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阮夜笙當然不敢試試看了。
但凡是圈子裏的女星,沒有一個是不愛惜自己的臉蛋和身材的。拍戲的時候不慎跌倒,第一時間也是去護臉,這已經成為一種本能了。阮夜笙如今雖然披了奚墨的皮,過嘴癮歸過嘴癮,骨子裏對臉和身材的嚴苛要求還是一直都在。
於是阮夜笙後面也只吃了她認為合理的分量。
奚墨等候阮夜笙吃完,說:「收拾下。」
阮夜笙看着她果然還是一副這發號施令的女王樣,嘴上倒也沒說什麼,利索地收拾好了,奚墨過來接過膠袋出去扔。
「待會再來,給我開門。」奚墨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奴婢恭送皇后娘娘。別說開門,待會一定跪着迎接。」阮夜笙在後面笑眯眯的。
奚墨很想猛地一把將門帶上甩阮夜笙一臉,不過這是醫院須得保持安靜,她還是十分和風細雨地將房門合上了,只是合上的時候捏門把的手抖了三抖。
回來阮夜笙給奚墨開了門:「娘娘您來了,娘娘您親自扔垃圾,娘娘您辛苦。」
奚墨斜眼睨她:「不必跪着迎接了,給我退到餐桌旁候着,我有話說。」
阮夜笙乖乖坐回桌邊,奚墨坐下,攤開了帶過來的紙筆。
「從現在起,我說的每一句話都很重要,請你給我記好了。」奚墨道。
阮夜笙一手托着腮,眉眼盡染風情:「你說。」
奚墨捏着筆在紙上畫起來:「明天天沒亮路清明會來接你轉院,那是私人醫院娛記進不去。路清明是值得信賴的人,你聽路清明安排就好,別露餡,一旦有什麼問題,你用手機發短訊跟我聯繫,我會告訴你怎麼做。發一條,你刪一條,別留把柄叫人發現了。」
阮夜笙聽得倒是很認真的模樣,沒吭聲。
奚墨看她一眼,對她的認真似乎微感滿意:「出院之後,你就找個理由暫時住在公司,絕對不可以回我家去住,你也進不去。」
阮夜笙道:「說得我好像很想進你家門一樣呢?」
奚墨:「……」
你像剛才一樣認真聽不說話會死麼!
奚墨頓了頓,簡略地畫完一張圖紙註解,繼續說:「公司二十四樓有我的專屬房間,有時候我會在那休息,但是通常用的時間不多,你這段時間就住在那。這是房間一些東西存放位置的說明,你熟悉一下別到時候亂套了,東西原先是什麼位置就是什麼位置,別亂放,缺什麼你就讓路清明安排人去買回來。保險箱裏還有幾張分卡,裏面是我在那備用的零花錢。」
阮夜笙聽到這,開始思索這個「零花錢」到底是幾百萬。
奚墨兀自在那道:「你留着其中兩張卡用,房間,保險箱,兩張的密碼我都會告訴你,可要記好了,別混淆。」
阮夜笙骨子裏其實是真正的高傲,眼神靜斂起來:「卡密不需要告訴,我從不用別人的錢。你找個藉口讓糖糖去我家把我的東西帶過來,再轉交下就行。」
是她的,那就是她的。
不是她的,那就不是她的。
奚墨漠然道:「你以為我願意給錢給你用?我是給我自己的身體用。我這裏告訴你,既然用着我的身體,就別委屈了我的身體一絲一毫,該需要什麼,就買什麼,我待會給你列個日常護理和注意事項清單,你依樣照做。」
奚墨在圈中這樣的身價地位,收入高得可怕,同樣開銷也是成正比的,尤其她在生活中是這樣挑剔高要求的人。阮夜笙清楚如今的自己無法甚至是遠遠不配跟她去比,自己的錢的確也是不夠維持她這樣天后級別人物的花費,沉默片刻之後,點了點頭。
「總之你先暫時用着,路清明那也有我的分卡,日常花銷用。後面我會想辦法轉錢給你。」奚墨其實也很頭疼。
身體換過之後,許多都不方便了。
她就算知道家裏的鑰匙和各種密碼,如今卻也沒辦法名正言順回家,別說進家門了,估計剛進庭院就會被拉警報,還得防自家附近時不時轉悠等候的娛記偷拍。她頂着阮夜笙的臉,一個人偷偷摸摸進了奚墨家的門,被娛記看見了那簡直是要翻了天了。
重要的自然都在家裏。家中各種賬戶里本就存在的錢暫時取用不到,每天新進賬的那些就更別提了,阮夜笙不是真正的自己,接觸不到,而自己套了阮夜笙的皮,就算知道一切細節所在,偏偏也無法自由接近。
在這個社會中,如果失去了自己的身份,便寸步難行,連自家都不能進。
「你自己呢?」阮夜笙看出她臉色中壓藏的不悅,問她。
「你先拿兩張卡,剩下的部分你找機會打個幌子交給馮唐唐,讓馮唐唐拿給我。」奚墨道:「我相信你知道處理的。先解決眼前當務之急,其它的後面再想辦法。」
她說着,把列好的注意清單拿給阮夜笙看:「我海鮮過敏,飲食中絕對不可以沾染海鮮。其它的,你仔細看看。」
阮夜笙早知道她這毛病,拿起清單,扶着下巴狀似漫不經心地往下掃。
掃了一圈,果然皇后娘娘日常起居十分挑剔。
「你身體這邊有沒有什麼需要注意的?比如過敏?」奚墨淡道:「列個給我,我會替你把握好。」
「沒有。」阮夜笙拿腔拿調道:「奴婢哪有娘娘您身嬌體貴。就算您拖着奴婢的身子立刻去睡大街,奴婢也自是毫無怨言的。當然,奴婢知道娘娘您不會睡大街。」
奚墨:「……」
真想現在就賜死你!
阮夜笙看完了,這才抬眸看着奚墨:「我對你沒有多少要求,注意保持形體之類的就行,畢竟我後面還有工作。另外,你也不能住在我家裏。」
「我會另外找地方住。」
「我當時出門的時候除了手機,還有身份證和鑰匙在包里,應該都在糖糖那保管着,她給你了麼?」
「都給了,放我病房裏。身份證我必須要用,鑰匙過會還給你。」
阮夜笙垂頭考慮了下,說:「鑰匙你暫時拿幾天。你去我家拿一些必須品,證件,還有我之後的工作安排等等,之後再還我就行。只拿需要的,請別亂翻看其它的。」
奚墨冷笑:「沒興趣。」
阮夜笙不說話了。
奚墨道:「至於你需要的,基本找路清明就可以了,他都會安排。」
兩人對坐交換了許多信息,身體交換,身份自然也換了,所有的一切對調,如果雙方不事先協商好,後面必然免不了許多麻煩。
奚墨把寫過的紙張燒掉,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阮夜笙道:「夜了,娘娘不起駕回宮麼?奴婢明日可要早起的,這不路公公有事安排麼。」
奚墨冷冷地瞪着她:「你什麼時候洗澡?」
「我現在就去洗啊。」阮夜笙站起身,突然回頭看着奚墨:「不對,你想幹什麼呢。」
「等你洗澡。」
阮夜笙一臉嬌羞:「共浴?」
奚墨很想一巴掌呼死她,看見自己的臉,又下不去那個手。
阮夜笙拿了換洗的衣物過來,奚墨看着她進浴室,一字一頓地道:「洗澡的時候閉上眼睛,亂看把你眼睛挖出來,亂摸把你手砍下來。給你規定的時間,我在外面計時,不許反鎖,我要檢查的。」
阮夜笙抱着衣服,眼角微微挑了挑,說:「還要閉上眼睛?要是沐浴乳不小心掉了,閉眼去撿沐浴乳多不方便呢。」
奚墨冷着一張臉。
這人簡直有病!
還想着去撿什麼沐浴乳!是不是肥皂掉了,你還要拖着我的身體去撿肥皂!
阮夜笙還在那憂慮:「撿沐浴乳時如果滑倒了,摔了你這矜貴之軀,怎麼辦。」
「進去。」奚墨冷冷吐出兩個字。
阮夜笙笑笑,進去了。
「不許鎖。」奚墨十分嚴肅地扣着門,看起來剛才那句還真不是玩笑話。
阮夜笙敗給她了,只好不鎖,反正諒她也不會進來。
浴室燈光雪白,阮夜笙歪了歪頭,默默地看着鏡子中自己,不,是原本屬於奚墨的那張臉。
修長手指觸到病服的扣子,緩緩解開了兩粒,鎖骨如同張開的蝶翼般自緊緊包裹的布料下展露了。精緻細長,阮夜笙看着看着,手突然就有點抖了,觸到肌膚往下摸索,緊張又有些難以名狀的愉悅。
以前只能遠遠地看着,即使是見面,也不過是隔着一層冷冽的隔閡。奚墨在外向來冷淡,別有的一股子禁慾感,如今衣衫緩緩剝離,這藏在衣衫下誘人美色便如同先前含苞此刻驟然盛放的皎潔花瓣一樣,奪人心魄。
終於可以觸碰她。
沒想到卻是以這種方式。自己看向鏡中,仿佛是以另外的方式在偷窺奚墨最私隱的部分。
明明手指是由自己的思想掌控的,這副身子如今也是屬於她的,可是就這樣觸碰上去,隱隱的喜悅淡去,竟突然又生出一種無以名狀的羞恥感來,熱到都要化了。
阮夜笙下意識閉上眼睛,走到花灑下開始沐浴。
她心裏突然亂得不行,之前的感覺仿佛就成了對這副身體原主人的褻瀆,定定神色,閉上眼睛不敢多想。
什麼時候,正常的洗澡竟也會變成莫大的負擔了。
外面奚墨也更加是煩躁得不行。
失去對自己身體的掌控,連自己的身體都脫離視線範圍,那種惶惶不安的情緒越來越彌上心頭,如果之前她還在強自隱忍,那麼現在她坐在外面等着,想像阮夜笙在裏面洗澡的事實,她就覺得真的快要瘋了。
十分鐘過去,奚墨猛地站起來,推門衝進了浴室。
感到有人衝進來的響動,阮夜笙下意識矮下了身,雙手抱肩,沐浴乳的瓶子自然也跌了,那一剎那太快,能看到眼睛還是閉上的。
奚墨:「……」只是惴惴不安來確認下,沒想到她居然真的這麼守信用,閉着眼。
阮夜笙看見奚墨,臉一下就紅了,那瞬間女人在被看到身體後下意識產生的羞怯也一覽無遺地浮現在她的表情上。
她急道:「你幹什麼呀!還真進來!」
這種時候完全是出於本能,都忘記自己是用着別人的身體,以為自己被看光了。而即使明確身體並非自己的,可光裸的事實總會帶來被暴露的羞怯,可見羞恥的並非身體暴露,而是靈魂。
奚墨耳根通紅,臉頰也微微有點發燙,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迅速關上浴室的門。
她在門外繃着臉道:「我看的是我的身體,根本沒問題。」
阮夜笙:「……」
阮夜笙調整了下情緒,在裏面呵呵乾笑了聲:「待會你洗澡,我直接幫你洗吧。我洗的是我的身體,根本沒問題。」
奚墨道:「你還是先撿你的沐浴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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