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與世隔絕,唯有不時掠過一道碧光的長生鍊氣壺中,寧楓焦怒急躁,每一刻都在竭力感應壺內木靈,療傷傷勢。同時伺機掙脫周身的碧靈蠶繭。其身體恢復雖快,卻在這上古神器面前,殊無反抗之力,任是手足並用,也難以破開分毫。
這般不見日月,也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他身上傷勢極重,便有鍊氣壺的溫養,也難以在短短的時間內復原如初。再加上壺內沒有食物、清水,不吃不喝,寧楓的神智更加迷濛,算起來一天之內,倒有一大半的時間都在沉睡。
如此也不知過了多久,寧楓終於放棄,整個人完全癱軟下來。處在這鍊氣壺中,仿佛身在另外一個世界,除了對宮雨兒的思念愈發濃烈之外,再無它想。唯有一次又一次的寐醒時分,眼前抑制不住的會浮現起一道長長的飛袖,飄舞空中,直達天際,仿佛一道純潔的白雲之練,想要抓住,卻流過手指間隙,消散無形。
漸漸地,體內經絡終於復原大半,丹田內的靈力也似枯竭的河流經歷了一場暴雨,甘甜溫暖的雨水滲入每一個龜裂的縫隙中,說不出的暢快愜意。修為既復,寧楓的心神又蠢蠢欲動起來,但縱使放聲大嘯,也毫無一絲應答,便連回音也沒有。
久而久之,那絕望、恐懼又似漲潮的海水,洶洶襲來。寧楓完全失去了鬥志,整個身體仿佛都已經不屬於自己,任其像波瀾中的小船,隨浪翻滾,隨波逐流。
終於在一次將睡將醒時分,寧楓忽覺外界傳來一輕微的震動,尤其在碧靈絲繭的隔絕之下,更是微不可查。但寧楓數日以來,眼不能視,耳不能聽,六識變得極為敏感。他又確認了一次,發現自己感覺無誤,一時心頭驚喜莫名,說不出的期待。此刻恐怕外界便是萬丈深淵,熾烈火山,他也會毫不猶豫的跳出去。
周身運靈,費盡全力,但那碧靈絲繭卻韌如冰蠶絲,任是他撕咬腳踹,也難以撼動。無奈之下,又放聲大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接連喊了幾聲,竟聽到一陣咯咯嬌笑,寧楓大驚:「秋泠妖女?」心頭百思不得其解,這妖女怎麼會身在長生鍊氣壺的旁邊?
正思量間,又聽一沉渾男子的聲音,道:「秋泠仙子,放下此壺,我或許可以饒過你!」
寧楓又是一怔,只覺這聲音無比熟悉,但一時卻又想不起來究竟是誰?但毫無疑問必然是魔門的人,聽起來像是秋泠妖女欲要獨佔長生鍊氣壺,而被其他人發現。他心頭咚咚直跳,卻滿頭霧水,想不明白。
又聽秋泠仙子咯咯笑道:「天虎尊者,此時神後大人和白殿主正被太白仙人阻攔,你不去幫忙,為何卻來威脅我這樣的一個弱女子,難道你想要背叛神門麼?」說罷又是一陣銀鈴脆聲,仿似在與至交親朋談笑一般。
「天虎尊者?太白仙人?」
寧楓只覺腦中迸炸欲裂,無數念頭如洪水般滔滔襲來,他護住神識,暗想:「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天虎尊者不是白金殿的護法麼,為何似乎與秋泠妖女起了爭執?為何魔門一行又到了太白山上?」
竭力調起真靈,運轉周身。腦中的迷濛、脹痛漸漸舒緩下來。他搖了搖頭,一一縷清此刻狀況。
魔門得了青葉道人的長生鍊氣壺,那想要將自己煉化為陰珠,簡直易如反掌。自己能活到現在,恐怕還是得益於望天犼的那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但即使如此,魔教欲利用自己體內的鬼靈,鎮服龍脈,卻是不爭的事實。
如此看來,魔教此行的目的地,仍然是天下萬山之祖—崑崙山,太清門的所在之地。
可是,這些妖人為何又到了太白山的境地,與此處的太白仙人起了衝突。太白仙人身為神州九仙之一,赫然排列第九,乃是天下有數的絕世高手。魔教一行雖勢大,但也絕難討到好去。
說不明趁着混亂,自己能尋得一線逃生之機!
當下強運神識,細細感應。又聽天虎尊者沉聲道:「秋泠仙子,十年來你潛伏天子三都,拉攏朝中權貴,但卻毫無功績。近日你又鬼鬼祟祟,形跡可疑,那道玄小童也不見身影,誰知道你是不是早與朝廷勾結?」
秋泠仙子聞言笑道:「想不到天虎尊者你整日一幅威嚴肅重的模樣,卻如此會開玩笑。世人都知太白仙人是朝廷的人,小女子若是與朝廷勾結,早與太白仙人一起,設下重重埋伏了,還會是現在這樣的局面麼?」
天虎尊者冷哼一聲,卻不反駁。寧楓於壺中一驚,想不到神州九仙的太白仙竟然是朝廷的人!只是,天虎尊者和秋泠妖女兩人互相敵視,卻不動手,他們不去相幫魔門,來此處究竟是做什麼?
秋泠仙子忽的嬌嘆一聲,繼續道:「天虎尊者,你不用說小女子也明白。你是感念當年妙應仙的恩情,想要救下寧公子,以示報答,對也不對?」
天虎尊者不置可否。
寧楓卻心頭一震,慨然不已。他猶記得天虎尊者曾為師父妙應仙的坐騎,跟隨他老人家採藥煉丹。想不到其入了魔門,仍不忘初恩,實在難得。一時對這白金殿護法好感倍生。
秋泠仙子又笑道:「那便好辦了,小女子也是趁着神後大人與太白仙人戰鬥時,起來解救寧公子的,如此說來,我們也算是同道中人,不如放下法寶,合作如何?」
寧楓聞言嗤之以鼻,若是兩年前他初入世時,說不定還會相信這妖女的花言巧語。但這兩年來經歷了如此多的周折,他方知世間人心叵測,難以猜度,尤其是這詭計多端的魔教妖女,更是難以信任。
哪知天虎尊者性子耿直,竟有些相信了秋泠妖女所說的話,猶豫片刻,道:「即使你我合作,也不知長生鍊氣壺的打開方法,又有何用?」
秋泠仙子微微一笑:「小女子不才,正巧知道鍊氣壺的口訣!」言罷募的從懷中掏出一畫卷,其上潔白如雪,沒有一絲痕跡。在天虎尊者的疑惑目光中,她纖纖十指閃電般在畫卷中疾點了數下,剎那間只見靈光閃耀,畫卷竟劇烈震動起來,發出一淡淡的念訣之聲!
寧楓聽在耳中,大吃一驚,那聲音竟然是青葉道人!
秋泠仙子笑道:「天虎尊者莫要驚訝。這都是我那道玄弟弟的功勞,那時在慈恩寺時,他趁着幽木魔君打開長生鍊氣壺的時刻,將其嘴唇震動發出的聲音畫了下來,只要渡以靈力催動,便能毫無二致的還原!」
寧楓聞言,驚訝道:「想不到道玄弟弟的丹青妙法又進了一步修為!」
正思量,忽覺周身纏裹的碧靈絲繭如波浪般劇烈涌動,綻放綠光,如無數流星一般,向鍊氣壺的深處划過,最終盡數寂滅,消失無蹤。寧楓驚喜交集,又見不遠處的頭頂,現出一抹亮光,更有清涼的空氣涌了進來。
「這必然就是長生鍊氣壺的壺嘴了!」
被困這幽閉空間多日,寧楓早就難以忍受,此刻一朝得救,便御使洞天術,如一道閃電,從壺嘴夭矯飛出。剛剛探出頭顱,忽見一物飛來,寧楓躲避不及,那物直入嘴巴,進了喉嚨,仿佛春雨落河,轉瞬失了蹤跡。
他驚駭不已,卻又沒發現一絲異樣。當下只當是一無意間吞下的飛蟲。
寧楓落在地上,掃望四周。只見地上橫七豎八地躺了數十名魔教弟子,氣息尚在,只是昏厥了過去。而且瞧其神情,像是陡然間被大力擊中,此間有這般修為的,唯有龍之子狴犴的轉世-天虎尊者了。
他正要開口道謝,卻覺喉嚨中麻癢難耐,仿佛有異物堵塞。駭然之下,急忙用手按壓脖頸,運靈查探,但那異物感卻沒有消失,反是越發強烈。而想說的話從嘴巴湧出時,已變了「啊……啊……啊」的怪叫。
天虎尊者大驚,急忙問道:「寧楓他怎麼了?」
秋泠仙子似笑非笑地看了寧楓一眼,淡淡道:「估計是傷勢沒有復原,傷了舌頭,休養片刻,當無大礙了。」
天虎尊者面色一冷,忽的一掌掃過,勁風凌冽,轉而將寧楓攜在肋下,說道:「此間危險,我先帶寧楓離開!」尚未御風飛起,卻有秋泠仙子攔在前方,笑道:「怎麼?小女子剛說出開壺口訣,天虎尊者便想拋下我了麼?」
天虎尊者冷道:「你這妖女詭計多端,不知又在醞釀什麼陰謀?你若是真心相助寧楓,便將他交給我便可。」
秋泠仙子嬌容一暗,作委屈模樣,淡淡道:「不是小女子不相信天虎尊者,而是你曾經在太白山修行,而洞天內大多靈獸皆臣服太白仙人。若讓它們發現你的蹤跡,不管是被太白仙,還是神後大人知曉,你我都不是對手。而小女子若能跟隨左右,不僅可以用蠱毒掩蓋氣息,便連尊者的容貌也可改變。」
天虎尊者聞言猶豫不決。
秋泠仙子一笑,又嬌聲道:「尊者若還不信,便讓寧公子為我作證如何?他曾與小女子多次邂逅,自是知曉小女子的為人!」
寧楓聞言訝異非常,暗想:「這妖女是失心瘋了麼?我對你痛恨還來不及,怎會為你作證?」
眼見天虎尊者點點頭,秋泠仙子微笑着以素手推在寧楓的背上,一股溫潤的靈力從穴位湧進,轉而又流轉至喉嚨四周的經絡之中。寧楓心頭一怔,竟是自動張開嘴巴,緩緩說道:「天虎尊者,秋泠仙子她是我的朋友,便讓她與我們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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