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煦一隻手牽着卓奕晴,另一隻手中提着一個籃子,身後跟着棟樑剛剛出了大門,這才剛轉身準備帶上門呢,聽到身後傳來了遲老爺子的聲音。
「溫煦,小卓,你們倆去哪兒?」
卓奕晴笑呵呵的回答:「遲老爺子,我們倆去摘蘆葦葉和割艾草,要不要我們給你帶一點兒?」
聽說兩人去弄這倆樣東西,遲老爺子連忙搖了下一手:「你們弄吧,我就不要了,從早上起到現在已經有幾撥人送這些東西了,我和老伴兩人用艾草洗澡都得洗上幾天,你們弄自家的就行了」。
「好嘞!」卓奕晴說道。
遲老爺子又問道:「溫煦,你過節去小卓家吧?」
「嗯!」溫煦帶上了門轉過了身對着老爺子點了點頭。
「你要是有時間的話,幫我去找找兩本書,去明珠的外文書店看看有沒有」遲老爺子邊說邊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張折起來的紙,遞到了溫煦的面前。
溫煦接過來看了一下,五六本書,上面是英文下面是中文譯名,還有作者什麼的,掃了兩眼溫煦就把紙條放到了口袋裏。
「行,我一定幫您去找找,還有什麼事沒有,要是沒有的話我們去弄東西了,下午的時候還得往明珠去呢」溫煦伸手指了一下自己門口的風騷的紅陸巡。
「沒事了!快點兒忙去吧」遲老爺子揮了揮手。
兩人才準備往車邊去,那邊馬老師急急忙忙的出來了,站在自家的門口對着遲老爺子喊道:「老頭子,你不是說要搭瓜架子麼,跟着溫煦去砍點兒蘆葦吧,省得你還得上別人家的家前屋後去砍青竹!」
聽到馬老師這麼一說,遲老爺子拍了一下腦門子:「哎喲,你看我把這個事情給忘了,車上還有位置沒?帶上我這老頭子!」
「有,有!就等您這位老客啦」溫煦笑着對老爺子揮了揮手。
馬老師看着仨人要走,又張口說道:「老頭子,帶着柴刀,空着手你拿腦殼砍葦子啊?」
溫煦笑着對馬老師喊道:「馬老師,不用了,柴刀我這邊有」。
遲老爺子也伸手指了一下溫煦笑着大聲說道:「跟溫煦這小子還有擔心這種事情?他家就是個工具庫!」
馬老師聽兩人這麼說,一轉頭想回家,不過還沒有轉身呢,看到小棟樑奔了出來,邁着小腿向着棟樑這邊追了上來,連忙急走了兩步,叉着狗腰把小棟樑給拽回了院子裏。
開上了車,溫煦直接繞過了村口的塘子,涉水過了剛冒出來的小溪流,出了村口過橋奔着鯉魚灣在方向駛去。
遲老爺子好奇的問道:「村西頭不是有蘆葦麼,為什麼過橋?」
溫煦很有經驗的說道:「村西頭的葦子都比較小,那邊的葦子離着村子近一年至少被人割一茬,順着原來入山的路那邊的地方遠,根本就沒什麼人割,因此葉子大杆子粗,這才是好葦子。咱們反正有車遠點兒也無所謂。」
葦子的作用可不小,在農村誰家沒有幾個葦帘子?曬個蘿蔔乾什麼的都靠這東西。手藝好的直接開葦子杆,編個筐編個籮的都不在話下,就算是整個葦篾蓆子那也就是兩三天的功夫。對於農村來說葦子幾乎就是全身都可用。
聽到溫煦說出個道理,遲老爺子點了一下頭也就不說話了。
過了鯉魚灣,順着原來入村的路往前走,沒有一會兒在路上遇到了一幫村裏的皮孩子,一個個提個籠子扛根杆子的,烏秧秧的十好幾個。
嘀嘀!
溫煦按了一下喇叭,停下了車子對着這幫熊孩子問道:「幹什麼去?」
「釣魚啊!」
走在最後的毛蛋一手牽着妹妹毛丫,另一隻手上提着一個竹籠子。估計很多人沒有見過什麼叫竹籠子,認為這是竹子做的,其實不是,這東西就是用蘆葦蔑子編的,下面是四方的上面是個筒形的上寬下窄的口,是專門鄉下裝魚的。釣魚的時候把它丟河裏裝上魚,可以當網兜使用。
溫煦說道:「知道你們去釣魚,怎麼了村里呆不下你們啦,跑到這裏來釣魚?」
原本走在前面的大磊子這時轉了回來,走到了溫煦的車子旁邊抬頭望着溫煦說道:「叔爺,你去哪裏?」
「我還要再往前面走走!」
「那您捎上我們唄!」
「你們釣魚跑這麼遠幹什麼?」溫煦好奇的問道。
大林這時候說道:「村里塘子猴子不讓釣,我們這只要有魚上來,猴子就伸手要,昨兒釣了一上午屁都沒有落下,都被猴子拿走了重新丟河裏去了。我們也真沒有辦法了,就和大磊哥一起來沒猴子的地方釣!」
說完這小子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看起來像是手帕一樣的東西,往鼻子上一捂,嗤嗤的擤了擤鼻涕,擤好了之後把手帕這麼一折,又放回到的口袋裏的。
「這邊不就沒猴子啦,你們就在這裏釣唄!」
溫煦明白,現在猴子幾乎成了村裏的一霸,任何在它們看來『不對』的事情都會問你伸手要東西,而且它們伸手一次那就是二三十塊沒有了,這數目別說是對孩子了就是對村裏的大人也肉痛啊。
正是因為猴群的『強盛』所以現在村里那叫一個乾淨整潔啊,不文明的現像幾乎就是絕跡了,原本離開了村子偶爾還隨口吐個痰什麼的,但是好的習慣一但養成了也就成了自然,現在大林子這小子都知道擤鼻涕用手帕了,這就是走向了文明嘛。
大磊的眼睛轉了一下,說道:「這裏的魚不多!」
遲老爺子這時把腦袋從車窗里伸了出來,瞅着大磊這幫皮猴子笑着說道:「想坐車就說想坐車,還和你叔爺繞什麼彎子!快點兒上來吧」
溫煦一聽這才明白過來,笑着沖大磊這幫孩子說道:「心眼真多!」
一邊說一邊打開了車廂。
都不用溫煦下車,這幫孩子頓時就向着後廂奔,兩分鐘不到,十來個孩子全都爬進了車裏,整個車子第二排帶着後廂原來的小椅子,加上走廂的地上坐在滿滿當當的全是小腦瓜子。
「坐好了沒有?」溫煦下了車,走到了後廂看了一下,幾根小竹杆子杵在後面根本關不上車門,於是伸手說道:「把手裏的竹杆子都給我,坐在車裏手裏還抓這玩意兒!」
「叔爺,我這剛坐的勾子和線一起花了十塊多呢」狗山子很寶貝他手上花了大價錢的新『魚杆』子,死活不肯撒手!
「不撒手你就在地上跑!」
溫煦一瞪眼這小子才依依不捨的鬆了手。收了五六個杆子,用小繩子一捆,溫煦把小魚杆都捆到了車底的行李架上,這才回到了車上,駕着車子往目的地去。
有了這幫孩子,一路上就熱鬧多了。時不時的車後面就傳來一聲哎喲,你擠到我了,要是就是你往那邊去去,都是小孩子湊在一起就是給他們一條船這幫熊孩子都得在一起擠來擠去的,何況是一輛車。
一直駛到了路的盡頭,溫煦才停下了車子,望着前面已經被淹掉的路,有點兒愣神:「這邊都淹了?」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雨,河水暴漲就連現在雨停了,幾條從山裏流出來的河水沒有見絲毫消退,溫煦覺得河水是不可能變成原來的樣子了,總之經過溫煦這邊一折騰,溫家村的水資源是豐富了一回。
大磊這時像個小大人似的躍下了車:「叔爺,這邊早就淹了啊,別看前面好像路又起來了,淌過去那邊更深,上次三叔試了一下直接沒過了頭」。
小東西邊說一邊伸手比劃。
遲老爺子也跟着下了車,看了一眼河邊的葦叢說道:「要不咱們就在這邊吧,都是蘆葦,我看這邊也不錯,夠粗了,就是搭個絲瓜架嘛」。
大磊聽說遲老爺子搭架,好奇的轉過了小腦袋,望着老爺子問道:「遲爺爺,您家裏搭架子幹啥不用竹子啊,用蘆葦子幹什麼?」
「你遲爺爺沒你這麼臉皮厚,竹子都是人家的,不好意思麻煩別人」溫煦說道。
大林子這時也從車上蹦了下來,張口說道:「那邊有野竹子,沒有人的,遲爺爺去砍好啦!」
遲老爺子一聽,問道:「哪邊?」
一幫孩子一起伸出了手,指着山坡說道,這邊的山坡雖陡但是還是上的去,而且也可以看到一個個彎彎的人走過的小道,只不過走的人太少幾乎就被長起來的灌木給掩蓋了。在路上看不到竹林,估計得到山頂。
遲老爺子看着這山道,想了一下搖了搖頭說道:「算了,還是砍點兒葦子吧!」
「遲爺爺,您要您說一聲啊!」大磊拍着小胸脯說道:「我們幫你砍!」
遲老爺子一聽立刻擺手說道:「算了,算了!葦子好,反正也沒什麼斤重的東西,爺爺家裏後面也種了,等着明年就能用竹啦」。
孩子是可以去,但是老爺子可不敢讓這些皮孩子要為自己的事情上這麼陡的坡子幫自己砍竹子,孩子自己玩是一回事,幫自己幹事又是一回事,萬一有個什麼危險的老爺子覺得自己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溫煦也明白老爺子的意思,反正也過不去了,於是拍了拍車門,對着卓奕晴還有繼續猴在車上孩子們說道:「都下來吧,到了地兒啦,前方無路!」
聽到到地方了,又如同一陣小鴨子出窩似的,一幫熊孩子從車上奔了下來,一個個下了車就開始問溫煦要杆子。
把車頂的杆子拿了下來,這幫熊孩子就一鬨而散,各自找點兒去釣魚去了,溫煦和遲老爺子則是從車上各拿了一把砍柴的刀,準備下河堤去砍葦子。
溫煦帶頭,小心的沿着坡往河邊走,一邊走一邊用手中的柴刀攪動着前面的小灌木和蒿草。
「沒事幹你打草幹什麼?」卓奕晴站在路上,望着溫煦一路往下打草張口問道。
溫煦頭也不回:「有個成語聽說過沒有?打草驚蛇,我這邊打草就是防止草里有蛇我一腳踩上去白白挨蛇咬一口!」
「這裏還有蛇?」卓奕晴問道。
「多新鮮啊!」溫煦說完存心想嚇唬嚇唬卓奕晴:「你小心一點兒,跟緊我,別遇到了蛇嚇的你顧頭不顧腚往河裏跑!」
卓奕晴一手扶着路沿,一隻腳已經伸到了坡上:「這你可想錯了,我只是怕螞蟥和一些噁心的東西,蛇我現在是不太怕的!」
一邊說一邊沿着溫煦下來的地方,走了下來。
到了水邊,溫煦和遲老爺子兩人開始挑着葦子砍,專門撿粗的葦子,砍上幾根就挪一個地方,沒有一會兒兩人就砍了二十來根。
卓奕晴現在則是負責把這些砍下來的葦子抱到路邊,時不時的溫煦也會搭手幫個忙什麼的,仨人配合的還算是不錯,二十分鐘不到就砍到了足夠然的葦子。
砍好了葦子,仨人回到了路上,溫煦把柴刀換成了手套,開始打葦葉子。
「你小心一點兒,別什麼葉子都揪,注意看一下,別葉子上有蟲你都揪下來,到時候包到棕子裏你吃啊」溫煦看對面的卓奕晴連葉子檢查都不檢查直接往旁邊扯,立刻出聲說道。
卓奕晴眨巴着眼睛問道:「還有蟲子吃葦葉子?」
「多新鮮吶!」溫煦隨手就拿起了自己腳邊的一個葉子,這個葉子己經被蟲子卷了一半,葉子中間最大最寬的地方已經纏上了白色的蟲絲,蟲絲中間是個灰黑色肉嘟嘟的蟲子。
「咦,太噁心了!」卓奕晴一看溫煦手中的東西,立刻一撇嘴說道。
大家這邊正扯着葉子呢,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孩子驚喜的叫聲:「快來,快來!」
頓時溫煦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過去,聽到熊孩子歡呼雀躍的聲音,溫煦仨人放下了手中的活兒,向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快步走了過去。
溫煦跑過去的時候,看到一幫孩子圍在一個葦塘子旁邊,一邊跳一邊還大聲咋呼着!
和遲老爺子、卓奕晴三人小心的從路上往水邊滑,走到了孩子們身後的時候,別說是遲老爺子和卓奕晴了,連溫煦都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望着自己看到的東西。
一隻巨大的老鱉,也就是甲魚,現在正趴在蘆葦叢邊上想往河裏鑽,不過被這幫熊孩子用手中的杆子給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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