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2-09-24
楚歡突然出手擋住李宗全的刀,這讓禁衛軍們都是大吃一驚,本來已經有不少禁衛軍跟着李宗全衝上,此時卻也不禁停下了腳步。
李宗全怒道:「楚歡,你做什麼?」
楚歡淡淡道:「該殺的已經殺了,不該殺的,還要趕盡殺絕?」
「這些都是亂黨。」李宗全吼道:「你是想包庇亂黨?你要造反不成?」
楚歡搖頭道:「這些老弱,對朝廷毫無威脅,禁衛軍的刀子,難道是用來殺戮老弱婦孺?」抬手指着一名五六歲大的孩子,沉聲道:「他才多大?或許連什麼是兵什麼是匪都不懂,你覺得他會是亂黨?」
楚歡不會阻止禁衛軍去殺戮那些壯年,畢竟官兵的職責便是剿匪,但是他卻不能忍受這些帶血的刀砍向老人和孩子。
即使砍向這些老弱的大刀不是他出手,但是他覺得,任何一把刀砍向他們,自己就是幫凶,自己就是殺戮這些人的劊子手。
李宗全抬起刀,楚歡也握緊了刀,便在此時,卻見到林大人背負雙手緩緩走過來。
眾人讓開道路,林大人走到前面來,盯着楚歡,沉吟片刻,終於道:「本官說過,你們都是軍人,知道軍法,本官還說過,不希望因為有人因為違抗命令而讓本官為難。」他的雙眸如刀,盯着楚歡的眼睛,淡淡道:「楚歡,亂黨就是亂黨!」
楚歡收刀拱手道:「大人,這些都只是沒有反抗力的老人和婦幼,如果我們對他們動刀,日後傳揚出去,禁衛軍的名聲必將受損!」
「亂黨不除,我大秦帝國便將受損。」林大人淡淡地道,抬手揮了揮手,示意楚歡閃開。
楚歡卻是單膝跪下,拱手道:「大人,這些婦孺已經不成威脅,大人若是覺得他們是亂黨,大可將他們抓回去,關進大牢。卑職懇請大人高抬貴手,放過他們。」
這些老弱實在想不到,禁衛軍中竟然會有人為他們請求,面面相覷。
林黛兒忍着巨大的悲痛,卻也在山上到了這一幕,她到李宗全出刀,到楚歡突然擋住李宗全的刀,甚至護在了那一群老幼身前。
她亦不相信這一幕。
她不知道是何人會在這種時候挺身而出,雖然的模糊,但還是依稀感覺那人的身形似乎有些熟悉。
李宗全見楚歡如此,立刻向林大人拱手道:「大人,楚歡阻擾剿匪,乃是大罪,若是不能懲處,眾兄弟心裏不服。」
李宗全是禁衛軍的老人,在禁衛軍中人脈比楚歡要強出許多,他這樣一說,立刻便有好幾個人紛紛道:「請大人治楚歡之罪!」
衛天青皺起眉頭,沉聲喝道:「住嘴,林大人在此,自有分寸,怎需要你們多嘴多舌?」
衛天青這般說,禁衛軍們便不敢說話。
山谷血氣瀰漫,林大人神情陰冷,緩緩走到楚歡面前,蹲下去,與楚歡近在咫尺,聲音極冷卻很輕道:「你可知道,本官喜歡下棋,黑白分明,殊死相爭,從不會手下留情。」
「卑職不懂棋。」林大人眼睛雖寒,楚歡卻毫無畏懼,平靜道:「兩軍對壘,固然你死我活,但是仁義之士,卻並不殘害百姓。這些人已經沒有絲毫還手之力,卑職懇請大人手下留情。」
林大人冷然一笑,左手猛然擊出,楚歡已經感到勁風襲至,大吃一驚,便要閃躲,但是林大人的手已經拍到他的肩頭。
楚歡只覺得一股勁氣撲面而來,肩頭劇痛,竟是被打翻在地。
他握刀的手一緊,但是很快鬆開。
衛天青此時卻已經飛身上前,護在楚歡身前,單膝跪下,拱手道:「林大人,請手下留情。楚歡並非有意違抗軍令,還請大人饒他這一遭!」
衛天青在西山道禁衛軍中有不可撼動的崇高地位和威望,他這般說,四下里瞬間便有幾十人跪倒在地,齊聲道:「懇請大人手下留情!」
李宗全皺起眉頭,他身邊一群人也是互相了,終究都是跪下,勉強道:「大人手下留情。」李宗全見眾人都跪下求情,自己自然不能特立獨行,得罪楚歡他倒是不在乎,卻不敢得罪衛天青,不情願地單膝跪下,憋出一句話:「大人開恩!」
林大人走到楚歡身邊,輕聲道:「本來欠你一個人情,這次饒你性命,算是兩清。」
楚歡明白他的意思,知道他所說的人情,十有是指馮午馬,忠義山莊馮午馬身受重傷,自己救了馮午馬,等若是對神衣衛有了一份恩情。
衛天青道:「大人,楚歡雖然冒犯,但是他所言確實不錯。如今亂黨主力盡誅,這些老幼婦孺大可關押下獄,聽候總督大人發落。若是禁衛軍斬殺手無寸鐵的老弱婦孺,傳揚出去,確實有損朝廷的顏面。」
郎將郭陽也道:「大人,禁衛軍殺敵,天經地義,只是這些老弱,實在……!」他話哽在喉中,卻沒說出來,顯然對誅殺老弱也是不滿。
林大人掃視眾人一眼,淡淡一笑,終於道:「來人,將他們先捆起來,暫時交由陳縣地方官府押,事後再押解回雲山府,聽從喬總督的發落。」
禁衛軍眾人有喜有怒,那些不人濫殺老弱的固然鬆了口氣,但是像李宗全這一類想要立功受賞的心中便存了幾分怨怒,都是狠狠向楚歡。
林大人轉過身,望着滿地屍首,吩咐道:「清點亂黨人數,堆積起來,一把火燒了。自己人的屍首,暫時先安頓好,回頭再來運送回去,本官會請明喬總督,厚加撫恤。安頓之後,還有事情要做,天亮之前,離開這裏!」
當下郭陽等幾名郎將立刻將眾人分成兩批,一批將那些老弱捆綁起來押,另一批則是清點屍首,搜找石場內的棚寨之中是否還匿藏有殘餘。
衛天青扶起楚歡,問道:「楚兄弟,傷勢如何?要不要緊?」
楚歡搖搖頭。
方才林大人出手,起來十分犀利,楚歡一開始卻也感到肩頭劇痛,但是那種劇痛感很快消失,他活動了一下手臂,並無什麼不妥,來林大人也不是有心真的要傷自己。
但是林大人出手起來兇狠犀利,卻並不造成傷害,由此可見林大人對於掌法火候的掌握已經是爐火純青隨心所欲了,此人修煉體術,其體術修為想必也是達到了令人恐怖的境界。
楚歡心中已經明白,這林大人必定是神衣衛的人,從他的武功和權勢來,絕對在馮午馬李卯兔這些神衣百戶之上。
楚歡不覺得此人會是神衣衛的衛督。
直到今時今日,恐怕連朝中重臣也沒有幾個人知道神衣衛的衛督究竟是誰,神衣衛從一誕生開始,就顯得神秘異常。
有些人自以為對神衣衛很了解,但是真當他們細細想來時,卻發現還是對神衣衛一無所知。
作為神衣衛的衛督,其身份非同小可,楚歡並不覺得那位衛督會出來指揮圍剿亂黨,他心中肯定,這林大人十有就是神衣衛的四大千戶之一。
「實在想不到,總督大人和林大人早有佈置,竟是將亂黨一打盡。」衛天青輕聲贊道:「我現在明白了,法場故意露出破綻讓他們走脫,不過是放長線釣大魚而已。」
楚歡忽然想到什麼,向石場中的屍首望過去,眾人此時正在清點屍首,楚歡緩步走過去,所經之處,屍首橫七豎八地躺着。
楚歡知道,這一群人必定是林黛兒的同黨,只是方才在混戰之中,倒似乎沒有到林黛兒的身影。
他不知道這些屍首之中,是否會有一具是林黛兒。
……
林黛兒當然不在其中,她本以為那些官兵的屠刀會砍向孩子和婦孺,心如刀絞,悲憤交加,甚至想着長出一對翅膀,就從山上跳下去,將那群官兵一個不留殺死。
到官兵似乎改變主意,並沒有繼續殺戮,只是將家眷們捆綁起來,林黛兒十分驚訝,但是方才的情景得明白,那些家眷死裏逃生,似乎是自己熟悉的那個身影所致。
魯天佑眼睛也是微微泛紅,着歃血會兄弟的屍首被堆積起來,有人在寨中找到油罐往屍首上潑油準備焚燒,魯天佑雙目閉起,兩隻拳頭格格作響,手背上青筋暴露,臉上的肌肉扭曲着,顯然內心承受着極大的痛苦和悲憤。
林黛兒着熊熊大火燃起,着那群在她眼中宛若魔鬼一般的禁衛軍,她雙眸淚水如雨,喃喃自語:「你們會付出代價……你們會付出代價……!」口中重複着,陡然間,這個素來剛強的女子忽覺得一股血液衝上腦門子,頭暈目眩,嬌軀晃了晃,身體便要跌倒,魯天佑見狀吃驚,從後面扶住,驚道:「黛兒,你……你怎麼了?」
林黛兒只覺得眼前模糊一片,恨聲道:「是他……仇如血,天佑哥,仇如血出賣了咱們,這些官兵……都是他引來的,仇如血……仇如血是官府的人!」
魯天佑身體一震,望着山谷中焚燒屍首的熊熊大火,眼中顯出冷厲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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