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那筆貸款你是找他辦的吧,他還放高利貸?」洪濤進屋之後一邊脫衣服一邊問,只跳十多分鐘,這一身汗都快出透了,比跑幾公里還累人。怪不得跳舞的人身材都好呢,不好也不成,這運動量,真沒的說。
「他以前在南方就是靠這種業務起家的,他家和兩家民營銀行的關係很密切,能短期以個人名義調動大筆資金的人他就算一個。」
「而且他膽子很大,什麼人都敢貸,手段也狠,那些年沒少吞併別人的產業。吞了之後基本都不是自己經營,而是換張皮再出手。」
「我在香港的時候也和他合作過兩次,你還真會挑人,結仇都這麼有個性,他可不好對付,他家就更難纏了……」洪濤剛進入水池,黛安就把身體靠了過來,主動幫洪濤捏起了肩膀。
「嘶……小點勁兒,今天我這兩條胳膊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凡凡那個丫頭別看不胖,渾身都是賊骨頭,很有份量。」平時訓練和真正上場還真不一樣,今天洪濤感覺格外累。不光身體累,心裏還累,生怕當着那麼多記者演砸了,那明天自己和齊睿還有螳螂蝦公司可就真出名了。
「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事兒,就是因為我那兩個小院……」黛安很聽話的把力道減了幾分,洪濤身上一舒服嘴皮子就更利落了,從頭到尾把自己和周家的矛盾都講了一遍。這些事其實早就應該和黛安說一說,可是自己給忘了。
「要說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損失談不上、丟臉也談不上,你們根本就不混一個圈子,他們兄弟倆為什麼非要揪住你不放呢?」黛安聽完了洪濤的講述,也已經捏完了肩膀,又把洪濤的一條腿抬起來放到自己的腿上,歪着頭想了想,還是沒想通。
從家境上、背景上、層次上,周家兄弟都比洪濤高很多個檔次。說句不好聽的話,周家兄弟就是一雙新皮鞋,洪濤就是一攤冒着熱乎氣的狗屎。這雙新皮鞋為什麼非要去踩這攤狗屎呢?這種事不光在內地不合理,到了香港也不合理。
「其實也很好理解,打個比方,你要是揍我一頓,我能忍。因為咱倆都是成年人,你也練過搏擊術,我被你打敗了是學藝不精。但我如果讓小馬超在大馬路上打了一個鼻青臉腫,那我真不能忍,不管讓誰看見我都沒臉活了。」
「在他們這種人眼裏,我也就是個孩子,一個能隨手就劃拉到一邊去趴地上哭的孩子。現在這個孩子不光沒哭,還把他們給打哭了,你說這口氣能咽下去嗎?」黛安的疑問其實很有道理,但周川和李兵的事兒洪濤還不想和她講,只能靠着他的歪理強行去合理了。
「你們男人就喜歡為了面子爭來爭去的。」對於洪濤的這個回答,黛安也找不出不合理的地方,只能默認了。
「現在他又多了一條恨我的理由,那就是你!古人云女人是禍水,確實很有道理。就算沒有前面的事兒,就憑你住在我房子裏,他就會對我有一種牴觸感。如果你還當着他的面誇過我幾句,那他就能恨上我。好好想想,你今天當着他誇我了美?」
聽到黛安這種置身事外的口氣,洪濤很不滿意。就算硬懟,也得找理由把她拉下水。此時自己身邊的人立場必須堅定,要不是敵人、要不是朋友,沒有第三條路。
「這也能怪在我身上?笑話,喜歡我的人多了,照你這麼算,豈不是全世界的男人都得恨你!」黛安沒吃洪濤這一套,她有她的一套理論。
「你這話有點言過其實了……我問你個問題,按說周川的條件也不錯,要背景有背景、要能力有能力,長相也不比我次,你怎麼就沒看上他呢?」
「別告訴我你沒感覺到他的意思,我都感覺到了你不可能一無所知。」剛才在酒會現場洪濤就已經看出周川對黛安有意思,真喜歡一個女人是很難掩飾的,眼神、表情、某個小動作都會出賣你內心的真實想法,在這方面洪濤自認很有發言權。
於是他就產生了一個疑問,黛安認識周川顯然比自己早,按照她的眼光,周川不能說是最合適的男人但也差不太多,怎麼到現在周川依舊沒得手呢?
「他喜歡的不是我這個人,而是我和我家庭的組合。我雖然不喜歡我外婆,但她有一點看得很準,就是不和國內的官員扯上太深關係。」
「她說這些人都是無根浮萍,很容易大起大落,對家族長遠發展有害無利。而且這些人大多貪得無厭、飛揚跋扈、沒有真才實學,一旦脫離開原來的系統就是個廢物。」
「對於一些想借勢上升的人來講與他們聯姻可能會有幫助作用,但對於我們這樣的家族,他們只會帶來敵人和麻煩。」黛安並沒從感情層面上評價周川的優劣,而是站在全局角度進行綜合衡量,不像是在談個人問題,更像是在談一樁併購生意。
「你們家這位老太太很有見地啊,除了重男輕女的毛病之外,你該和她多學學。」洪濤很認同黛安外婆的這種想法。
她們家族現在已經不缺錢了,絕大多數產業都在國外,假如不想進入國內攪合的話,真是用不着去刻意結交國內的官員,更不用把家族興衰綁在別人的戰車上。
看來這位老太太還是位深諳國內政治鬥爭的高手,知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特殊性,也有點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感覺。
「等你被她貶得一無是處的時候,就不會說這種便宜話了。現在你打算怎麼對付周川?他和我兩個哥哥都是同學,一直有生意往來,用不用讓他們從中調解調解。畢竟我們現在所處的時期很敏感,冤家宜解不宜結。」
一提起自己的外婆,黛安連抱怨的興趣都沒有,直接把話題又拉到了周川身上。以她對周川的了解,洪濤所說的後果恐怕還真不是杞人憂天。而洪濤這邊的實力和周家比起來還要弱小很多,尤其是在國內更沒什麼還手的餘地。
「你願意為了我去求你哥哥幫忙?」洪濤原本以為黛安會表態站在自己這邊和周川對抗,沒想到她倒先軟了,準備去和周家和解。但按照她的一貫個性,軟比硬要艱難,付出的代價也更多。
「再怎麼說他們也是我的親哥哥,現在我對他們也沒有威脅了,這點面子應該不會不給吧……」黛安說的很輕巧,但是臉上的表情就不那麼美妙了,微笑是裝出來的,很不自然。
「沒必要為了我去委屈你自己,周川還沒那麼大能量可以把我的產業輕易摧毀。這裏不是南方,在京城裏他家的能量要直接除以十。」
「我覺得他並不知道我們打算幹什麼,就算去打聽也得需要時間,現在我們兩邊就是在搶時間。如果我們佔先了,他即便知道我們的企圖也無能為力;假如他搶在我們前面,那這件事兒就還真麻煩了。」
「所以說時間很重要,現在我們要想的不是怎麼去永久性的解決這個麻煩,而是應該考慮一下,怎麼能讓他走向一個錯誤的方向。」
「麻煩始終還是麻煩,可是等我壯大之後,有些麻煩自然而然就不用擔心了。用句成語,就是此消彼長。」黛安能為了自己去求她哥哥幫忙,洪濤還是從心裏感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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