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鈞哂笑,搖了搖頭,轉過身便開了門,抬腳要走出去的一刻,人定住了。m..com 樂文移動網
他的瞳孔在一瞬間就放到了最大。
這是人類看到喜悅之物時的最自然的本能反應。
他的瞳孔里,映出對面的一個女子。
「顧將軍,就是這位女士堅持要與你會面,」總統夫人微微一笑,「倘若你也願意的話,我是不妨先避讓一下的。」
顧長鈞已經聽不到總統夫人在說什麼了。直到她走出去,門口的那個女人低聲笑着向她道謝,隨後走進來,關上了門,他還是沒有從最初的震驚中完全地反應過來。
他的目光就定在了她的身上,跟隨着她進來的身影,看着她朝自己走來,最後停在他的面前。
「長鈞,我回來了。」
她對他說道,笑盈盈的。仿佛這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
顧長鈞臉上起初的驚喜和錯愕終於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卻不是更大的狂喜。而是不快。
蕭夢鴻看到他的眉峰甚至還皺了起來。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他說話了,語氣是生硬的,還帶了點質問的意思。
「這不是你應該來的地……」
他緊跟着還沒說完,蕭夢鴻忽然就朝他靠了過去,靠的很近。
他停了下來。
她踮起腳尖,在他依然帶着不悅的注視目光里,輕輕地啄吻了下他的唇。
「我想你,所以回來了。」
她說道,接着湊到他的耳畔輕語:「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求你了……」
她低聲地說出最後的三個字,聲音又軟又糯。說完仰着臉凝視着他,白皙的面龐上慢慢地泛了淺淺的一層紅暈。
三十的女人了,卻依舊漂亮的像晚春暮雨里浸潤過的花瓣,別樣的嬌艷。
顧長鈞的呼吸一滯,血管里的血液突然就毫無徵兆地變得滾燙了起來,密密地炙燙着他的皮膚。
他呼出了一口氣,抬起臂膀將她整個人緊緊地抱在了懷裏。
他的擁抱來的如此的突然。她低呼了一聲,剩餘尾音便消失在了他的吻里。
他的吻帶着強烈的思念和渴望,毫無半點溫柔可言。
她被他壓在了牆上。片刻後,他突然打橫抱起了她,轉身朝着內里的那間臥室快步走去。
……
顧長鈞不停地親吻她。就在片刻之前,他還為她的冒險歸來而感到震驚、錯愕和惱怒,甚至壓過了看到她的驚喜,但到了此刻,身下這個女人的柔順、熱情和嬌媚卻令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和享受。空氣帶了點冷。他赤luo的軀體上的每一個毛孔卻都在盡情地不顧一切地舒張着,它們爭先恐後,不停地往外冒着熱氣。他的全身終於密密地佈滿了潮熱的汗,這汗水沿他律動着的起伏肩背慢慢匯聚,最後順着他的肌理滾落下來,打濕了她泛着紅潮的嬌美面龐。她在他身下發出壓抑着的斷斷續續的聲音,這聲音有時是破碎的呻yin,有時是他的名字。他血脈賁張,更加不可自持。他瘋狂地要着她,膜拜着她,最後他終於靜止了下來。他長長地吁出了一口氣,從她身上翻下來,伸臂又將她帶到了自己的胸膛上,繼續抱着她,感覺着她將臉龐伏在自己胸膛上時他那顆還沒從高chao餘韻里恢復過來的心臟的劇烈搏動。
良久,他的睫毛微微動了下,終於睜開了眼睛。
暮色已經濃重。恰好有夕照從窗簾角落裏透進來一塊,不大的房間,便籠在了一片暗金色的暖調里。
她就這麼安靜地貼在他的胸膛上,長發如水草般溫柔地散在他的肩上。她沉靜的像一朵綻開在他心口的靜謐蓮花。
和這個女人已經共同生活了這麼多年,唯獨到了這一刻,他終於知道,她已經完完全全地屬於自己了。
這個念頭竟然能夠給他帶來如此不可思議的滿足和心安。
是的,他滿足了,無論是從還是精神來說;他也感到心安了,一顆心仿佛終於回到了它該應該在的位置。
他只是個普通的人。並不是神。他也會仿徨,也會焦慮。
這麼多個漫長的日日夜夜裏,他浴血奮戰,出生入死,自然並不僅僅只是為了和她的團聚。但和她的團聚卻是每當他陷入彷徨和焦慮之時,最溫柔,也最有力的撫慰。
所有那些曾經付出,以及正在付出的努力,都是值得的。她穿越了火線,來到了他的身邊。
他更加緊地收緊抱住她的臂膀。
她也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兩人四目相對,默默凝視了對方片刻,再次深深地吻在了一起。
……
民國三十四年的秋天。
廬山療養院。這個秋日的下午,秋光艷麗。療養院的一間病房裏,方醫生慢慢地拆着圍在顧長鈞眼睛上的紗布。
病房裏站了十幾個人,其中就有受總統委派而來的慰問特使。
人雖然多,房間裏的氣氛卻很凝重,隨着方醫生一層層地解開紗布,氣氛甚至變得緊張。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病床上的顧長鈞身上,屏住了呼吸。
最後一塊紗布被拿掉了。
「將軍,怎麼樣?」
這方面是權威的方醫生小心地問道。
顧長鈞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睛看起來依然和從前一樣的明亮。但他沉默着,最後往空中慢慢地抬起自己的右手,仿佛要尋找什麼。
蕭夢鴻緊張地注視着他。見狀,立刻接住了他的手。
他仿佛安心了下來,再次閉上眼睛。
方醫生上前,用小手電左右各照了下顧長鈞的眼睛,低聲詢問了下他的自感,最後轉身道:「實在抱歉諸位,我已經盡力了。顧將軍的眼睛能否恢復光明,只能看以後的恢復情況了。」
病房裏傳出一陣扼腕嘆息,人人臉色都很沉重。
上月,曠日持久的艱難抗戰終於取得了最後的勝利。但就在勝利來臨前的兩個月,在一次空中驅逐的戰鬥中,他的頭部被擊碎的一片飛機部件給擊中,幸而有頭盔保護,當時堅持到了落地,但隨即陷入了昏迷。
他當即被飛機緊急送往重慶進行治療。在醫院裏,他昏迷了三天。最後人終於醒了過來,但卻失去了視力。
兩個月後,日寇投降。顧長鈞被轉移到了當下全國條件最好的廬山療養院進行療養,總統調了從美國回來的這方面的醫療專家為他進行診療。
原本期待今天他能重見光明。總統自己雖然無暇□□,但特意委派了特使前來。
沒想到結果卻是令人失望。
特使嘆息,上前道:「顧將軍,你好好休養,某回去後,便將情況如實轉稟給總統。」
顧長鈞閉目,微微笑道:「多謝了。煩請轉達我夫婦二人對總統夫婦關懷的感激。」
特使點頭,臨行前,想了起來道:「顧將軍,航空烈士公墓下月奠基公祭。原本期待將軍你的蒞臨。只是您……」
「別說只是瞎了一雙眼,便是只剩最後一口氣了,我也是要去的。」顧長鈞說道。
特使微微一怔,隨即肅然道:「是!某明白!那麼到時候,某恭候顧將軍和夫人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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