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破蒼穹：妖后惑天下 第53章 格殺勿論
雨不知何時開始下的，也不知何時停下來。
屋子裏的香早已冷了，空氣中充斥着雨水特有的潮濕。
這雨來得毫無徵兆，去的更是突然，只是暴雨洗過的天空，卻漸漸出現了月。
清寂的光華，淡淡揮灑，仿若一雙無情的眼睛，冷冷俯瞰着這個靜謐的院落。
忽然，門外聲響大作，眾多的腳步聲有序而快速地湧向門口。
半靠在床頭髮呆的蘇映雪，猛地坐了起來，盯着門口，神色不定。
蘇茜已跳起來，歡喜道：「公主，定是駙馬來了。」
下一刻門被大力推開，首先闖入眼帘的人讓蘇茜面上的笑意瞬間僵住。
「管家」，蘇映雪已起身奔了過去。那個老人衣衫襤褸，蓬頭垢面，已看不出原本的樣子，渾濁的眼睛在看見蘇映雪的瞬間，流下了淚水。
「公主」，蘇管家顫着腿下跪行李，被蘇映雪一把托住。
「管家，您怎麼了？」蘇映雪神色平靜至極，仿佛對這一切並沒有多少意外，眸底淚光閃爍，蘊滿了痛惜和難過，這個敦厚慈祥的老人，只是幾日不見，怎會落得入如斯境地。
「管家」，蘇茜跪倒在蘇管家身畔，哭道：「誰這麼對您？我去告訴駙馬。您告訴我，是誰！」
蘇管家枯瘦的面容淚水漣漣，慈愛地摸了摸她的頭，痛聲道：「傻孩子啊」
蘇映雪緊緊握住老人枯枝般的手，定了定神，竭力保持着聲線的平穩：「管家，蘇北可與你在一起？」
「北兒」，蘇管家渾濁的目光綻出一抹光亮：「北兒逃走了，我讓他去找玳王殿下求救「
「哦？逃走了嗎？」門口忽而響起一聲嗤笑。
蘇映雪抬頭去看，瞳孔不由得劇烈一縮，夏漠辰拖着蘇北跨了進來，面上笑容譏諷，說話間已將蘇北扔在了地上，身後是一條長長的血跡。
「蘇北」
「北兒」
「哥哥」
三人齊聲喚道。
蘇茜已嗚嗚大哭，爬起來衝過去，卻被夏漠辰一腳踹翻，哇地吐出了一口鮮血，暈了過去。
蘇映雪托住蘇管家欲往上沖的老邁身軀，含淚朝他點了點頭，扶起臉色蒼白的蘇茜，替她擦了擦唇邊的血跡，讓她靠坐在管家身畔。站起身來，迎着夏漠辰的目光，一步步走近蘇北，在他面前蹲了下來。
搭上他的脈搏，猶在跳動。
蘇映雪這才發現自己掌心裏早已沁滿了冰涼的汗水，她鬆了口氣，勉強扯出一絲笑紋，柔聲喚道：「蘇北，醒醒。」
蘇北的手指忽然動了動，睫毛微抖，下一刻便睜開了眼睛，唇角顫了顫，卻是虛弱地說不出一句話來。
轉了轉眼珠，看了看蘇映雪，又看了看不遠處的蘇茜和蘇管家，這個剛毅的男子，攸忽淚流滿面。
蘇映雪拍了拍他的手，站起身來，目光落在夏漠辰面上：「一切都是我的錯，他們是無辜的，放過他們。」
夏漠辰挑了挑眉，冰冷的面容上浮出譏諷，唇邊笑意森寒：「無辜？他要去找你的舊情人求救，怎就無辜？」
蘇映雪身子微微一晃，忍住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定定地望着他良久，希望在他眸中找出哪怕一絲情誼和不舍，可是，她失望了，那裏除了恨和嘲諷，再無其他，閉了閉眼，她告訴自己，不能哭，不能求饒默然片刻，揚起頭來，竭力綻出一絲笑容：「我肚子裏的孩子，你準備作何打算？」
夏漠辰又是一聲嗤笑，看着她仿佛在看一個笑話，拍了拍手。
門外一個守衛端着藥碗走了進來。
蘇映雪的目光有着一瞬的茫然，耳畔已響起夏漠辰帶着嘲諷的聲音：「這就是我的打算。」
蘇管家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麝香的清郁，混着苦澀的藥材味道，交纏着撲到鼻端。
蘇映雪呵呵大笑，笑聲良久方歇，淚水已涌了滿面，端過藥碗，淚珠便落在了漆黑的藥汁里，濺起密集的水花，一圈圈地蕩漾開來，仿若蓮池裏，被魚兒掀翻的美麗漣漪。
這個孩子，他不要了，他不要了腦海里翻騰着，他不要了，這個孩子
可是，這也是她的孩子，她要，她要不能喝，不能喝
見她不動，夏漠辰優雅地蹲下來，掐住蘇北的脖子，眯了眼微笑着望向蘇映雪：「孩子，和他，你選一個？」
蘇映雪退了一步，身子搖搖晃晃，幾乎站立不穩，她望着蘇北脹紅的臉龐，逐漸失去焦距的瞳孔輕輕撫上腹部，孩子，孩子，對不起端起藥碗，放到唇邊。
「不要喝」，蘇管家撲上來，揚手將藥碗掀開，下一刻，只聽噗地一聲，他的身子，枯瘦的，老邁的身子，被一把鋒利的劍，貫穿。
蘇映雪瞬間仿若呆了，呆呆地看着那劍又抽了回去，看着蘇管家的身子軟倒在地。
鮮血，涌了出來，蘇映雪幾乎可以聽見它嘩嘩的流淌聲，從蘇管家的身體裏湧出
「管家」，蘇映雪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抱住他微微抽搐的身體，淚如雨下：「對不起，對不起」
這個蒼老枯瘦的老人，伸出他枯枝般的手，緩緩拂上蘇映雪的發：「孩子，好好，好好活下去，否則，我見到王爺王妃，也，也無法交代」手指緩緩滑下，老人的眼睛卻依然圓睜着，竟是死不瞑目。
蘇映雪輕輕合了他的眼，柔和堅定地道：「管家，您放心去吧。雪兒，定不負所望。」
蘇北喉間格格作響，眼底一片血紅，瞪着蘇管家，淚水落滿了剛毅的臉龐。
「來人」，夏漠辰懶懶道。
守衛上前，又承上了一碗藥汁。
蘇映雪擦乾了淚，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問：「為什麼？」
夏漠辰俊美的面容上浮過狠戾，這張她曾為之深深痴迷的面孔，猙獰地笑：「為什麼？我貴為夏國皇后嫡長子，卻一而再再二三地被你羞辱，你問我為什麼？「捏住她蒼白脆弱的下頜，兇狠地揚了揚唇：」我的一生，絕不能有污點，決不能，你，這個孩子，都是我畢生的污點。「
畢生的污點？
「哈哈哈哈」，蘇映雪大笑，直笑得彎下腰來。
胸中好似有什麼東西，隨着笑聲一點點膨脹，膨脹，脹得她身體欲裂，同時，又有什麼東西，砰地碎了，碎成一寸寸一縷縷，刺入骨髓，刺入心扉，鮮血淋漓笑聲漸歇，蘇映雪目中已恢復了死一般的寂然，仿佛方才濃烈的悲楚絕望只是一晃而逝的幻影，她端起藥碗，仰脖，一飲而盡。
夏漠辰滿意地一笑，揚手，身後已有人進來，拖了蘇北和蘇茜要往外走。
蘇映雪眼前一陣恍惚，喉中湧起陣陣腥甜，噗地一聲吐出鮮血。她慢慢抬起頭來，身上暖洋洋的，那種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力量又回到了身上。
她呵呵低笑，蒼白的臉，絕色的容顏，掛着鮮嫩的血液，觸目的驚心。從脖中猛地拽出那個無瑕的白玉葫蘆，擲了出去，落在黑暗中的草地上，消失不見。
她一字一句道：「夏漠辰，此仇，不共戴天！」
劈手奪過身旁一個守衛的長劍，手起刀落，守衛屍首異處。
一聲譁然，屋內嘩啦啦竄入大批守衛，將夏漠辰護在中間，快步離開了。
又有更多的守衛涌了進來，只為那冰冷的唇中，吐出的冰冷的話：「格殺勿論。」
劍光森寒，泠泠作響，她不記得殺了多少人，身上濺了多少血，是別人的，還是自己的？過了好久好久，她看到院外火光大作，殺聲震天，照亮了這個地獄般的小院。
殺聲震天中，她恍惚聽到了一聲溫柔急切的呼喚：「雪兒，雪兒，撐住，寧哥哥來了」
冷厲的劍撲了過來，蘇映雪看着守衛同樣冷厲的眼神，揚起手中的劍去擋，可是，她好累，累得再沒有一絲力氣來挽救此刻的危難，來實踐對蘇管家的諾言，對不起，對不起，活着太痛了，太痛了
她最後望了一眼身後不遠處榻上護着的蘇北蘇茜兩兄妹，淚水滑落眼角：「對不起」她清晰的聽到手中長劍落在地上的聲響，叮地一聲，結束了，都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這場荒唐的穿越，這場荒唐的婚姻，這場場荒唐的，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