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哥哥?
他叫自己鋒哥哥?
呵呵,好一個「鋒哥哥」!
蒼擎真是做夢都沒有想過還能透過自己的耳朵,再次聽到這個稱呼。此時此刻清晰地傳入腦中,當真像一道驚雷,劈得他七葷八素。
「鋒哥哥,是你對不對?」眼前男人的淚水徹底決堤了,一個男人哭成這樣,卻根本來不及擦拭,一雙眼睛拼命張大看着蒼擎,小心翼翼又不敢相信的模樣很是讓人心疼。
一瞬間蒼擎有些時空錯亂的感覺,澎湃的靈魂力量乍然被其強行壓制下去,腦仁深處劇烈的疼痛讓他的視線變得有些模糊。
恍惚間,蒼擎又仿佛看到了那個小小的身影,那個老是跟在自己屁股後面的,像一條小尾巴一樣粘人的身影,嘴裏不停地叫着:「鋒哥哥,鋒哥哥,等等我!」
印象中稚嫩的嗓音,漸漸地和耳朵里的聲音重合,原來這個稱呼一直沒有變,只不過時過境遷,再聽到時,早已物是人非罷了。
在蒼鋒的記憶里,只有一個人會叫他「鋒哥哥」,那是傅家的小兒子。當初在天魂族未曾入侵地球以前,蒼鋒雖是蒼家的掌門人,年紀卻不大,剛過而立之年。他和其它六大家族的繼承人是同輩,但他因為父親去世得早,提早坐上了掌門的位置。
那時候七大家族內部也是明爭暗鬥不斷,每個家族都在為自身的傳承和發展打着不同的小算盤。但年輕一輩間也並非只有勾心鬥角,到底是一塊兒長大的髮小,幾人之間保持着良好關係的也有。
其中蒼家和傅家的關係最好,蒼鋒和傅家大公子傅君燁稱兄道弟,甚至還曾經想過拜把子。而傅君燁的孿生妹妹和蒼鋒是青梅竹馬,兩人感情一直不錯,於是順理成章地就成了他的未婚妻。
當時傅君燁還有一個小胞弟,年紀相差不少,是他父親續弦後再生的小兒子。傅君燁成年已久,母親亡故多年,對父親再娶這件事兒本就雙手贊成,也待這個後出生與他相差有十五歲的弟弟很是愛護有加。
可惜這個小胞弟對他的親哥哥不怎麼搭理,無論傅君燁怎麼逗他開心,這孩子就是與他的親哥哥不太親近。倒是與蒼鋒很合得來,對此傅君燁還吃過味兒。
別人都當蒼鋒和這個傅家小公子才是親兄弟,且這孩子是蒼鋒走到哪跟到哪,對此蒼鋒也很是納悶加無奈,卻也並不太在意。愛黏就黏唄!時間長了,蒼鋒也習慣了自己身後跟着一條叫傅君嵐的小尾巴。
百年之後,透過蒼擎的耳朵再次聽到這一聲親昵的「鋒哥哥」,蒼鋒整個靈魂都為之顫了一顫。也充分解釋了這個坐在輪椅上的男子並非蒼家人,卻能使出蒼鋒本人獨創的陣法的原因。
蒼鋒研究陣法和創造「大地圈煞陣」的時候,傅君嵐一直在旁邊看着。而蒼鋒本人也不避諱,一來是和傅家關係好,馬上要結成親家了,自己創造的陣法被偷學,他也不在乎,又不是什麼家傳陣法,學就學了。
二來當時傅君嵐還是個讀初中的孩子,蒼鋒對他根本就沒什麼防備心,加上他也很喜歡傅家這個活潑可愛古靈精怪的小子,打心底里也把他當成了自己的親弟弟。
不成想這麼複雜的「大地圈煞陣」,還真被這小子偷偷學到了。
蒼擎看着眼前這個模樣看起來還很年輕,身體卻已是風燭殘年的男子,一時間心裏百感交集。算算時間,傅君嵐也活了將近百歲了,還能喘氣兒已經是頗為不易。
至於他這詭異地還保持着年輕時的樣貌,在見識過了他那滿身鬼臉的大招後,蒼擎心裏也有數,定是用了什麼歪門邪術才能讓其苟延殘喘至今。
但蒼擎的頭已是越來越痛,眼前陣陣發黑,想要張口問他幾句話都力不從心,終於完全陷入黑暗中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的時候,蒼擎發現自己全身/赤/裸,泡在一種粉紅色的液體中,而自己頭頂上是一層半透明的頂蓋,腦袋上戴了一個類似於金屬頭盔的東西,連着許多電線至另一台較大型的不知名儀器,身上也分別插了許多管子,五顏六色的液體透過管子流進自己的身體。
艱難地轉了轉頭,蒼擎發現他現正躺在一個類似棺材的容器里,半透明的材質應該和傳說中的養魂水晶類似。不一會兒頂蓋自動緩緩移開,蒼擎順勢坐了起來,並不急着拔取自己身上的東西,而是第一時間張望了一下四周,這才看清他目前所處的環境。
這是一個獨立實驗室或醫療室,周圍有複雜精密的器械監控着蒼擎的身體狀況。還有各式各樣的溶液和標本陳列在一角,琳琅滿目之餘卻擺放得井井有條。
蒼擎腦子裏回憶起昏迷之前的事情,這一切應該是傅君嵐的手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腰間,蒼擎記得腰部應該有一個不小的口子,是被風刃砍傷的。
但現在兩邊腰間的皮膚摸上去都很細膩光滑,沒有任何的傷口。唯一令蒼擎詫異的是他發現自己全身的皮膚都像是換了一層,入手皆是嫩滑如嬰兒。缺點是血管清晰可見,包括密密麻麻網狀的毛細血管,看着很是可怖。
正當蒼擎準備取走頭上的頭盔時,實驗室的門滑開了,傅君嵐坐在輪椅上緩緩進入。再見他的時候,他的臉上多了一些皺紋,就像是頃刻間老了好幾十歲。
「你,你這是……」蒼擎看了他一眼差點沒認出來,但反應過來後也沒覺得多大驚小怪,論起詭異,還是他保持着年輕的樣子時比較恐怖。現在這個模樣雖然不如普通九十好幾的老人一般蒼老,但起碼顯得稍微正常一點了。
「喔,沒事。就是戰鬥消耗有點大,調養個幾天,臉上的皺紋就會自行消失。」傅君嵐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後不以為意地道,徑自推着輪椅滑向蒼擎身邊。
他並不介意蒼擎現在什麼都沒穿,直接伸手摸向了蒼擎頭上的金屬頭盔,將之小心地取了下來。然後是身體各處插着的管子,也被他一一拔除。
一系列動作做得很穩也很熟練,偶爾指尖碰到皮膚,從其上傳來的寒意,每每凍得蒼擎一陣哆嗦,但傅君嵐卻裝作沒有看見一般,或者說他根本不在意。
但蒼擎卻皺起了眉頭,一個人的手如何會冷到這種程度?簡直比冰塊還冷,不,感覺上就是一塊冰,皮膚沒有一丁點兒柔軟,硬硬的就像石頭。
「君嵐,你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怎麼你的手會那麼冷?」蒼擎已經恢復了說話能力,首先卻沒有關心自身,而是先詢問傅君嵐的身體狀況。
其實他有很多問題想問,卻不知從何問起。在蒼擎的概念里,傅君嵐始終是那個需要自己關心的小弟弟,所以比起他自身,他反倒對傅君嵐身上的許多反常很是憂慮。
「呵呵,哥,說多了你也不明白,我只能告訴你,現在的我不能完全算是活着。」傅君嵐苦笑了一聲,並未因蒼擎的問話而停下手上的工作,將自己腿上的一套衣服遞了過來,隨後推着輪椅滑向另一邊的儀器那裏,手指飛快地操作着什麼。
乍一聽到,蒼擎便皺起了眉頭,卻並未急着追問,而是飛快地將衣服套上身,抬腳跨出了容器走到傅君嵐身邊。
走近他才發現,傅君嵐正盯着一個監視屏,顯示的是一個密閉的大約二十幾平米的空間,裏面或站或坐着四五個人。湊近屏幕仔細分辨了幾人的相貌,大部分蒼擎沒什麼印象,只有一個人被他立馬認了出來,是石魁!
「你抓他們做什麼?」蒼擎很驚訝石魁怎麼會在傅君嵐手上。
「不是我要抓他們,而是哥你要找他們。你昏迷了快一周了,我通過分析你的腦電波,發現你一直掛念着一件事,確切地說是掛念着一個人,就是你口中提到的這個叫石魁的男子。我生怕誤了你什麼事,乾脆連他和他的同伴一起先接到我這裏。但我沒露面,就等你醒來再處置他們。」
傅君嵐眨巴着眼睛望着蒼擎,讓他仿佛看到了小時候這小子考試得了好成績,跑過來向自己邀功的場景。
「呵呵,其實沒什麼,就是受人所託幫忙照顧而已。你做得對,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蒼擎並沒有細說他找這些人幹什麼,而是像小時候一樣摸了摸傅君嵐的頭,後者很是享受地蹭了蹭他的手。
蒼擎並不好奇傅君嵐是怎麼找到石魁,又是如何將他們控制起來的。他想起自己是如何來到這裏的,就一切都不覺得奇怪了。那一手突然將局部的土地液化,至今想起來,仍讓蒼擎心有餘悸。
「鋒哥哥,你知道嗎?我很想你,近百年來我沒有一天不在想你們。我不知道我這個狀態還能留存於世多久,也許幾天,也許還有幾年,而漫漫無期的等待讓我幾乎絕望。」
「你說你在等我?或者說你在等你哥?」百年的等待蒼鋒深有體會,但他大部分時間在沉睡。
而眼前的男子,當初那個被大家捧在手心裏的寶貝,被寵慣了的小寶貝,居然在這百年裏,他活生生地睜着眼睛經歷了一切常人都難以想像的變故。蒼擎想到這裏,心裏就抽搐一般疼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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