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抱過後,張天旭沖我們抱拳含笑道:「幾位朋友遠道而來,張某有失遠迎,還望多多海涵!」
這傢伙明明一身彪悍的將官打扮,說起話來卻又文縐縐的如同書生,總讓人感覺無比的怪異。
「南疆之王客氣了,是我們叨擾才對。」小佛爺代表我們抱拳回以一禮。
王一樂呵呵道:「兄弟,這次哥哥親自前來金三角是有筆重要的買賣想跟你合作,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張天旭審視的瞟了一眼小佛爺和我們幾人,玩味的微笑:「和金三角赫赫有名的悍匪佛爺出雙入對,王哥這回的買賣該不是打算要掀翻昆西吧?那我的胃口可真吞不下去。」
我們幾個同時怔住了,肥波和拐子甚至緊張的做出了攻擊的姿態。
王一頓了幾秒鐘,仰頭哈哈大笑:「兄弟還是跟過去一樣風趣,怎麼滴?現在用不上老哥了,連茶水都捨不得給倒上一杯?要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可就告辭了。」
說罷話,王一就轉身作勢要離去。
「豈敢豈敢,王哥莫氣。」張天旭趕忙拉住王叔的胳膊,朝手下擺擺手道:「安排廚師做幾個拿手菜,另外把我們珍藏的幾瓶好酒拿過來,通知伙房宰一頭豬,犒賞全部工人,最近加班加點大家辛苦了。」
「將軍威武!」幾個手下喜出望外的點頭去安排了,張天旭則領着我們朝他剛才出來的車間方向走去。
這傢伙雖說看起來很是酸腐,但是對手下人應該是實打實的不錯,不然那些工人們也不會滿臉全是幸福的笑容。
小佛爺趁機湊到我們跟前壓低聲音道:「這個裝逼犯是出了名的喜歡風庸附雅,格外看不起沒文化的人,待會大家都儘量少說話。」
車間二樓是張天旭的辦公室,三十多平的辦公室里處處透漏着「文化」的氣味,幾盆紫羅吊蘭依附牆角,正當中的位置擺放着個木質的魚缸,幾尾錦鯉時不時翻起幾朵水花花,四五把造型精美藤椅的別具一格,棕櫚色的牆上掛滿了字畫,反正我這個高中都念完的半文盲基本上認不出都是誰的筆跡。
張天旭坐在鹿皮的椅子上,朝着我們笑容滿面的擺手:「幾位貴客遠道而來,先坐下憩喜片刻,待會我們再把酒言歡。」
我小聲嘟囔,真他媽是個文化銀兒,一句話用了三四個成語,你直接說喝酒不就完了,整的這麼神神叨叨。
「佛爺,你剛剛是不是想說我是昆西的狗腿子啊?」張天旭點燃一盤檀香,放到辦公桌上仙鶴造型的檀香爐里,笑眯眯的朝着小佛爺問道,臉上的表情不喜不怒,就跟嘮家常似的。
「不敢,我只是想告訴兄弟們南疆之王和昆西的關係曖昧,待會說話的時候千萬注意一點。」小佛爺一改往日蠻橫霸道的做派,朝着張天旭抱起拳頭。
張天旭嘆了口,倚靠在椅子背後搖頭:「此言差矣,想要在金三角生存就必須得學會事事遷就昆西,不然就是自尋死路,佛爺應該是最能感同身受的吧?」
小佛爺舔了舔嘴上的干皮,極其無奈的點頭道:「是啊,畢竟他才是金三角真正的王。」
張天旭的眼中閃過一抹寒光,但是很快又收斂起來:「我和昆西沒有真正的貿易往來,說好聽點罌粟上面的生意我插不進去手,說的再直白些,我看不起那種傷人害己的絕戶買賣,我這樣說佛爺應該理解吧?」
「旭哥大義!」小佛爺再次抱拳。
自打走進辦公室以後,王一就老神在在的湊在魚缸旁邊盯着幾尾錦鯉看的不亦樂乎,隻字未提我們前來借槍的事兒,只是任由小佛爺和張天旭倆人說相聲似得有一搭沒一搭的閒扯。
王叔不知聲,我們這些局外人更沒啥說的,屋裏的氣氛顯得有些尷尬,終於張天旭忍不住了,輕輕拍了下桌面,看向王叔道:「王哥,你還是和過去一樣沉得住氣,撂下一個話頭後就不再言語,我不問你,你是打死也不帶說的啊,剛剛您說想跟我合作,不知道是什麼樣的買賣?」
「你這隻酸豆角現在混的大了,都跟老子拽上官腔了,我哪還敢先坑氣兒,當初在老子當兵時候,我沒看出來你丫還有做將軍的潛質啊。」王一撇撇嘴,一改剛才溫文爾雅的腔調,就跟和自家兄弟嘮嗑一樣隨意,一句話暴露出兩人的關係絕對比剛剛見面時候的擁抱還要親切百倍。
張天旭縮了縮脖頸,快將辦公室門關上,不復剛剛那股子盛氣凌人的大佬模樣,朝着王一乾笑道:「大哥,你稀里糊塗帶這麼多人來,我哪知道這些人到底是兄弟還是朋友,而且我手下有昆西安插的鬼,也不敢表現的太過親密。」
我們一幫人瞠目結舌的望向他倆,知道王叔跟張天旭的關係肯定不一般,可萬萬沒想到二人居然兄弟相稱,而且聽架勢張天旭以前還是在王叔手下當兵的。
王一打了個哈欠道:「我還以為你這幾年玩飄了,跟老子都要保持距離,行了!別特麼廢話了,待會幫我準備幾杆趁手的槍,我有急用。」
「大哥,你這次到金三角到底是幹嘛來的?不要跟我藏着掖着可以麼?只要能幫的地方,兄弟肯定鼎力相助!」張天旭語氣真摯的問道。
王叔先是瞟了一眼小佛爺,大概是詢問能不能說,見佛爺點頭後,他才收起嘴角的笑容,表情凝重的出聲:「如果我告訴你,我真是來把昆西換掉的,你作何感想?」
張天旭手裏當時正捧着一方仿古的硯台,「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他滿眼震撼的長大嘴巴:「大哥你跟我開玩笑呢吧,昆西哪有那麼容易被換掉,他在金三角根深蒂固。」
「開個**玩笑,你見我啥時候拿這種事情說笑過?」王叔沒好氣的罵了一句:「你這幾年過得挺安逸的,大哥也知道你厭倦了腥風血雨的生活,所以沒打算把你牽扯進來,這事兒你爛到肚子裏就好,千萬別和任何人說,不然就是害大哥。」
對於自家兄弟猶豫不決的表現,王一全都看在眼裏,雖然有些失望,不過還是很大氣的安慰了幾句。
「唉,大哥不是我不想幫忙,主要昆西的勢力實在是太過強悍…」張天旭抓耳撓腮的辯解。
王一擺擺手爽朗的笑道:「我懂,放心吧,哥哥不會怪你,你肯出來跟我見一面,我都感激不盡,你放心你在國內的生意,只要我不死肯定會幫襯到底,這次行動我們也是按照國家的指示辦的,衛戍區的羅家你應該聽過吧?如果哥哥能夠僥倖成功,絕對會讓你南疆之王的名號坐實,對吧佛爺?」
「王叔的兄弟就是我的朋友。」小佛爺很給面兒的點點頭。
張天旭的眼珠子來迴轉動兩下,像是做下什麼艱難的決定一般,牙一咬,腳一跺,橫着臉低吼:「媽的,大哥你把話都說到這種程度了,我如果還什麼也不干,那就不是特麼個人了,拼就拼一把!大哥需要我做什麼,直接出聲就好!」
王一笑了笑,顯然自家兄弟的反應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打了個哈欠道:「現在老子就想吃頓趁口的飯,完事休息一會兒。」
「好,我馬上去安排!」張天旭連連點頭,快步走出辦公室。
我沉默不語,但是內心卻波濤涌動,人不貌相,看來真是不能小瞧任何一個人,張天旭表面一副文縐縐的酸秀才模樣,可誰能猜到這一切只是他的偽裝,這傢伙是軍人出身,鐵定比誰都要血性陽剛,可酸腐氣息卻為他罩上了一層很好的保護色,人還真是活到老學到老吶。
等他出去以後,肥波才樂呵呵的出聲:「王叔,你挺有道兒啊,這麼個牛逼人物過去都是跟你混的,你以前肯定是個響噹噹的大人物吧?不過話說你兄弟也屬實挺夠意思的,一聽咱們說干昆西,冒着掉腦袋的危險都要跟咱干。」
「呵呵,可愛的老肥。」小佛爺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你還是不懂人心啊。」
「啥意思佛爺?」肥波迷惑的眨巴兩下眼睛。
王一抓起一把魚食丟進水裏,望着幾尾爭搶食物的錦鯉定定出聲:「過去人講情義,現在的人談利益,沒有絕對的利益,誰還會捨身忘死的幫咱,再弱小的男人都有野心,況且他並不弱,金三角沒人不希望自己稱王稱侯,他是怕萬一有一天咱們真成功了,金三角再無他的容身處,又怕他在國內的買賣斷鏈,更想攀上羅家這面大旗,不過總的來說這小子還算上道,待會我再跟他研究研究,你們從旁邊打掩護就好,我想辦法把他徹底拖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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