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零 第一千二百九十五章 最後的一個黎明

    溫泉池旁不遠的一間桑拿房裏，濕熱的氣氳蒸着房裏的幾人。第四條黑龍手下幾人都在這裏，一名成員走進休息間關上門道：「隊長、副團，艾爾巴說得沒錯，西萊斯特那小子果然在這兒。」

    「你看清楚了？」哈迪斯確認的問。

    來人點頭坐下道：「絕對不會錯，副團跟他交過手，我曾經見過他的通緝令。」

    艾爾巴趕緊說：「我是在診所看到他的，就從診所一直跟着他到這兒，沒想到這麼巧他在原本的旅店退了房居然和我們住在一家酒店，而且我跟蹤了他這麼久，他竟沒有絲毫察覺，如果不是認得他的樣貌，我真的懷疑他是不是西萊斯特.冰稚邪。」

    第四條黑龍沉默許久沒有說話。

    升騰的桑拿熱氣中，綠松克人哈迪斯按奈不住了，拿白毛巾抹了一把汗說道：「黑龍，這是個大好的機會。前段時間那些人找我們參與獵殺西萊斯特的計劃，副團長你雖因我們剛從外地任務回來，不願太過勞累因而婉拒了那些人，可現在西萊斯特.冰稚邪突然出現在這兒，說明那些人要獵殺西萊斯特的計劃恐怕出了些變故。從艾爾巴說西萊斯特去診所看病的情況看，恐怕短時間之內他應該會呆在多倫特爾養病，不會離開。而我們已經入城幾天了，雖然還沒完全休息好，但要對付一個法師小子的力氣還是有的。」說着哈迪斯又湊上前壓低了聲道：「黑龍副團，那邊出的價可不低呀。」

    第四條黑龍對哈迪斯說道：「我雖有過與西萊斯特.冰稚邪戰鬥的經歷。但那時的情況和現在不同。哈迪斯你也知道想僱傭我們的那個人目前是什麼情況，如果不小心捲入聖比克亞的權力鬥爭中，那會非常的麻煩。況且當日一戰，我的目的只是想是多了解一下『帝』這個傭兵團，並不是一定就要殺他。」

    說着他又看了一下其他同伴：「你們呢，是怎麼看的？」

    眾人暗自嘀咕了一下，一人說道：「那邊開價雖然不少，但黑龍副團的深思熟慮確實有道理，如果為了一筆錢而惹上不必要的麻煩和問題，尤其是在這個地方在這種情況下。恐怕會得不償失。我覺得這件事我們還是不要插手得好。他們聖比克亞的事讓他們自己去解決。」

    其餘人也跟着先後點頭，但還是有些人雖然點頭，卻仍對扎爾博格的開價有些不舍。必竟在他們看來，這是一筆可以穩拿到手的收入。

    入夜。時過凌晨。在這忽變的寒天中。這個時候多倫特爾絕大多數人已經睡了。黃金酒店的客房內，一蹋軟床前還亮着燈，一個蜷在被子中半身裸背的女子嬌嚶一聲。翻滾的摟着旁邊的綠松克人身上：「還不睡嗎？這麼晚了，難道你還不夠滿足？」

    綠松克人便是哈迪斯，他在床頭矮櫃的床頭前眉頭深鎖，在想着什麼事情。

    女子嬌笑了一聲，雖然她是一個人類，而對方是一個綠松克人，但她的職業操守和敬業精神一點也不介意這點種族之別。被子下她滑溜溜的手向『上帝』的下體摸了去，嬌顏帶紅的嗲聲撒嬌道：「雖然我已經被你折磨得不堪蹂躪了，但你還想要的話，我……我還是會用盡全力讓你開心的。」

    哈迪斯顯然不是那麼懂情趣，不耐煩的將女的甩開：「走開走開走開，我正想事情呢，別來煩我。」

    女子討了個沒趣，只好撇撇嘴，卷着被子睡覺。

    哈迪斯思慮良久，終究抵不住金錢的誘惑下定了決心。他翻身起來來，把被子掀開，扔了一把錢幣在床上道：「你自己找個地方睡去，我有事情要辦。」

    這些妓女早已習慣了這種對待，心裏有些不痛快，卻還是很默默的收拾了錢馬上就走了。妓女走後，哈迪斯找到同伴艾爾巴的房間，把他叫到了自己的房內。

    「什麼事啊哈迪斯隊長？這麼晚叫醒我。」

    哈迪斯道：「我想了又想，這筆錢我們不賺白不賺。你想想，那人說扎爾博格親王已經召集了一批高手就是為了殺西萊斯特，這麼多人殺一個人，可以說是毫無懸念的結果。我們只要參加了這個行動，任務結束後每個人就能得到一筆差不多是我們一年收入的賞金。這筆錢賺得太容易了，我們幹嘛不要啊？」

    艾爾巴猶疑道：「黑龍副團不是說……」

    哈迪斯道：「我知道黑龍副團長的想法，他只是不想惹麻煩，但我們根本不怕麻煩。我們是什麼？是傭兵團，龍之國度！接受任務然後完成任務，任何人都可以僱傭我們，國王也可以。我們只是在做我們份內的工作，誰有理由找我們的麻煩？」

    艾爾巴想想，說道：「你說的好像也有道理，只是傍晚的時候我們都已經表過態了，而且黑龍副團的態度明顯不想參與這件事。」

    哈迪斯道：「所以我決定連夜去找僱主，了解一下到底是什麼情況。如果他們還要繼續追殺西萊斯特，我們就把這件事做實，到時候任務已經接受，黑龍副團也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艾爾巴吃驚道：「哈迪斯隊長，你這麼做會不會太那個了？萬一副團長生氣的話怎麼辦？」

    哈迪斯冷笑了：「他生什麼氣？憑什麼生氣？他只不過是一個外來者，是從夜明珠那邊過來的人，論資歷我比他更有資格決定事情該怎麼處理。背叛了原來的傭兵團，第四條黑龍他……」

    「喂，哈迪斯隊長……」

    哈迪斯也意識到自己說得太過激了，忙道：「不好意思，我……我太激動了。」

    艾爾巴道：「隊長。不管怎麼樣，黑龍副團是憑實力獲得團長們的認可。」

    「我明白，我沒有否認和對他不滿的意思，你了解我，我有些時候說起話來容易衝動上頭。」哈迪斯又轉回剛才的話題道：「我只是這回對黑龍的決定有不同的看法，雖然他說的不無道理，但是我仍覺得要為我們集體的利益考慮。西萊斯特.冰稚邪這個單子對我們來說是一筆不小的收入，平分下來是我們這幾個人一年的收入了，沒必要為一些莫名其妙的顧慮擔心。如果說沒碰到也就算了，可現在是一筆錢活生生就擺在眼前了。只要伸出手就可以拿到。我們難道不要嗎？我們龍之國度本來就並不避諱殺手任務，接單謀殺政客官員的任務我們也接，何況他還只是一名傭兵，一名和我們存在利益衝突的傭兵。」

    「可是……可是這麼做會不會讓副團長生氣？」艾爾巴仍有猶疑。但已有些動心了。

    哈迪斯趁熱打鐵。忙又道：「你是我的老部下了。這件事你必須得和我站在一起。你不是很長時間沒有好好陪你的女兒了嗎？都說女孩長得快，恐怕你都不知道她長成多麼亭亭玉立了吧。接了這筆單，你明年就有更多的時間留在家鄉陪你的女兒和妻子。而我也可以真正放鬆一段時間，傭兵生涯可是每天都命都繃在弦上啊。」

    女兒的因素徹底打動了他，艾爾巴咬牙點頭道：「好我聽你的，你說該怎麼辦？」

    哈迪斯一喜，道：「我們分兩步做，我連夜離開這裏，去找那些僱主確定這筆生意，而你負責聯繫和你我關係比較好的，明天向黑龍副團表達我們真正的意見……」

    翌日，多倫特爾陰寒的天氣並沒有好轉，寒風依舊凜冽，空氣依舊濕寒。在任務之後放鬆休假，傭兵們一般沒有早起的習慣，既使龍之國度也會想在這種天氣多睡會兒覺，直到上午九點半了，眾人才先後醒來，到酒店餐廳吃早餐的地方匯合。

    一起床就喝酒不是一個好習慣，可是這種濕冷天氣，喝點烈酒暖下身倒是不錯。一杯調好的『冰海炸彈』下肚，不一會兒暖意就湧起來了，第四條黑龍放下酒杯看了下眾人道：「哈迪斯呢？這麼晚了還沒見到他。艾爾巴，他是不是還在房間裏睡覺？」

    旁邊有人打趣道：「怕是昨天晚上太累了，累得爬不起來了。」

    其餘人都哈哈大笑，說着一些調侃的話。

    「黑龍副團長……」艾爾巴看了一下幾個已商議好的同伴，吱吱唔唔道：「副團長，哈……哈迪斯隊長昨天半夜離開了。」

    「離開？怎麼了嗎？」

    艾爾巴鼓起勇氣說道：「黑龍副團長，西萊斯特既然出現在這裏，哈迪斯隊長和我覺得實在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所以昨天晚上我們商議了一下，認為不應該放過這個機會。」

    「哦~！」第四條黑龍的眉頭打了起來，凝視着他道：「所以呢？」

    艾爾巴道：「哈迪斯連夜離開去找僱主確定這單任務了。」

    第四條黑龍凝着臉沉默了下來，旁邊兩名正自顧自喝酒聊天的同伴見氣氛不對，都收起了嬉笑的言語。

    艾爾巴趕忙道：「副團長你別生氣，我們知道這麼做決定不對，可是……可是……」

    第四條黑龍打斷他道：「是誰允許你們背着我做下決定？」

    「啊？這……副團您別生氣。」

    「身為成員，你們有自由接受任務的權力，只要不違反團內規則。所以你們根本不必向我徵詢什麼。」

    「黑龍副團你別誤會……」

    「誤會？我知道雖然我成為龍之國度副團長已經有幾年時光，但團內仍有人對我不服，但不論如何，我在團內的地位是既定的事實。」第四條黑龍目露威嚴，冷聲言道：「我生氣的，是你們即有心受理這項任務，為什麼不當着我的面直接提出來，還要半夜私會，暗下決定。我並不是聽不見意見，一意獨行的人。」

    「對……對不起副團長，我們錯了。」艾爾巴顯然理虧，也無法再辯駁什麼。

    第四條黑龍道：「對於西萊斯特的事，我想避免惹上麻煩。但既然你們不怕麻煩，有心參與這件事情，那就應該做得更穩妥一點。」

    艾爾巴先是一愣，隨即轉愣為喜道：「副團長，你的意思是……」

    第四條黑龍說：「我的意思是，在確定接受下這項任務之前，至少應該先將獵物看好，等任務受理之後，再和委託方一起行動。對方可不是一般的人物，能在世界多少英雄豪強中引人注目的小青年。對他下手需要謹慎行事。」說話間第四條黑龍目光一撇。已看到冰稚邪帶着幾分病態來到餐廳。

    艾爾巴等幾個人也注意到了冰稚邪，但他們仍佯裝聊天，用眼角餘光窺視，以免引起警覺。

    而這時的冰稚邪病態正濃。渾然不知自己已成了別人眼中待獵的獵物。

    一旁成員對第四條黑龍道：「副團長。哈迪斯這一去恐怕還得幾天時間。我想我可以去打聽一下他的房間號，想辦法弄到與他相鄰的房間，方便就近監控。」

    這類手段對他們來說不在話下。很快針對冰稚邪的控制措施就已經研擬好，只等僱主的人一但到來就可行動。

    冰稚邪先是重傷在前，然後是傷病在後，身體狀況一直並沒得到最好的恢復，在多倫特爾小几天下來，他的病情非但沒有好轉，反而還有更惡化的趨勢，為此他不得不常往返於醫院和酒店之間。更為雪上加霜的是，在此期間他身體內龍零.影的負作用再次發作了，**之病加上精神之病的雙重打擊之下，病情糟到他不得不再次住院的地步，直到病勢得到穩定之後，才重新住回酒店，托醫生專門照顧。

    另一方面，一直苦尋冰稚邪下落的扎爾博格終於得到了部下送來的消息，以及龍之國度答應受理該項任務訊息。扎爾博格大喜，立刻遙控調動四散在外的部下，全部向多倫特爾集結，隨後自己也放心不下，決定與雙子兄弟和尤金導師等人親自前去。

    轉眼又是數天過去了，在多倫特爾調養的冰稚邪，身體狀況終於得到好轉，而且不日影也將來到這裏。雖然他最好還要再休息幾天再進行旅程最好，但他已不願意再等了，他恨不得插上了翅膀，立刻飛奔向隆丹城。

    就在這時，龍之國度的人也注意到了冰稚邪的異動，一名負責監視的同伴向第四條黑龍報告說：「副團，那小子似乎準備要走了，可是哈迪斯還沒回來，我們要不要想辦法把他留下來，或者提前動手？」

    第四條黑龍揮手道：「不要打草驚蛇，西萊斯特的巨龍十分厲害，這些天在這裏我們也聽說了不少聖魔之戰上的事情，如果冒然動手，他雖處於落單狀況，但未必不能從我們手中強行突圍。而且這裏是人口稠密地區，對落單受困的人有優勢，我們總不可能在這裏大開殺戒，無視市民生死，否則就真的事情麻煩了。」

    同伴點頭：「副團的考量有道理，那我們該怎麼行動？」

    第四條黑龍說：「如果他要走，我們就暗中跟着，哈迪斯最多還有一兩天就會到，西萊斯特.冰稚邪離開了這座城，反而更有益我們動手。」

    「說的也是。」同伴說：「那我這就叫其他人準備好。」

    天已晚，冰稚邪站在窗前看着窗外街道，他已經略微收拾好東西，買了必要的物品，打算明天一早就離開這座龐大的城市。只是此刻，他內心突然湧現起莫名的孤獨，這種感覺是他很長一段時間都未曾有過的了，自從……自從他遇見師傅後，這種感覺還是第一次出現。

    看着窗影上的燈光搖曳，體會着房間裏帶着暖意的空氣，心裏的空洞讓他不由自主的想抱緊自己，想蜷縮起來。

    「明天，明天我就離開這兒，然後會找到蘇菲娜，再然後去見琳達。」想到琳達，冰稚邪心裏這一瞬間仿佛又有了些寄託，不再是那麼空蕩：「我不是一個人，我的身邊還有親人。沒錯，我能感受到他們的存在，還有愛莉絲，我或許應該更早的去看看她，以及休靈頓，不知道他是不是仍和公主在一起？」

    瑟冷的天，既然房間裏燒着暖晶石仍覺得有點涼意，冰稚邪病體虛，在火晶石爐的布棉沙發上蜷坐起來，呆呆看着晶石爐中映漾的紅色光芒，嘴角又揚起了會心的笑容，似在回憶起之前所經歷的快樂的事……

    冰稚邪今天起得特別早，之前的倦意早在這幾天的貪睡中餵飽。吃了營養的早餐，退了酒店的房間，在馬廄雇了一匹上好的役力獸，帶着簡易的行李就向城外離開了。

    初寒破曉，曙光顯得有一點蒼白無力，城外荒野的凍土上，枯黃的野草都打上了白頭霜，一呼一吸的濕熱氣息，顯示出今天比前些天更冷了。冰稚邪並沒有雇馬車，顯然雇馬車旅行更好，但馬車的終究比不上役獸速度靈便，而且他覺得自己的身體狀況能進行長途旅行了。

    影也在路上，正在往這邊而來，在意識的交談中，他們兩人已經約定在更前方的上鎮上碰頭，不出下午，兩人就能匯合。

    而這時在冰稚邪身後，第四條黑龍正注意着冰稚邪遠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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