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璵思量再三,還是沒有詢問,因為就算問了,她也會逗比帶過。那姑娘的性子很奇葩,數番往來,已能略略的摸到一絲節奏。
而同時,他又不禁遐想,姑娘送了塊料子,開出了一對手串,剛好一男一女。
丫還真有點衝動,把那串1.2的拿給對方,結果硬生生忍住。倆人只是朋友關係,心意都沒挑明,上來就搞這種情侶款的招數,顯得特輕浮,讓人反感。
話說他學香十載,制香兩年,一直沒什麼大收益,勉強保本。最近卻效果奇佳,先是曾奶奶的葫蘆玉香插,後是小齋的黃花梨手串,按市價算,能有十萬出頭。
瞧着挺不錯,但不實在啊!
這貨的銀行卡就剩一萬塊錢了,平日還得修煉,擺攤的時間越來越少。照此下去,早晚得坐吃山空。
顧璵對錢財沒有太大的欲望,但不代表他清高,或者矯情,只要在生活水準線以上,也就樂得自在。可如今,這條水準線提升了,自然就產生了緊迫感。
想增加收入,還是要落到制香上。以前呢,自己的手藝頂多算一流,現在層次超脫,拐到修行的路子上,頗有些寂寞如雪。
就像小齋新訂的醒神香,甭管扔在哪兒,他都敢睥睨一下。而盛天經濟發達,工作壓力巨大,肯定還有不少潛在客戶。
以目前的效率看,他一晚能做六十支,算是極高。但炮製香料和窖藏沒辦法,必須小火慢燉,一盒香從前期到出窖,至少二十天,窖里最多放三十盤,也就是十五盒。
手工制香沒法擴大生產,只能走小眾的精品路線。他以前缺的就是渠道,現在有所補足,比如曾家姐弟,那可是潮圈的核心人物。
所以顧璵藉此機會,一共揉了四盒醒神香,準備有時間交流一下。
如此又過了幾日,他保持着以往的生活節奏,修煉,擺攤,制香,周而復始。體內的靈氣還是很微弱,沉在丹田處就像一片淡淡的雲霧。
周遭的靈氣濃度也仍舊稀薄,雖然他總覺得有一絲若有若無,非常不明顯的增長。
……
夜,鳳凰集。
方家的小院裏,正冒着縷縷炊煙,不時傳出鍋碗瓢盆的響動,很明顯正在做飯。
由於方叔方嬸的活計不固定,晚餐時間也很隨意,今天倆人回來的都很遲,方晴餓得咕咕叫,索性自己燒火煮飯。
窮人孩子早當家,這是真理。甭管她懂不懂事,家務活兒是妥妥的。
「好了!」
方晴攥着炒勺,最後扒拉了兩下,盛盤裝好。而裏屋的飯桌上,已經擺了兩道菜,家常豆腐和炒土豆絲。
兩口子像尊佛似的坐在炕上,沒對女兒有任何誇獎,在他們看來,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方晴也覺得很正常,拽過板凳坐下,拿起筷子剛要吃,忽聽外面有人喊:「叔,嬸兒!」
「小璵……」
方嬸一下就聽出來,揮手趕着孩子:「你哥來了!」
「咣當!」
小姑娘帶的板凳直晃,連忙迎出去,又跟顧璵進了屋。方叔也要下地,招呼道:「來來,正好一塊吃。」
「不用不用,我剛吃完。」
他拍了下手裏的紙袋,笑道:「我來找晴晴的,她不快中考了麼?我給拿了幾套模擬題。」
「喲,難為你惦記了。」
「死丫頭你看看,多少人為你操心呢,你要是不出息點,對得起我們麼?」
「嘁!」
小姑娘撇了撇嘴,明晃晃的討厭。方叔一瞪眼,正要開訓,顧璵先道:「行了行了,你們先吃着,我給她說說題,一會就完。」
說着,他拽着方晴到了西屋,然後摸出了一個香盒和一個香囊。
小姑娘愣道:「題呢?」
「我哪有什麼題,這是特意給你做的。」
他把香盒打開,裏面躺着八隻香丸,囑咐道:「這個,你每晚熏一隻,還有一個禮拜考試,足夠用的。這香囊,你每天戴着,考試那天再拿下來。」
「這都什麼啊?」
小姑娘左摸又碰,好奇又蛋疼。
「你別管是什麼,反正對你有好處。我問你,你還想考好麼?」
「當然想了!」
「那就聽話,但是記住,千萬別被你爸媽發現了。」
「哦……」
方晴倒是很信任,連原因都沒問。
「好了,我走了,你加油吧,要對自己有信心!」
他鼓勵了一句,就跟龍捲風一樣,來得快去的也快。
那兩種香的作用相似,都能清神醒腦,平靜心情,集中注意力。以方晴的成績,一高中別想,二高中看運氣。只要小姑娘別緊張,將自己的水準都發揮出來,希望還是很大的。
親妹子啊,實在不落忍。
為了這點香,他也是拼了老命,用修真的話講,那叫消耗精血。
而顧璵從方家回來,進到自己院中,左右看了看,雙手一拽,「嘩啷」一聲鎖了大門。接着又鎖屋門,鎖工作室門,窗簾也拉好。
一瞬間,光色微沉,空氣中夾雜着淡淡的香草味道,顯得安靜而神秘。
顧璵坐在蒲團上,再次拿出那塊魚骨,經過一小段時間的研究,幻術的內容總算摸得差不多了,今天便是梳理。
話說自先秦起,古籍中便有幻術記載,有的如「淮南王好方士,皆以術見,遂畫地為江河,攝土為山嶽,噓呼為寒暑,噴嗽為雨露……」
也有的如「有天竺胡人來渡江南,其人能斷舌復續、吐火……」
口中噴火這個能理解,無非是戲法手段。但畫地為江河,攝土為山嶽,這就太神話了,近乎於胡編亂造。
不管怎樣,它們都是強調觀者的感受,但魚骨中的不同。
所謂七情六慾,念由心生,其功深,難窮難終;其功淺,隨起隨滅。知幻化不異生死者,方可學幻術之道。
這法術叫無界境,一念既生,遂無邊無界,無始無終。以七情六慾為引,將其拖入幻境,要麼施術者收手,要麼自己勘破,否則逃脫不得。
五道河的那個雨夜,魚骨便是以恐懼為引,把顧璵拖入其中。之後被怪物追殺,一路跑啊跑,直至勘破……
「嘖!」
他想到此處,忽然略有安慰,這東西貌似輔助,其實也有一定的攻擊性。
喜、怒、哀、樂、愛、惡、欲,是個人就有情緒和欲望,指向性極為廣大,幾乎沒有盲區。
唯一的限制就是靈氣,功力深厚的,完全能套死對方,甚至控制裏面的時間流速。功力不夠的,或許只能施展短短一瞬。
這篇信息非常精簡,顧璵整理到本子上,也不過寥寥數百字。但他看了又看,顯得十分鄭重。
沒辦法,這是丫第一個正兒八經的法術,意義跟第一個上床的女人是一樣一樣的,欣喜,重視,不能自已,還帶着莫名其妙的脆弱感。
瞧瞧,脆弱感,這東西就像瑪麗蘇文里的固有句子:「狠狠擊中了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好吧……
顧璵自食氣以來,已習慣了睡眠減少,實際也不怎麼困,睡眠是讓身心休整,但食氣的效果更好。
何況法術新得,興奮異常,他已經決定研習一宿。
不過咧,丫瞅着瞅着就眉頭皺起,似有鬱悶。因為他發現,這特麼只有修煉方法,沒有任何詳細註解。
以至於湧出了許多疑問,比如人在其中死去,那現實的身體會如何?裏面的人會以何種形態存在?是鬼混,還是別的什麼?如果對方的神識過於強大,自己會不會遭到反噬……
顧璵枯坐半響,終究嘆了口氣:「唉,我可能學的是假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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