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輛大船,一個渡人,一個渡車馬,寬綽有餘。
一上船,軒轅默就不知道跑哪兒了,楚七被小鳳和錢二嬸帶到一個單獨的隔間去休息。
河上風大,入夜後氣溫降得更快。錢二嬸開柜子拿出一件紅色的狐裘來:「天冷了,小主子穿這個吧!」
楚七一試,大小正合適。
「這是殿下特地為小主子量身定做的,整整一柜子的新衣,足夠小主子穿到明年開春了。」錢二嬸打開柜子,給楚七看。
滿滿一櫃,都是嶄新的冬衣。裏衣、外袍、襖子、襖裙、鞋襪……一應俱全。一看就是上乘的面料加一流的手工縫製。
楚七有些感動:他是什麼時候開始準備這些的呢?
她再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從裏到外都是軒轅默為她準備的。似乎從出了楚王府的,她的衣食用度就全是他在操心了。而她,居然後知後覺的,現在才發現。
古代也好,現代也罷,能為女人操心到這種程度的男人,實在少見。
小鳳又拿出手爐:「來,小主子抱着暖暖手。」
「小主子喝茶。」
「小主子吃點心。」
「……」
楚七都被她們的熱情搞得招架不住:「錢二嬸,小鳳,你們不必忙了,都坐吧,反正一會兒船就靠岸了。」
「呵,沒那麼快,我們的船要在黑河上走一晚上。」錢二嬸笑道。
「啊?」楚七奇怪的皺眉:「你們來的時候很快啊……」
小鳳打起帘子,指指外面:「小主子你看,我們現在是逆流而上。剛才來的時候是順流,而且我們早得了殿下的吩咐,一直在對岸侯着。」
楚七一看,果然是逆流而上。
「小主子趕了一路,想必也無聊了。這裏有琴有棋,要想聽曲,還可以讓小鳳唱。」
「不必,我們就坐着說說話吧!」楚七道。
軒轅默七歲就到了北禁,在這裏生活了四年,讓他從一個落魄皇子扭轉成玄清境高手,返回帝都。算起來,北禁才是他的世界。她也是看過人間疾苦的人,有些東西不用軒轅默說,也能感知得到。
若非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那四年,怕也是地獄一樣的四年吧!她想多了解一些北禁和他的事情。
「成。」錢二嬸坐了,陪着楚七喝茶,那看楚七的眼神就像婆婆看媳婦,搞得楚七特別不好意思,尋了個話題。
「錢二嬸,都說北禁苦賽。可我聽錢一剛才說,北禁的子民想組隊來迎接我們。不知北禁有多少子民?」
「不多,就兩千多人。」
「那也不少了,沒有傳言中那麼荒涼。」楚七暗自咋舌。這要兩千多人組隊來接,也太壯觀了些!
「小主子你不知道,北禁這地方實在是太苦了,還不到一千人。旁邊的北洲和秦洲是誰也不願意把北禁劃歸自己的地盤。要不是七殿下來了,帶着我們開荒種地,又把土匪窩給端了,把吃人的猛獸給滅了,我們也沒有今天。」
「還有土匪和猛獸?那大衍宗不幫你們管管?」楚七問。
「不管啊!大衍宗怎麼會管這些俗塵中的破事。不過也幸虧是這樣,我們現在還是三不管,就惟七殿下馬首是瞻了。哎!」錢二嬸心滿意足的嘆了一聲,「真希望七殿下一直呆在北禁,可惜啊,他是個要幹大事的人。」
楚七沒想到,軒轅默在北禁有這麼高的人氣。當下更好奇了:「是嗎?那這些年他在北禁幹了不少事,錢二嬸你都給我說說唄!」
「好,你要聽,我就說!」
錢二嬸說話抑揚頓錯的,表情又豐富,聽得楚七津津有味。
當她聽到他與猛獸搏鬥三天三夜的時候,一顆心都懸了起來,眼前仿佛看到了十歲的孩子在和血盆大口的猛獸斗得鮮血淋漓一樣。
當他凱旋歸來,得到所有北禁子民的認可、尊重,她亦感到榮光萬丈。而當他深受病痛折磨,她便心痛難當。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佔據了她的心房。她對他所有的一切,都感身受……
他的世界,曾經如此殘酷。
她捂着發疼的胸口,有種恨自己沒有早點兒來到他身邊的衝動。
不知不覺,一晚就過去了,船也靠岸了。
青檸過來請安:「主子,我們到岸了,請準備下船。」
「好。」楚七站起來,活動活動筋骨,對錢二嬸說,「錢二嬸,謝謝你對我說了這麼多。」
「小主子客氣了。您可是第一個被七殿下帶在身邊的女孩,好福氣呢!」
楚七臉紅了紅,有些害羞。
下了船,便看到一片白茫茫的霧,霧靄中隱約可見一些山脈的輪廓。氣溫更加低,而且,明顯的荒涼。
「那裏就是大衍宗了吧?」楚七問。
「恩。」軒轅默晗首,偏頭對着錢一交代了幾句,就帶着楚七往前走。
楚七回頭清點人數,皮卡丘還縮在小菊懷裏睡覺,卻不見古霄的蹤影。
「霄霄呢?」
「他先一步回大衍宗了。」
「那……你陪我去大衍宗?你知道怎麼進去嗎?」楚七問。
軒轅默反問:「你希望我陪你去嗎?」
「恩。」楚七用力點頭,露出幾分小女兒的嬌憨之態來,「我也算是沒有家的孩子,也許這宗門以後就是我的家了。我當然希望你能到我家看看。」
家?軒轅默怔了一怔,清俊的臉上漾起溫暖的笑意:「我陪你到山下,然後古霄會安排人來接你。」
「那你呢?」楚七有些失望。
「我有事忙上幾天,等我一忙完,就到大衍宗來看你,好不好?」軒轅默摸摸她的臉,壓低聲音壞笑道,「這麼快就捨不得和我分開了?」
楚七臉上一紅,拍開他的手:「屁,誰捨不得分開了?你快滾快滾,我要進宗門去了!」
「我送你到山下。」
連日來不是坐馬車就是坐船,偶爾能騎一騎馬,總沒有走路運動來得舒坦。楚七提議道:「我想散步過去。」
軒轅默猶豫了一下,還是欣然同意:「也好,反正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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