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華走進院子就皺了眉頭,看了一眼那陰氣還未散去的竹林,還有那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骷髏半骷髏,他心中已經有了幾分猜測,不過顧忌同行的幾人,就開口說道:「看着倒像是修行禁術,如今被反噬了,諸位怎麼看?」
許遠山跟他不對付已久,聽了這話冷笑一聲,帶着幾分嘲諷說道:「李院主倒是厲害,死了一位師傅,您進來只看一眼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如今府主閉關不出,李玉華管理天師府大部分內務,真要是出了什麼岔子他就得承擔這個責任。被許遠山這麼一說,倒是顯得他為自己開脫。
李玉華臉色一冷,掃了一眼其餘三人,倒是沒有發怒,反倒像是氣度極好,並不在乎許遠山的嘲諷似的,他嘆了口氣:「既然許院主不相信鄙人判斷,那咱們仔細查看便是,趙院主和了非真人也在,自然不會讓真相被埋藏地下。」
被他稱呼為趙院主的,正是站在了非身後默不吭聲的人,他看着比李玉華和許遠山都要年輕一些,乍一看還以為是個年少風華的青年人,但仔細一看不難發現,他的氣息沉穩,靈氣內斂,尤其是那雙眼中的滄桑並不是年輕人會有的。
既然被點了名,這位趙院主不疾不徐的看了一眼李玉華,徑直走到王師傅的屍身旁邊查看起來,了非真人暗暗叫苦,但也跟了上去,別的不說,真論查看死因的話,他們兩人顯然是要比李玉華與許遠山要強上許多。
了非真人皺了皺眉頭,看了一眼趙院主,估摸着說道:「確實像是陣法反噬,死在了自己虐殺的惡鬼手中。不過這王師傅到底是用了什麼辦法,虐殺人埋藏在竹林下頭,還故意禁錮他們的靈魂,這些年來卻也沒有被人發現。」
這裏可是天師府,按理來說這樣子的事情該是瞞不過去的。
後頭的李玉華倒是冷笑一聲,淡淡說道:「這王師傅可不是一般人,他跟府主同輩,當年也是驚才艷艷的人物,只可惜一次圍剿餓鬼道的戰役中身受重傷,這才不得不退了回來。」
許遠山難得沒跟他對着幹,帶着幾分惋惜說道:「從天才般的人物落到只能在初學堂黨師傅,想必他心中十分不甘。這院子的陣法是他鼎盛時期所佈下的,除了府主,再無他人可以窺探,至於府主,他可沒有這個閒工夫時時刻刻盯着這裏發生了什麼事!」
趙院主卻皺了皺眉頭,掃了一眼那片竹林,心中有着幾分疑惑:「王師傅向來是個謹慎之人,即使他做下了惡事,也不該這麼突然就被反噬了。」
了非卻搖頭說道:「也不算突然,趙院主請看,王師傅的皮膚已經在脫落了。」
「他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想必當年他的傷勢肯定很重,他能活到現在,必定用了非常之法。」了非沒有說出口,但在場的人心中都明白,院子裏的這些屍體都是這些年天師府失蹤的弟子,每一個都是有天分的,王師傅不知道用什麼辦法,將他們的生機剝奪了。
趙院主帶來的年輕人已經查看了一圈,對着趙院主搖了搖頭:「沒有發現第二個人的氣息。」
趙院主皺了皺眉頭,總覺得這事情有些古怪,但看了看其他人的表情,到底是沒有再提。
當機立斷跳入水井裏頭的張靈康卻不好受,原本他是為了避開外頭人的查探,但縱身跳下之後倒是發現這個水井有些不對勁!
按理來說,水井裏頭的水即使涼也不至於冰涼,但是在入水的那一刻,他手腳幾乎被凍住,那是一種不正常的冷,徹骨的冷。
張靈康幾乎是下意識的抓住旁邊的石頭,卻發現那石頭濕滑的很,上頭滿是青苔,壓根沒有可以着力的地方。
下一刻他整個人都浸在水中,他屏住呼吸儘量放鬆,隔了一個世界的游泳技巧救了他。
上頭隱隱約約傳來人聲,張靈康更不敢弄出動靜來,要是再來幾個天師,恐怕他真的要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他貼着水井的壁沿,只覺得那股子寒冷幾乎要鑽進他的身體,他不得不運行起靈力來,不然的話沒等被人發現,這具還不算健康的身體就得去見上帝。
就是這一刻,一個人頭出現在那圓形的井口,背着光張靈康看不清楚那個人的模樣,心卻猛地收緊。從外頭往水井裏頭看,又是這樣子的大晴天,想要不發現他都難。
張靈康已經做好了惡鬥一場的打算,甚至腦海之中都閃過了自己死後牛氏的下場。
但是出乎預料的,那個人探頭探腦的看了好幾遍,甚至朝他所在的地方看了好幾眼,卻似乎什麼都沒有看見,似乎過了很久,他才聽見那個人喊道:「裏頭什麼都沒有。」
人聲慢慢遠去,張靈康不難猜測,天師府裏頭發生了這麼驚世駭俗的事情,他們隱藏都還來不及,肯定不會為了一個王師傅興師動眾,只可惜了那些死去的弟子。
他微微鬆了口氣,又等了一會兒,確定外頭的人真的已經離開了,這才打算爬上去。
「嗯哼,這就打算走了嗎?真是無情,我可是救了你哦。」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在井中甚至有一種迴旋的感覺,帶着無盡的誘惑和詭異。
張靈康終於知道哪裏不對勁了,這口水井地下不知道聯通着哪裏,而現在這地方顯然是被人看作了自己的地盤。
不知道來者是友是敵,張靈康冷靜下來:「是你幫我躲過了搜查嗎?謝謝你!」
那聲音輕聲嗤笑了一下,忽然,一張美艷絕倫的臉孔出現在張靈康的眼前,反方向的!
在昏暗的水井之中,即使眼前的紅衣男人美艷異常,這麼倒着看也有幾分詭異,尤其是他的黑色長髮鋪開,一半隨風飛舞,一半卻浸在水中。
張靈康還未想出對策,水底下的髮絲就飛快的纏住他的手腳,他不得不開始計算自己剩餘的靈力還夠不夠做一次逃生。
「你現在一定在想,怎麼樣才能逃出去,是嗎?」
張靈康沒有回答,在知道你真面目的人面前做戲是一種十分愚蠢的行為。
「怎麼辦,我越來越喜歡你了,不如,就留下來陪我吧。」紅衣男子忽然笑了起來,傾國傾城。
張靈康不打算坐以待斃,但卻使不出一絲絲的力氣,似乎隨着靈力力氣也一起消失了,在男人的髮絲纏縛中,他只覺得那股子的冰涼穿透了心臟。
男子欣賞着他掙扎的眼神,忽然伸出兩根手指,惡作劇似的刺向他的眼睛,張靈康不得不閉上眼睛,就是那一刻,天旋地轉。
等再一次擁有意識的時候,張靈康只覺得自己像是在箱子裏頭裝備被翻滾了無數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噁心,等他睜開眼睛,就知道自己不是被裝在箱子裏頭,而是被那些髮絲綁成了一個圓球,也難為那傢伙把他扭成這種詭異的姿勢。
這一次,張靈康被吊在桃樹上,桃樹下的紅衣男子心情頗好的坐着,手中居然還不合常理的拿着一個桃子吃的正開心。
確定自己暫時沒有性命之憂後,張靈康喊道:「喂,你到底想做什麼?」
紅衣男子笑了笑,抬頭看了他一眼,似乎很滿意自己的手藝:「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不就說過了嗎,我挺喜歡你的,想你留下來陪我啊。」
張靈康抽了抽嘴角,也不知道自己是到了什麼血霉,剛出狼圈就入虎口,要知道那水井也屬於這個怪物的地盤的話,他絕對不會那麼痛快的跳下去,至少會猶豫一下。
張靈康晃了晃自己的身體,無奈的說道:「你把我綁在這裏,我怎麼陪你?」
紅衣男子吃吃一笑,搖頭說道:「你們這些人類,太狡猾了,一旦我放你下來,你馬上就會逃走的,所以,你還是乖乖待着吧。」
張靈康叫苦不迭,被吊的時間太久,他的雙手雙腳有些發麻,要是再不下去的話恐怕會產生不可逆轉的傷害。
他看向紅衣男人,忽然笑了一聲,說道:「我們這些人類,難道閣下死之前不是人嗎?」
紅衣男人微微一怔,頗有興味的抬起頭來,他拖着自己的下巴,時不時啃一口桃子,桃花瓣同時飄落,即使他的動作有些粗魯,看着卻平添了幾分瀟灑。
等吃完了那個桃子,他才問道:「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是人,許多人都以為,我就是他。」
說這話的時候,紅衣男人伸手撫摸着桃樹的枝幹,這棵桃樹實在是太詭異了,那麼古老那麼粗大,明明已經不是花開的季節還一直飄着花瓣,甚至有幾個桃枝上還結果了。
如果沒有在深淵那段鍛煉,恐怕張靈康也會看走了眼,但妖和人,人和鬼,都是截然不同的東西,他絕對不會看錯。
「因為我想,如果是桃樹的話,應該會是個真誠老實的好人。」張靈康隨口應付了一句,難道他要說一眼就可以看穿那身紅衣之下的森森白骨嗎。
然而就是這句話取悅了紅衣男人,他勾了勾嘴角,唔了一聲:「真是個會說話的孩子,既然這樣,就先放你下來吧,不然可有人要不高興了。」
說是放,其實張靈康是被砸下來的,幸好他眼疾手快的穩住身體。張靈康眨巴了一下眼睛,忽然笑了起來:「既然你這麼有誠意,不如我們來談一個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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