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到了鴻鵠樓的,其實還有一個人——歐陽建,他是石崇的妹子(外甥)。
在衛玠認識了石崇的第二年,石崇為衛玠介紹了歐陽建。因為那一聲「這是我的妹子」,瞬間就拔高了衛玠對歐陽建同學的好感度。
歐陽建如今二十來歲,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有一個巨富舅舅,一個開國元勛的外祖,還有一個特別小說男主的姓,他的性格也不像是他的名字那樣「寓意豐富」,他歷史上也曾是賈謐的「二十四友」之一,但可惜的是……他並沒有因此就開啟什麼酷炫的人生,他缺少男主的命格。
想必很多現代人都不會知道歐陽建是誰。
你猜怎麼着?
古代也沒多少人知道他是誰。
但人形度娘拓跋六修卻偏偏知道這個冷門的知識,在一年前衛玠剛剛認識歐陽建的時候,他就為衛玠介紹了歐陽建:
&哦……這話由你說出來,連『違和感』這個三個字,都不足以形容我此時此刻的感覺。」
一個古代的武將,張口唯物,閉嘴哲學,到底誰才是現代人?
拓跋六修無奈,俯下身,直視着衛玠的眼睛道:
「……我深刻研究了穿越古代的主角,必會的四項基本製造技能,玻璃,香皂,水泥以及火藥。」
拓跋六修環胸挑眉。
&衛玠開始絞盡腦汁的回想,具體製造過程真的是一個都想不起來,但有的沒的科普知識他倒是知道不少,好比,「玻璃!對,我還記得玻璃。
&實在公元前,就已經有玻璃了,只不過不是透明的,而是彩色的。戰國、西漢的很多陪葬品里,都能看到有色玻璃製品的身影。
&國有,西方也有,據說(重點)公元前(重點)的亞歷山大城,就是西方一個十分重要的玻璃生產城市。公元四世紀左右,也就是咱們此時所處的這個時代,玻璃就已經被古羅馬上應用在窗戶上了。
&過貌似西方和東方玻璃的化學前綴不太一樣,西方是怎麼來的我不知道,但東方是一群道士煉丹搞出來的周邊產品,就像是火藥一樣。這個時代的玻璃,一般應用於……冒充珍珠、玉石之類的造假業。應該就這些了。」
衛玠把他能回憶起來的一股腦都說了。
簡單來說一句話,想靠玻璃驚為天人什麼的,還是快醒醒吧。在你自認為玻璃對於古代來說一定很值錢的時候,我們的老祖宗已經開始用玻璃騙人了。
騙子和妓-女,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古老的工種,並且壽命悠長。
玻璃在古代的真正難點,不是如何製造,而是如何讓它足夠堅硬的形成一大塊,而這些是在小農經濟的技術下,所根本沒有辦法實現的東西。
同類的還有香皂,鑑於古代閉塞的銷售渠道,香皂這種在現代以薄利多銷為賣點的東西,在古代根本帶動不起來。有些小說里愛賣手工香皂,但……怎麼說才會顯得委婉點呢,手工香皂這種東西,窮人買不起,富人有更好的替代品。
衛玠人在西晉,倒是還有些空間,可以利用玻璃大賺一筆,但是……
「……你也不知道嗎?」衛玠充滿期翼的看着拓跋六修。
&你知道很多有的沒的。」好比歐陽建是誰。
這是發生在去年的對話,然後在最近的一年裏,由對製造玻璃屏風好賺大錢的渴望驅動,衛玠在家裏養了一群道士,以「煉丹」的名義,希望他們也能誤打誤撞的搗鼓出玻璃或者火藥。順便的,衛玠還花錢使了一些走南闖北的商人,去找從西天竺國來的扶南船舶。
一年過去了,衛玠除了源源不斷的投入金錢以外,什麼都沒得到。
說回唯物辯證腦洞大的歐陽建,作為艱難的在一堆信奉玄學搞唯心主義名士中尋找生存空間的「清流」,歐陽建神奇的真的佔有了一席之地,因為他總是在清談中唱反調的那一個。
如今大部分的名士都在主張「言不盡意」(語言不能表達事物),歐陽建偏偏寫了個短短的只有二百六十八個字的《言盡意論》,表達了「客觀世界是離開人的概念和語言而獨立存在的,但語言概念又是人們用以說明客觀世界的工具語言」(引自度娘)。
在很多名士都逃避似的嚮往出世時,歐陽建卻和阮籍一樣,在意的是入世。
衛玠一開始很奇怪,這樣的歐陽建為什麼還沒被其他名士打死,後來才發現歐陽建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他雖然不在乎所謂的玄學,但他可以遊刃有餘的依附玄學而生。
這……正是衛玠所需要的人才啊!
衛玠覺得玄學很好,但他也必須說玄學不實用。如果西晉所有的官員都像他二舅那樣,整天都在想着歸隱山林、打死不工作,那西晉遲早藥丸。事實上,歷史上的西晉也確實完了。在寄情於山水,也要有人幹活兒啊。
也就是實幹派。
實幹派哪裏來?衛玠想了很多點子,其中之一就是讓歐陽建慢慢滲透那些洛陽太學的學子的想法,為後世留下唯物論的思想火苗,
真正繁盛的朝代的思想學說,永遠是百花齊放的,而不是統一的,壓抑的。
當世界只剩下一個聲音的時候,往往才是最可怕的。
套用衛瓘老爺子的想法來說就是,真正厲害、站得住腳的學說,是不會懼怕任何反對派的,你覺得我們的學說有問題,那好啊,歡迎來辯。他們有理,他們又怕什麼呢?真理越辯越明。真正會害怕的,永遠只會是那些一辯論就原形畢露的東西。好比封建禮教,很多都是自相矛盾,又毫無道理的。
歐陽建如今還只是個小小尚書郎,一心想要謀求更大的發展,卻不得入門。
還有什麼會比歐陽建更適合衛玠的人呢?
祭酒也分很多種,好比國子祭酒和博士祭酒(這是一個詞),前綴不一樣,指責就不太一樣,前者比較類似於校長,後者就是年級主任,或者不同院系的院長。
裴頠是另外一個「在唯心主義中,堅定的走唯物主義的」的小清新。
當然,裴頠的思想也不是沒有弊端,好比他一直在試圖論證封建等級制度的合理性。
但是,是人就有好有壞,用好裴頠,他就是比殺人刀還要快的文人筆。裴頠和歐陽建同樣都對中國古代哲學起到了極大的推進作用,要是他們能搭配工作搭配好了,說不定可以擦出不一樣的火花。
不過,想這麼多也沒用,因為衛玠很難把裴頠從國子學挖到太學。但是,誰說一定要裴頠在太學,對衛玠才有用呢?衛玠會慢慢合計一下裴頠的正確用途的。
在衛玠日常和歐陽建聊了幾句近日的心得體會,潛移默化的讓他朝着唯物辯證論的大道撒丫子狂奔之後沒多久,其他的人就也陸陸續續到了。
沒人敢讓衛玠久等的。
呃,除了衛璪。
衛玠請了陸氏兄弟,自然需要衛璪這個中間人作陪。他還是老規矩,先去找了陸氏兄弟匯合,然後再三人一起前往鴻鵠樓。時間上比衛玠給的請帖上晚了不是一點半點。
連愛笑的陸雲都笑不出來了。
陸機在想着,真棒啊,前幾日他們差點得罪了張華,今天又要得罪衛玠了。——他們的洛京之行什麼時候調成了地獄模式?!
&心啦,我阿弟脾氣很好的,只是晚一點而已,他不會記仇的。」衛璪倒是心很大,他覺得衛玠應該早就料到他會遲到了,畢竟衛玠走的時候,他還在家裏午睡,好吧,是下午睡,管他呢。
&還有可能記仇?」嬌小的陸雲一臉驚悚。
&麼可能。」
衛璪剛說完,就聽到鴻鵠樓後院的騰雲駕鶴苑裡,傳來冷冷的一聲:「記住了,今日趕你出去的是我,衛玠,衛家三郎,王武子是我的舅舅,和長輿(和嶠)是我的姨丈,我看見你一次打你一次,我就是這麼記仇,不信你可以試試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
陸氏兄弟一起看向衛璪,說好的不記仇呢?總不能是他們聽錯了吧?那個哪怕生起氣也十分好聽的聲音,確實是屬於衛玠的啊,他自己也報了他的大名。
衛璪則回了陸氏兄弟一個不明所以的表情,他也不知道阿弟什麼時候這麼霸氣側漏了。
等看到被趕出來的人是誰時,衛璪頓悟了,和濟,和嶠弟弟和郁的兒子,就是那對臉大如盆想要繼承和家財產沒成功,後來又拼命打壓和清的人父子。
衛璪笑着對陸氏兄弟說:「別擔心,別擔心,一場誤會,這個應該算是我們的家事。」
陸氏兄弟更擔心了,連家人都不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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