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水井。
一對潔白光潤的白玉大門現在變得血跡斑斑。
鮮紅的濃稠的血液順着那雕龍畫鳳的白玉石門慢慢流淌,猶如用鮮紅的硃砂將白玉石門上的龍鳳以大寫意的手法勾勒了一遍。
此時大門上的光澤正在緩緩變得枯竭,原本的白玉大門上的飽滿滑潤的色澤開始消去,最終這兩扇白玉石門變成了石頭的顏色,暗淡無光。
一道流光擊打在這石門上,石門毫釐崩碎,化為一團粉塵灰燼。
十個身影走入了這石門之中。
在這十個身影之後,留下了二十多具屍體。
鑄碑境界的曹王留下來的這兩扇看守寢宮的玉門,豈是等閒?即便相隔千年,消散了大半的力量,依舊輕而易舉的收割着人命。
十個人有男有女,有那個滿頭銀絲手中拄着一根拐杖的老嫗,也有那號稱仙家活字典的仙妙,有一身道袍不顯山不漏水的獨臂道人,也有背着書包帶着眼鏡猶如小學生般的頑童,還有手持一根洞簫,風情無限的女子,亦或是身材健碩,肌肉紮實滿是江湖氣的悍匪。
這十個人能夠踏着滿地的玉門石粉就說明他們每一個都擁有驚人手段,非同尋常的藝業。那些弱小的都在門前被淘汰掉了。他們每一個人身後都代表着一個家族,寄託着一位柱石想要活下去的希望。
門後是一座闊大的空間,在山頂上的深水井旁邊,絕對不會相信在水井之下會有這樣一處寬闊的世界。
「曹王秉性兇殘,千年之前,仙者都講究俠氣,並非如現在這般視凡人如螻蟻,視生命如草芥,而是將凡人當成保護的目標。」
「那時候的仙者認為,凡人弱小,但卻不容隨意殺戳,仙凡有隔,各有自己的世界,凡人征戰,死得屍橫遍野,仙者們也不會過問更不會動情,但若是有修仙者去屠戳凡人,立時就會成為諸多修仙門派的攻擊目標,這曹王便是其中最兇殘的一個。」
「據說曹王曾殺萬人放血成湖,以這血湖來養豢兵上萬,並且還想要插手人間的王朝更替,不少仙道門派想要將其鏟滅,結果卻盡皆葬身在曹王殿內,在這個時候那個仙家的大殺星,那個凡人找上門來,將曹王斬殺,將曹王的上萬豢兵斬殺,後來有仙道中人移山填湖,將曹王殿還有曹王血池鎮壓在山下,從此之後就有了這座曹墳山。」
「曹王有後人數百,其中修仙的盡皆被那殺仙的凡人斬殺,只餘下十個不曾修仙的後人,那殺仙不殺人的凡人畫地為牢,不允許其他與曹王有仇的仙人前來誅殺這些曹王后人,這些後人不敢離開曹墳,就守護着曹墳,一晃就是千年光陰了。」
「估計現在那曹家村的人已經不知道自己的來歷了。」
仙家活字典,妙仙一邊走一邊說着當年的往事,這些在場的十個修仙者之中知道的只有寥寥一兩個而已。
不知道這段往事的修仙者們自然聽得津津有味,即便知道的,再聽一次,依舊能夠感受到過去的仙家和現在的仙家之中的絕大區別。
越往前走,空間越發寬敞起來,但四周的火光着實有限,越發照不亮這寬敞的空間。
好在這些修仙者們目力非凡,即便沒有燈光也有自己看清這裏一切的手段。
不過再往前走幾步這裏就出現了一道道的霧氣,這些霧氣在空中氤氳着,風吹不散,袖擺不動,無臭無味,那種感覺似乎不是霧氣,而是自己眼睛上被蒙上了什麼東西,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在這霧氣之中他們這些修仙者的目光也無法看清四周的一切。
並且,這些霧氣還在不斷的壓縮着這幾個修仙者的視力,最初至少能夠看出去百米,現在已經只能看到周圍三四米之內的東西了。
原本十個修仙者彼此之間保持着兩米以上的距離,但是現在,這十個修仙者越靠越進,彼此之間幾乎可以用摩肩擦背來形容了。
十個修仙者也將警覺提升到了最高,這十個修仙者之中至少有五個已經將黑色的罡氣放出來圍着身周不斷遊走,以備不測。
走了大約十幾分鐘的時間,遠處似乎有一道火光逐漸明亮起來,在一片朦朧之中微微搖曳。這光亮反倒使得這些修仙者感到壓抑,甚至有些呼吸困難。
十個修仙者微微一頓,隨後齊齊繼續前行。
那滿頭霜雪的老嫗開口道:「這曹王寢宮相當詭異,咱們最好不要分散開,在這迷霧之中似乎有幻術存在,一旦散開恐怕咱們彼此之間盡在咫尺卻不得相見,甚至連聲音都聽不到。」
四周的修仙者們對此甚以為然,不由得彼此之間又拉近了一些距離。
隨着燈火越來越近,四周的霧氣開始逐漸消散,這使得修仙者們微微放鬆不少,越往前空氣越清亮。
此時他們已經能夠朦朦朧朧的看到遠處有一座碩大的猶如房屋一般的玉床,在玉床旁邊,坐着一個人。
看不真切,依稀是帶着金絲邊眼鏡的林副司長。
此時距離還稍微有些遠,所以他們看不清楚林副司長的神態模樣。
不過他們還是鬆口氣,因為終於找到正主了,為了見到這個傢伙他們死掉了二十餘人,若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依舊還連這傢伙的面都不曾見到的話,那麼這個諷刺就太大了。
在其他人加快腳步的時候,老嫗忽然駐足,望着前面的光亮,眼神之中露出猶疑之色。
這老嫗在這些修仙者之中隱隱有不小的權威,是以她一停下,所有的修仙者都停頓下來,齊齊詫異的望向老嫗,其中一個低聲道:「哪裏不對?」
老嫗後退幾步,一雙蒼老的眼睛從這些修仙者身上一個個的掃過,隨後開口道:「少了一個人!吳火不見了。我記得他並不在隊伍的最外邊,而是在隊伍中間,剛才誰在吳火旁邊?發生了什麼?」
一眾修仙者聞言齊齊一愣,隨後互相看了一眼,果然少了吳火。
獨臂道人開口道:「吳火剛才就在我旁邊,我沒有看到他怎麼消失掉的。」
那小學生一般的傢伙也扶了扶黑框眼鏡開口道:「我在吳火右側,我也沒有看到他是怎麼消失的。」
聽完這句話,場中的氣氛古怪起來,詭譎起來。
吳火的位置位於中間偏左,十個人的隊伍從一到十排列的話,他在第七位,這個位置處於整個隊伍的中心稍偏一點的區域,有任何風吹草動都不可能瞞過這些修仙者。更何況是一個大活人說不見就不見了。
那怕吳火刻意想要獨自開溜,都不可能避開他們的眼目感知。
但吳火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消失不見了。
剩下的十個修仙者此時盡皆站在原地不動,雖然不遠處就是他們的目標林副司長,但是他們知道搞不清楚吳火哪裏去了,說不定下一次消失的就是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無聲無息的消失掉。
老嫗拐杖往地上一頓,地面猶如一輛重型卡車駛過一般,轟隆隆的一震,地面以拐杖為中心,被碾過的餅乾一樣朝着四周猛然龜裂開去。
然而這龜裂在老嫗他們身周三米開外地方便停止了下來,並未繼續擴張出去。
老嫗微微皺眉,來到龜裂的邊緣伸出拐杖往前微微一探,拐杖停在空中,寸步難行。
老嫗猛地一用力,拐杖前端發出金鐵交擊的鳴響,似乎在那看不見的地方有什麼東西阻住了拐杖。
修仙者們齊齊露出驚訝的神情,紛紛來到這裏,不過隨着這些修仙者們的到來,老嫗的拐杖竟然猶如戳在空處,前面竟然沒有了阻礙。
也就是說,這一層看不見的牆壁,是隨着他們絕大多數人的移動而移動的,或者說,他們被一個碗一樣的東西給倒扣起來,圈禁起來,並且這個碗以她們為中心不斷移動。
老嫗扭過頭來剛要說些什麼,臉上的神情卻陡然一變,眼中恍惚了一下,隨後凝神再次細瞧在場的每一個修仙者。
四周的修仙者都看向老嫗不知道老嫗有發現了什麼,但一種不妙的情緒在他們的心中醞釀並且蕩漾開來。
老嫗微微一嘆道:「吹簫女不見了?」
修仙者們一愣,隨即互相觀瞧,果然,吹簫女不知所蹤。
仙妙開口道:「吹簫女剛才就在我的身邊,我沒有聽到任何不妥的聲音。」
這真他娘的見鬼了!
大活人怎麼可能悄無聲息的就消失無蹤?
並且還是在他們這些修仙者的眼皮子底下,這事情未免古怪過頭了。
老嫗走到仙妙旁邊,低頭看向地面,地面被老嫗的拐杖震碎,猶如齏粉,可以清楚的看到一道纖細的腳印走到這裏戛然而止,憑空消失。
老嫗雙腳站在這腳印上,環目四望,隨後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猛地抬起頭來,緊接着見過無數世面,經歷了無數搏殺的老嫗的雙目瞳孔驟然一縮,一頭銀髮無風自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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