和老先生家的保姆認識,古玩系列的採訪前前後後持續了個把月,保姆對秦念芯還有印象。
「老先生還在午睡,你們得先等一會。」保姆叮囑道。
客廳裏面還有好幾個人在等着,估計也是找老先生鑒寶的。朱逸之先生的名聲在外,加上看品行不看身份背景,很多野路子都會找過來。
「小兄弟,你們來找逸之先生啊?」有一個鬍子拉渣的中年人自來熟地坐了過來,「有什麼好東西,給我長長見識餵。」
另外兩撥人雖然淡然地坐着,可是眼神不住地朝着秦念芯和沈懿看過來。
沈懿也沒有隱藏的意思,把包裹起來的打了開來,一絲寒光閃過。
大鬍子眼中驚訝閃過,還有一波人則是一愣。
沈懿注意到,那波人帶來的是一個長方體的木盒,看着樣子,可能也是刀劍一類的。
「這把劍」大鬍子沉吟了一下,「小兄弟,不知道我能不能看看。」
「隨意好了。」
大鬍子從口袋裏面拿出一雙橡膠手套,一幅非常專業的模樣。主要是人體的溫度,汗液,油脂等都會對這些古玩造成一定的侵蝕,特別是字畫和金屬類器皿,造成的損害是不可逆轉的。
「刀劍主要由鋼、鐵合造,容易氧化,現在存世的刀劍大多是清代乾隆年間的為主。明代刀劍都非常少見了。」
一個戴着眼鏡的中年人有些不屑地說道:「從這把劍的開刃和劍身來看,絕對不會超過十年。」
「年份稍微遠一些,劍身上肯定會有氧化的痕跡,甚至還會有輕微的鏽蝕。」眼鏡男說着打開了面前的木盒。
長方形的木盒裏,一把大刀躺在其中。和沈懿拿出的光禿禿的劍不同,刀有非常華麗的刀鞘。
「刀鞘是用鯊魚皮包裹,上面還有瑪瑙、寶石鑲嵌。」眼鏡男說着抽出了刀,「不管怎麼保存,刀尖都會被氧氣和水汽侵蝕。」
眼鏡男手裏面的刀面成一種灰暗色調,有種隔着煙霧的朦朧感。沈懿拿出來的劍就顯得太過於明亮,絲毫沒有歷史的味道。
大鬍子脫下了手套,話語裏面有些不確定:「小兄弟,你了解古刀尖這一塊嗎?」
沈懿搖了搖頭。
大鬍子心裏面嘆了口氣,又是一個交學費的小伙子。
「香港拍賣會08年的時候有一件清乾隆御製金桃皮寶騰腰刀,就曾拍出4880萬元的天價。也就是那個時候開始,古刀劍才熱起來。這裏頭的門道太多了,有的人喜歡近代的軍官佩劍、佩刀,有的人喜歡古代的大刀、寶劍,還有的人對東洋或者西洋的兵器情有獨鍾。少的幾千元,多的過十萬元一把的也有。」
「古刀劍這一塊以前不被重視,假貨、贗品很少,收藏都是少數人的愛好。可是隨着市場大了以後,魚龍混雜,很多仿製的刀劍就多了起來。有些贗品不藉助專業的儀器,根本就分辨不出來。」
大鬍子雖然不喜歡眼鏡男的為人作風,可是對於沈懿的古劍,看法是類似的。這把劍實在是太新了,就好像是不久前才從生產線上面下來一樣。特別是古劍上面幾道豁口,應該是新傷痕。
沈懿被說大鬍子說得心裏面沒底,按照常理推斷,這把劍原來的使用者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任務,絕不會用一把粗製濫造的兵器。可是自己穿越就是非常不符合常理了,沈懿好像沒膽氣要求那個世界的人符合常理吧。
「這把劍入手貴嗎?」大鬍子關心地問了一句。
「不不太貴」沈懿還有點迷糊。
大鬍子把橡膠手套整理了一下放進口袋裏面,以過來人的口氣說道:「古玩這裏的水深着呢,學費是肯定要交的。」
「所以啊,入手的價格一定要控制好,沒指望着簡陋。你能夠看得出來的漏,往往是對方故意讓你看到的,那些缺德的不騙生,不騙熟,就喜歡騙不生不熟的夾生飯!」
大鬍子和眼鏡男對寶劍不看好,另外一撥人也就失去了興趣。
「你誠實點,這把劍究竟買了多少錢?」秦念芯小聲地問道,語氣裏面有些擔心。
沈懿家勉強小康,沒有拖後腿,可是也沒有餘錢然沈懿瞎糟蹋。
沈懿也不能說這把劍不要錢,是從另一個世界順回來的。
「幾百塊吧,主要是看樣子不錯。」沈懿撓了撓頭。
秦念芯鬆了口氣,反正沒多少錢,虧了也無所謂。
又稍微坐了會,保姆過來說逸之老先生醒了。眼鏡男和另一撥人等不及,搶着跟着保姆先去逸之先生的書房,想要先鑑定一下手裏面的古玩。
大鬍子應該是常客,加上對古玩重在興趣,不怎麼着急。沈懿和秦念芯完全就是覺得劍也不值錢,早點晚點也無所謂。
拎着字畫的那波人進去得早,出來得也快。喜笑顏開的,緊緊地抱着捲軸,看來結果不錯。
眼鏡男那波人在裏面呆了很久,出來的時候兩手空空,為首的眼鏡男一臉的鐵青。
大鬍子似乎早就料到是這樣的結果了,之前那番話道出了古刀劍的水深,眼鏡男應該是交了學費了。
「我東西沒什麼金貴的,就和你們一起進去吧。」大鬍子天生的自來熟。
書房裏面很開闊,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多的書架古籍,只有靠近書桌邊上有一個架子,上面也是小玩意多些。逸之老先生七八十歲的模樣,卻相當精神,一把白色的鬍子打理地很順滑,有些出世的高人之感。
大鬍子叫李新永,是s博物館的研究院,和老先生是莫逆之交。老先生和大鬍子扯了幾句,接着又問了問秦念芯的近況。
看得出,之前秦念芯對老先生的採訪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這是我弟弟收的一把古劍,還麻煩先生看看情況。」秦念芯點了點沈懿的身份。
沈懿把劍攤開放在偌大的書桌上。
其實知道了大鬍子的身份之後,沈懿已經覺得沒啥希望了。再怎麼着大鬍子也是博物館的研究院,標標準準的專業人士。看來自己不走尋常路,那個狗屁的世界也不能按常理推斷。
逸之老先生掃了一眼劍身,卻把注意力放在了劍柄上,拿着個放大鏡對着劍柄左右研究。
大鬍子看着老先生非常嚴肅的樣子,心裏面直嘀咕。
「難道是自己看走眼了?」
良久,逸之先生開口了:「新永啊,這把劍你之前看過了沒?」
大鬍子點了點頭:「太新了。」
「是太新了」逸之先生贊同地說道。
「你來看看這劍柄。」
大鬍子走上前細細一看,神情頓時迷惑了。
「這劍柄的做工和材質非常老了,尤其這個雕刻,有點像唐代的工。可是」
「是有點奇怪,劍柄很老,可是劍身看起來非常新。」逸之先生摸了兩把自己的白鬍子。
秦念芯和沈懿就在一旁傻站着,聽着兩位專家探討。
「有可能劍柄是老東西,劍身就是後來加的。」大鬍子提出了一種可能。
逸之先生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可能:「劍身上面圖案的手法和劍柄是一致的,而且劍身和劍柄的連接處並沒有重做的痕跡。」
「劍柄可以推到唐朝,都一千年了,劍身不可能一點鏽蝕都沒有啊!」大鬍子覺得腦子有點亂。
逸之先生似乎有了新想法:「劍歷經千年不鏽,不是沒有過先例。」
這話倒是勾起了沈懿的好奇心,忍不住問了一聲。
逸之先生也沒有掛沈懿插話,而是很耐心地說道:「65年在武漢出土的越王勾踐劍,歷經2400餘年,紋飾依然清晰精美,千年不鏽,依然寒氣逼人。」
越王勾踐臥薪嘗膽的故事沈懿倒是清楚,可是越王勾踐劍卻不清楚。
「越王勾踐劍主要成分為銅,出土的墓室曾經長期被地下水浸泡,劍完全隔絕氧氣是其不鏽的主要原因。」大鬍子不解地說道,「這把劍也不像是墓葬裏面的東西?」
「勾踐劍的劍身上鍍上了一層含鉻的金屬,這要是它不鏽蝕的另一個原因。」逸之先生笑着說道,「這把劍的材質可能不是以銅鐵為主體的。」
逸之先生從一旁拿來一疊毛氈紙,拿起劍一划拉,幾十張紙一分為二。
大鬍子和秦念芯一臉的驚訝,那麼厚的紙居然輕輕一下就開了?
唯獨沈懿神情自若,看樣子主角光環終於閃耀了。
「看來我預料的沒錯,這把劍是合金的材質。這種鍛造手法和材料提煉,可能是古代鍛造技術的一個巔峰。」逸之先生有些激動地說道。
現代技術在某些方面不如古人,並不是什麼羞愧的事情,這是客觀存在的。比如古代燒造的某些瓷器花瓶,現代技術依然無法做到復原,其間的技術只能掩埋在歷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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