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夏漠辰優雅地笑道:「條件是放了你妹妹?」
「是!」程羽望了一眼程婉,她不能動,只是驚怒地瞪大了眼睛,憤恨地瞪着他。妹妹在埋怨他。
夏漠辰輕笑出聲:「本王如今對你們的據點並無太大的興趣了,沒有你的招供,本王也一樣會找到,不過是費點時間而已」,輕蔑的瞥了一眼程羽:「本王給過你機會,可你偏偏不知珍惜」,佯裝無奈地嘆了一聲,似是很惋惜般:「來人,將這二人全部殺掉!」
夏漠辰這話並非自負,他們的據點確實隱蔽,可暮落城畢竟屬於夏國管轄,尤其是夏漠辰此次奉命前來剿匪後,恐怕整個城池已悉數在他的掌控之中,否則,也不會在他們兄妹二人已逃出暮落城後,依舊被抓了回來。蘇映雪這個女子,他一直都極為厭惡。若不是她救了妹妹和自己,自己又答應了妹妹,無論如何都不供出她的真實身份,他根本不會等到現在絕境之時才說出來。
借着夏漠辰的手除掉她,再好不過。
然而,夏漠辰聽完這話,甚至連眉峰都未曾動一下,只是鬆開了他,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程羽忽然有些心慌。這三年來,夏漠辰喪心病狂地向玳王府發難,玳王出身低微,辛苦在朝堂經營的暗力,幾乎被他銷毀得一敗塗地。
他曾以為是因蘇映雪死去,他才這般瘋狂報復,難道,竟是自己領會錯了?
「本王早就知道雪兒沒死」,夏漠辰斂了笑容,深邃的眸底透出些清亮的光:「本王見她的第一面,就認出了她。」
程羽心下駭然,若不是此次在亂葬崗的山腳下,妹妹告訴自己是蘇映雪救了他們,他以為蘇映雪早已死去,通過妹妹,他才知道蘇映雪這三年間的遭遇。
夏漠辰笑了笑,眉宇間隱約有些自豪:「天下間,沒有人比本王更了解雪兒了,她換了面容,可是眼神換不了,她換了字跡,可寫字的姿勢換不了。她化作應書兒,又重新走到本王的視野,本王再也不會讓她離開」,他的目光淡淡落在程羽面上,已轉為冰冷的刀刃:「你們都死了,雪兒便能好好地留在本王身邊了。」
程羽聽他前半句,本已灰心,可聽到後半句,又忽然想到了什麼,冷冷一笑:「夏漠辰,婉兒救過蘇映雪,你殺了她,蘇映雪知道了只會更加恨你厭惡你!留在你的身邊?不過是痴人說夢!」
夏漠辰目中痛楚一閃而逝,轉瞬又恢復了深不見底的幽邃:「她如今只以為你們已回到大周。」
程羽嗤笑,他看到了夏漠辰的異樣,忽然信心大增,驚慌的思緒靜了下來:「夏漠辰,若想與蘇映雪長相廝守,你賭不起!」
夏漠辰身子微微搖晃了下,面上浮出濃重的憤恨,他賭不起?他賭不起?這個死到臨頭的囚徒竟然都輕易地窺探了他心中最深層的驚懼,是的,他賭不起,他曾經那般的寵愛,她都不屑一顧,若是執意殺了程婉程羽兄妹,倘若一旦被她曉得,也許連那一絲的希望,也夭折了。
「來人!將程婉暫時關押,聽候發落!」夏漠辰高聲道,馬上有侍衛在門外應聲。
程羽心中陡然鬆了口氣,他曉得,自己與妹妹,總算是渡過了眼前這兇險的一劫。
夏漠辰走出石牢,迎面一個身影提着食盒從甬道的另一端盈盈走來,柔婉端靜不急不緩。他心中陡然被一種溫暖的喜悅所包裹,快步迎上去,卻又猛然間反應過來,他的雪兒是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
「殿下」,淡香已看見了他,遙遙地喚了聲,微笑裏帶了點討好的殷勤。
夏漠辰淡淡點了點頭,當初他便是看在了她走路的舉止與蘇映雪有幾分相像,才將她救起並一直放在身邊。如今,已有三年了。
兩人距離越來越近,淡香的臉微微起了些許紅暈,心跳也不可抑制的加速。
「殿下」,她再次軟軟地喚道。
夏漠辰依舊是淡淡地點了點頭,目光在她身上一掠便移開了,並沒有絲毫的停留。淡香柔順地垂下眉睫,濃密的睫毛蓋住了眼底的黯然。
夏漠辰回到房間裏,喝了幾口涼茶,方才因程羽引起的些微驚慌,慢慢鎮定下來。雪兒,雪兒他在心中不住地咀嚼,這個名字,每吟上一遍,便覺得暖了一分。
風從窗口掠了進來,撩動着他的髮絲和衣衫。
白日裏鮮妍的薔薇花叢,此時全部融在夜色里,化成一團團模糊的黑影。薔薇,薔薇,這是雪兒最喜愛的花,也是他這三年間不變的痴戀。
夏漠辰心中的火焰緩緩燃着,這火熱炙烤着他,他知道,他必須得去看看她。
儘管,她也許已經睡着了。
這樣想着,夏漠辰推開房門,緩步踱進了滿院的月光之中。
薔薇叢內藏匿的蘇映雪,冷眼看着他逐級溶於黑暗中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她才鬆了口氣。好在方才,她沒有直接進入密室,夏漠辰果真在裏面。
蘇映雪四下觀望片刻,輕手輕腳地進了夏漠辰的房間。按下了碧玉纏枝蓮花屏風上的按鈕,饒是她做好了心理準備,也未曾想到這密室里竟然會是一排齊整整的六間石牢。她屏住了呼吸,腳下步子更加小心。
忽然,寂靜的密室內,響起了幾聲窸窣,接着聽見侍衛有些慌亂的聲音:「糟了,他這傷口開始流血,止不住了。」
「殿下還不想他死,快去請示殿下,要不要請大夫。」又有侍衛在旁邊說道。
「我剛好要上去,將此事稟告殿下吧」,這聲音是淡香。
看來她這是要出來了,這裏四壁光溜溜的,根本無藏匿之處,蘇映雪不再遲疑,當即原路返回到夏漠辰房間內。
她關上門,本想快些回見梨閣去,卻忽然想到了什麼,腳步一折,去了偏殿。
習青果然還沒有睡,面容上滲了薄薄一層細汗,顯然正在忍受着痛苦。
見到蘇映雪,皺起的眉頭登時舒緩下來,溢出些許笑意:「應姑娘。」
不知從何時起,他不想再叫她應大夫。
蘇映雪快步走到床邊,按住他要坐起的身子:「這兩日,你體內的蛇毒將會徹底清除,所以痛楚會比之前更甚,你再忍耐忍耐。」
習青面色雖然仍舊虛弱,卻到底恢復了些以往的溫雅,眉宇間未語先笑,是個十分寬厚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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