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得不說曾驫手段比季椽高多了,他直接捂着胸口喘氣:「我……我好難受……我要死了……」
然後往地上一倒,暈了。
連季椽都嚇了一跳,趴在宋冀寧胸口小聲問:「小宋哥,不是真的吧?」
要是真重傷的話,小宋哥麻煩大了。
宋冀寧撇嘴,輕聲說:「你看他眼皮。」
老師們正雞飛狗跳的給曾驫掐人中,他眼皮動了動,很快醒來。卻不起,只躺在地上□□,仿佛下一秒就要咽氣似的。
季椽悄悄問:「我要不要也裝暈?」
「那太假了。」宋冀寧此時還很冷靜,他雖然下手比以往重,但也不至於讓曾驫半死不活,他有分寸。
聽到消息的李書蘭匆匆趕來,臉色蒼白的抱住季椽:「緣緣,發生什麼事?」
季椽抿緊唇,委屈的哽咽:「曾驫用書砸我,我用手擋,好像骨折了……媽我好疼……」
裝慘他也會。
學校弄了輛三輪車,匆匆忙忙把兩人送往衛生所。季椽怕小宋哥留下會挨罵,緊緊抓着他不放,可憐兮兮的說:「要小宋哥,我怕曾驫又打我……」
宋冀寧便順理成章的跟着他們到了衛生所。
鎮上的衛生所雖沒有市醫院那麼厲害,但醫生也不是傻瓜,曾驫被抬進來時一副隨時咽氣的模樣,嚇得醫生趕緊急救,拉進急診沒幾分鐘,醫生護士沉着臉把呻/吟不停的曾驫推出來
。
「皮外傷,擦藥。」
隨行而來的何校長愣了愣,指着推車上的曾驫問:「那他這是……?」
護士是位快四十歲的大嬸,不巧正值更年期,最見不得這種沒事裝病的學生,用藥棉抹了把跌打紅藥就往曾驫臉上塗。
曾驫立即疼得哎哎叫起來,裝不下去了。
他畢竟年紀還小,陷害人的水平不足。
旁邊的醫生轉向季椽:「不是說還有一個學生受傷嗎?過來我看看。」
季椽不敢再裝,乖乖的抬起胳膊給醫生檢查。
醫生問:「傷到哪了?」
季椽指向曾驫,一臉委屈:「被他用書砸胳膊上。」
醫生捏了捏:「這樣痛嗎?」
季椽點頭,回答得可乖了:「有一點。」
「沒傷着骨頭,擦點跌打藥就行。」
季椽抿着嘴點頭:「嗯,謝謝醫生叔叔。」
乖得和推車上明明沒事卻叫着不肯起來的曾驫簡直天淵之別。
雖然雞飛狗跳鬧了一陣,好在學生沒事,校長重新挺起腰板,把三個鬧事的學生一同帶回校長室,並讓老師通知家長。
曾驫的臉被塗了跌打紅藥,看着很悽慘,但因為之前的裝病傷害了老師們的感情,沒人可憐他。
季椽就不一樣了,他是學校最優秀的學生,年紀又小,一看就不是會參與打架的類型,還被曾驫用書砸了。季建國趕來時沒有一個勁罵學校,李書蘭還是本校老師,也沒見季椽跟媽媽鬧着要把誰怎樣。
不像曾驫的家長,一來就嚷嚷着要把打他兒子的學生退學。
開玩笑呢,宋冀寧和季椽可是全校唯一上過電視的學生,在外頭比校長都有名聲,學校哪捨得讓他們退學。而且他們也問過,最先打人的是曾驫,宋冀寧是為了保護季椽才打的,雖然行為過激,但出發點沒錯。
如果是十幾年後,校長和老師還得給曾驫的家長賠禮道歉,可惜現在是允許老師打學生的年代,老師威嚴甚重,校長繃起臉說要給曾驫退學,曾驫家長立即不敢鬧了。
最後曾驫和宋冀寧都以記過處份了事。
季椽嘛,身為受害者,當然以安撫為主,學校特意給他放了一天假。
季椽本身沒什麼事,並不覺得需要休養,然而家裏不同意他上學,他就乾脆在家陪着爺爺,順便利用休息時間給小宋哥繼續編寫習題。
小宋哥最大的問題是初一初二的基礎沒打好,所以現在以複習基礎為主,離中考不遠,他必須在一個月內將基礎補上來,然後在最後一個多月全力衝刺初三課程
。
所以這段時間,不只季椽辛苦,小宋哥比他更辛苦。
「緣緣,別寫了,來吃香瓜。」季老根切好了香瓜,端着盤子放到桌上,見乖孫子放下筆開始吃瓜,笑眯眯的拿着大蒲扇給他扇涼。
雖然家裏有電風扇,但他還是更喜歡用大蒲扇。
等到季椽吃完一片香瓜,他才問:「緣緣,你這是幫宋冀寧寫的?」
見季椽點頭,季老根皺着眉不解:「我聽書蘭的意思,你是為了要和宋冀寧那小子上同一間學校?」
他不怎麼識字,也不知道學校作業是怎樣,只是最近寶貝孫子每天寫作業到很晚,後來又聽兒媳說,她這是為了給宋冀寧補習。否則以宋冀寧的成績,可能考不上重點高中,而季椽必須讀重點高中。
季椽疑惑:「爺爺想問什麼?」
「我就奇怪,你為什麼非得跟宋冀寧讀同一間學校,還那麼辛苦幫他補習。」季老根主要心疼孫子:「他愛讀哪兒就讀哪兒,關你什麼事,你顧好自己就行了,你比他小5歲呢!」
季椽沒辦法解釋未來的老師與自己的關係。
宋冀寧之於他,是恩人,是父親,是人生導師,沒有宋冀寧,季椽已經死了,就算沒死,也頂多只是千百人中普普通通的上班族,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所有人都覺得他對宋冀寧好,他卻覺得還不夠。
不過是一些初中練習題,哪裏比得上老師教導給他的知識?
然而這些感情無法向任何人解釋,季椽只是坐正了身體,認真的看着爺爺,認真的說:「爺爺,我想和小宋哥一起讀書,跟他在一起我才能安心,小宋哥是為了陪我才那麼努力的。所以不是我在幫小宋哥,是小宋哥在幫我。」
季老根沒想到孫子會這麼說,他驚愕的問:「緣緣你就那麼喜歡宋冀寧,非得要跟他在一起?」
季椽認真點頭:「嗯,喜歡,一定要在一起。」
總覺得這麼說好像有點不對,但好像又沒什麼不對。
祖孫倆想了想,都沒發現有哪兒不對,便擱開不提。季老根拍拍膝蓋,嘆了口氣:「行吧,你自己這麼說了,爺爺也不多話。書蘭那邊,我再幫你勸勸……她說宋冀寧不可能考上重點高中,要是到時候不讓你們一起……你也別怪你媽,她是為你好。」
季椽笑着答應:「我明白,不過爺爺放心,小宋哥一定能考上的。」
不知道季老根怎麼勸的李書蘭夫婦,第二天早晨宋冀寧再來接季椽時,居然難得的不再受季家冷眼。他還以為經過前天打架的事,季家恐怕會更討厭他呢!
「冀寧來了,吃過早餐了嗎?」開門的季老根笑着問。
他態度已經很久沒這麼和善了,宋冀寧受寵若驚,趕緊回答:「爺爺早上好,我已經吃過了,我還給緣緣買了豆漿,緣緣起床了嗎?」
「他正在吃早餐,你進來等吧!」
之前的時候,宋冀寧都只准在門口等季椽上學呢
!
宋冀寧探頭探腦進門,就見李書蘭和季建國端端正正坐在客廳的木沙發上看着他,趕緊打招呼:「季叔叔,李老師,早上好,我來接緣緣上學。」
季椽正坐在餐桌旁喝粥,忙說:「小宋哥你等我一會,我馬上好……」
「緣緣,吃飯時不要說話。」
李書蘭指了指前方,對宋冀寧說:「冀寧,坐下。」
宋冀寧隔着一張桌子在李書蘭對面坐下,眼角不由得瞥向季椽。
這三堂會審的架式是怎麼了?
季椽同樣不解,想過來陪小宋哥,被李書蘭橫了一眼,說:「緣緣,好好吃完你的早餐。」
季椽只得乖乖坐回原位,捧着碗疑惑的看着。
李書蘭掃向滿心滿眼都是宋冀寧的兒子,在心底嘆了口氣。
實在不明白為什麼他那麼喜歡宋冀寧,他如果想要哥哥,明明應該找季勇不是嗎?季勇是他親堂哥呢!
「冀寧,我記得你有很多朋友,對吧?」
這開場很莫名,宋冀寧謹慎的點頭:「還好。」
「就算很好的朋友,你們也不是每天都在一塊,對吧?」
「當然,大家都有自己的事,平常閒了才在一塊玩。」
「如果有一個朋友,每天都要和你在一起,上學放學都在一塊,晚上還要住同一間宿舍,你會不會嫌他煩?」
宋冀寧不解:「李老師,您是指什麼?」
李書蘭嘆了口氣:「說實話,其實我認為你不可能考上重點高中,我提這要求只是想讓你知難而退罷了。」
宋冀寧並不生氣,點頭表示明白。
除了與季家,他從沒跟人說過自己要考重點高中的事,包括他媽。
以他的過往,只會被人當成笑話看待。
會相信他能考上的,只有季椽和研究所的人。
李書蘭繼續道:「緣緣情況特殊,從小就沒什麼朋友,所以有了朋友,就時時刻刻想和對方在一起。但我覺得,再好的朋友也會厭煩的,所以為了你們之間的友情,我也不希望你們上同一間學校。」
季椽瞪大眼,他沒想到自己粘着宋冀寧的行為被家人這麼解讀,趕緊解釋:「我才不是因為沒朋友才粘着……咳咳咳!」
他急得粥都嗆了。
宋冀寧走過去拍拍他的背,待他不咳了,將自己買來的豆漿給他喝:「不要急,我來說。」
他回到原位,正襟危坐:「李老師認為我以後會厭煩緣緣?」
李書蘭點頭:「沒有人會願意一直和小孩玩耍吧?你們這年紀的學生,今天好,明天絕交的例子,我見得太多了,我不希望以後緣緣傷心
。」
這點宋冀寧也認同,他認識的人中,就有不少關係好時穿一條褲子,過一陣煩了又莫名絕交的傢伙。但他知道自己不是這種人,而且要說厭煩緣緣,他從來沒有這樣的想法。
「您說的對,我並非每天都和朋友們在一起,也不願總和他們在一塊玩,玩久了也會膩,會煩。」
他恍惚明白現在的談話關係到他是否能與季椽在一起,很認真的將自己的想法傳達給季家人:「但是和緣緣在一起,我完全不會膩,不管一起看書,作題,還是畫圖,發呆,我都很開心……呃,我之前沒考慮過這方面,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唯獨不討厭和緣緣在一起,但我絕對不會厭煩緣緣,每天一起上下學,在宿舍照顧他沒有任何問題。如果李老師和季叔叔不相信,可以現在就讓緣緣搬到我家來,我照顧給你們看。」
季椽走過來,滿臉無奈:「爸,媽,我不是因為沒朋友才粘着小宋哥的,我只是想和小宋哥一起讀書而已,而且我……」
宋冀寧捂住他的嘴,盯着李書蘭:「你們的回答,李老師,季叔叔?」
原來問題不在於他能不能考上重點高中,而是季家人根本不相信他們之間的友誼,這令宋冀寧感到不悅。
季建國拍拍李書蘭的手,他身為男人倒比較願意相信男人之間的友誼,溫聲道:「既然你們自己這麼說,我們也不再干涉,重點高中的約定就算了,你將來考上什麼學校是你的事。緣緣……緣緣想讀哪間學校,我們家都隨他。」
這是答應就算將來宋冀寧考不上重點高中,也同意讓季椽和他上同一間學校了。
「爸!」季椽可不高興:「小宋哥一定能考上重點高中,你們根本沒必要想那麼多!」
宋冀寧原本也不高興,但季椽一幫他說話,他心情就好了,笑着點頭:「季叔叔放心,我絕不拖緣緣後退,他能考上哪裏,我就會考上哪裏。」
說出這樣的大話,原本只有五分把握的重點高中,也必須變成十分。
宋冀寧補習更辛苦了,季椽經常補導他到很晚,很多時候乾脆住在宋冀寧家,兩人連晚上一塊睡覺時,都採用英語對話來練習單詞。
在這番努力下,初三的幾次年級測驗,宋冀寧的成績扶搖直上,牢牢佔據班級第二名,年級前十名的排位,一躍成為全年級老師們爭相讚譽的好學生,並鼓勵所有同學向宋冀寧學習。
看看宋冀寧以前的成績,再對比現在,只要願意努力,你們也可以的嘛!
曾驫原本想利用打架事件繼續抹黑宋冀寧,但因宋冀寧的好成績,他抹黑的行為反而被同學們認為是嫉妒,明里暗裏嘲笑他,氣得曾驫咬牙切齒。
「你們向着宋冀寧有什麼好處?他成績突然變得那麼好肯定有訣竅,他怎麼不告訴你們,讓你們也一起進步?那麼自私的人,你們幫他幹什麼?」
「沒有任何訣竅。」季椽冷冷接口,他實在受不了曾驫每天背地黑宋冀寧的行為。當着宋冀寧的面,曾驫從來一言不發,等到宋冀寧一離開,哪怕課間上個廁所,他都要說宋冀寧壞話。
季椽走到曾椽跟前,對着他嘴巴就是一拳:「以後再讓我聽到你說小宋哥壞話,就不只這一拳
。」
無視曾驫的慘叫和同學的驚呼,季椽走上講台,將一張張紙貼在黑板上:「最近總有人說,宋冀寧成績那麼好,一定有學習訣竅,我現在給你們看,這就是他的學習訣竅。」
黑板上,是密密麻麻的課程表。每天從早晨上學路上的背單詞,到晚上十二點睡覺之前背公式,幾乎可以說,除了睡覺時間外,一分鐘都沒有浪費過。之所以有那麼多張課程表,是根據每次測驗的成績調整補習時間,弱項加上補習,強項減少補習,但學習時間一分都不能減少。
少年的宋冀寧有這樣的成績,未來的老師有那樣的成就,絕對不是單靠天賦,一時好運,甚至訣竅這種東西。
全班同學都被那密密麻麻的課程表驚呆了,一時寂靜無聲,連曾驫被季椽打這件事都忘了。
曾驫其實也很震驚,但是他更疼,季椽打得很重,他嘴破皮流血了。
「我……我流血了,季椽你居然打人,我要向老師告你……」
宋冀寧正巧走進教室,抬頭就聽到曾驫的話。他最近也挺煩曾驫的,但因為上次打人被學校警告過,不好再動手,沒想到曾驫居然敢找季椽麻煩。他向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就見周沖等小夥伴鬧哄哄的擁進來,嘴裏嚷着:「宋冀寧,我們一起去打球。」
一群人圍上來非要拉着他一起玩,待宋冀寧拒絕後,又迅速的走了。
沒人注意到曾驫什麼時候也不見了。
季椽眼尖的看到他們離開時,居然捂着曾驫的嘴把他夾在中間拖走,擔憂的問:「小宋哥,他們要幹什麼?小心鬧出事。」
「放心,就是恐嚇一下曾驫,省得他每天來挑釁我,我懷疑他故意想讓我揍他好被退學。本來是想放學後再動手的,誰叫他找你麻煩……你手怎麼回事?」
季椽剛才揍曾驫的嘴,是為了警告他閉嘴,但經驗不足,拳頭打到牙齒上,曾驫受傷,他手背也劃破了一塊皮。
「沒什麼,剛才打曾驫,打到牙齒了。」
宋冀寧執起他的手愣了愣:「你真打他了啊?」
「嗯,誰叫他說小宋哥壞話。」
「打得好,就是經驗不足。」宋冀寧笑着拍拍季椽的肩:「等中考結束後,就該我來為你補習了。」
不知道周沖等人怎麼威脅恐嚇曾驫,他回來時沒見有傷,但之後再也不敢找宋冀寧麻煩,見他就躲。
宋冀寧的補習課程表在整個初三年級再次引起轟動,除了正常課程外,他的補習表完美利用了課餘的每一分鐘。各班老師都曾參照這份課程表給學習補課,但沒人能堅持下來,就連一直嚷嚷着宋冀寧有訣竅的曾驫也受不了這份學習強度。
但他現在只敢暗地裏嘀咕:「怎麼可能有人這麼學習,肯定是假的。」
至於其他人,對宋冀寧只剩下欽佩之情,再也沒人說過他作弊之類的話。
然後,轉眼間,中考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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