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孩子轉身去了施粥的地方,一眼就看見楚凌殊拿着大鍋鏟,沒有一絲架勢,他面色如玉,炊煙裊裊之中,他身影飄蕩着。
「真的有吃的,哥哥去果然沒有騙琪琪,這樣琪琪就不會被餓死了。」
宋沉香揉揉她的腦袋,「哥哥還要親手餵你,那你開不開心?」
「開心!」她露出了潔白的牙齒。
頓了片刻,她瞧着宋沉香端着香噴噴的粥走過來,她緊張的看着她,小聲道:「哥哥,我可不可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宋沉香頓了頓,吹了吹手上的粥,「什麼要求,你說。」
「琪琪飯量不大,像小貓只吃一點。哥哥可不可以當着貓咪養琪琪呢?」
宋沉香愣愣的看着她。
她見宋沉香不出聲,全當剛剛的話自己沒說,伸出手接過她手裏的碗,仰頭喝下一口吧唧吧唧嘴巴道:「好香。」
「好!」
孩子像是聽錯了一般,睜大眼睛,遲鈍的片刻道:「真的?」
「跟着哥哥很危險,走南闖北很可能半路被人殺了,這樣你也要跟着我?」
孩子思索片刻,「可總比我死在這裏好吧?」
宋沉香無奈的伸出手撫摸她頭,「乖,快喝吧。」
她回頭看着在楚凌殊指揮下,井然有序的災民排隊等着打粥。而她這邊也沒有落下,那些病重的災民,草藥也在熬着,已經又一批服下她的藥。
臨近午時,宋沉香瞥了見底的鍋,分開了好幾碗湯水,裏面隱隱可見的幾粒米,她勾唇召喚了幾位士兵,「大家喝一碗吧,條件比較艱苦,大家克服一下,等朝廷派軍糧過來,就可以多吃了。」
士兵看了看,毫無怨言端起了仰頭喝下,便紛紛前去忙活。
楚凌殊端着最後一點湯水走過來遞給她:「你也喝一點。」
宋沉香瞥了他手上的碗,接過來仰頭喝了一半遞給他笑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喝。」
楚凌殊勾起唇,伸出手接過,仰頭喝下。
晚上宋冰睿聽說了當時的情況,帶着一群士兵前去狩獵,晚上大家圍着篝火又狂嗨到了後半夜。
她和楚凌殊回來,琪琪已經在軟榻上睡着。楚凌殊看了孩子一眼,扭頭道:「你打算把她帶在身邊?」
「嗯。」她大步走進去,坐在床榻上,看着孩子清晰的童顏,她特別安心,「看見她,我就好像看到了景辰一樣,那麼天真那麼無邪,我沒有辦法拒絕,沒有辦法不帶走她,更沒有辦法讓她在這裏凍死。」
楚凌殊沒有作聲,她繼續道:「跟着我雖然很危險,可是我會將她藏的很好。」
她回頭道:「她會是景辰的好伴讀,你說呢?」
「你喜歡就好。」他抓起她手,「過來,我給你換藥。」
「回來沒有看到離歌,你是不是派他回去了?」她問。
「嗯。」楚凌殊小心翼翼的幫她上藥,生怕弄疼她,「如果不出問題,大概明日午時就能夠到。」
她眉頭一蹙,「這麼快?一天時間能到嗎?這一段幾乎都是山路,走起來非常吃力。」
他也知道對離歌來說非常為難,「希望能吧,可以早些將行軍糧送入這裏,不然我們都可能會餓死。」
她看看被他包紮很還的手,笑道:「不會餓死,明日給你一個驚喜。」
楚凌殊仰起眉梢,「什麼驚喜?」
她搖頭,「暫時保密。」
楚凌殊點頭,「那就等你的驚喜,快去睡覺吧。」
兩人中間隔着孩子,楚凌殊怎麼也睡不安穩,趁她睡着以後,直接將孩子移到最裏面,他伸手將她攬在懷裏。
宋沉香嗅到一股丹桂花香睜開了眼睛,瞥了他一眼又閉上眼睛很安穩的睡着。
第二日一大早,宋沉香也沒有想到她說的驚喜來的這麼快。
楚凌殊怎麼也沒有想到雲傾華會帶着三車軍糧雪中送炭。不止他沒有算到,就連蘇陌言也沒有想到她會親自前來送軍糧。
更為詫異的就是宋冰睿,他看到雲傾華,昔日被她調戲的情景恍如昨日。
雲傾華滿意的看着眾人詫異的聲色,視線落線易容成花靳的宋沉香身上,她上下打量道:「花靳就長這樣?四花之首的花靳,就是你這樣?」
宋沉香瞪她一眼,直接將她拖進了營帳里,「你來信不是說要到傍晚去了嗎?」
琪琪坐在床上盯着兩人,心裏想着那位漂亮姐姐肯定是哥哥的妻子。
雲傾華『嘖嘖』兩聲,左右打量她,「花靳居然長這麼帥氣!天理不容阿簡直。」
宋沉香扯扯了嘴角,她這才一本正經,「為了給你一個驚喜阿。不然你怎麼會記住我的好?哎呀,快給我一杯水,我要冷死了。」
宋沉香的確是被她感動了,轉身就她驚叫,「我才離開你多久?你居然孩子都有了!」
「姐姐你誤會哥哥了。」琪琪從床榻上跳下來,「我是哥哥從雪地里撿回來的。你要相信哥哥對你的心。」
「噗——」雲傾華一口水還沒喝下就被話逗樂了,大步走過去,「你這孩子簡直太可愛了。」
宋沉香瞥了陸陸續續進來的人,蘇陌言道:「小王子對北燕的大恩大德,本小王沒齒難忘。」
雲傾華扭頭看他,「如何我說我是有條件的,你還要感謝我?」
眾人不由得看向宋沉香。
而宋沉香詫異看着雲傾華,這是她為何不知道?還有什麼條件?
「上次阻止你和宋寧婧成親,廢了本王子不少精力,這次如果本王子要告訴你,一定要讓你跟本宮回去做王夫,你可願意?」
宋沉香惱怒瞪着她,「胡鬧!」
宋冰睿閉了閉眼睛,當日的情形果然只是她隨口一說的。也罷,自己都有未婚妻了,還能惦記着高高在上的一國儲君做什麼?
蘇陌言信以為真,愣愣的看着他,依然毫不留情拒絕,「不願意。」
雲傾華冷哼一聲,「你以為本王子想嫁你?不過跟你開個玩笑而已。」
蘇陌言霎舒了一口氣,聽着雲傾華道:「冷木頭呢?怎麼不見離歌?」
宋沉香沒好氣白她一眼,「知道你來被你嚇回去了。」
「回去了?」雲傾華撇撇嘴巴,「唉,看來我與他註定無緣吶!」
宋沉香望向自己哥哥,又看看她,自是那次她纏着自己要帶走哥哥,那時候她是非常確定哥哥心裏是沒有任何人的。短短的幾個月過去了,這才發現哥哥心裏一直藏着她。而她呢?那日做好了約定,她甚至有些後悔,為什麼要答應她!
本以為宋沉香會數落自己,她說完,眾人齊齊沉默,讓她頓時不安起來。
「怎麼都這樣的神色?我關心關心冷木頭,沒什麼問題吧?」她不由得攤開雙手。
「行了,你精力旺盛,走了這麼久也不見你累,要不要休息休息?」宋沉香瞥了一眼床榻。
雲傾華看了一眼,聳肩擺手,「不用了不用了。不是很急嗎,走吧,進城。」
她大步在眾人詫異下大步走向外面。
將軍府的花靳悶在沉香閣就要發霉了,最主要的是這兩日文嘉媛一直前來沉香閣做客,為了不讓她發現有什麼問題,他儘量扮演好宋沉香的樣子,不讓別人懷疑。
得知離歌回來,便帶上了雲舒雅一同請旨要求前去寒北,為此搬出了宋沉香給他講過巾幗不讓鬚眉的女中豪傑的事跡,成功說服了皇上。
臨走時,文嘉媛將親手做的棉襖長袍交給他,讓她帶給宋冰睿。他拿着重重的包袱,含笑點頭,「媛姐姐在府上等着哥哥吧,我們用不了幾日就會回來了。」
文嘉媛朝着馬車揮斷了手,戀戀不捨的收回了視線,她頓時覺得自己像極了閨中怨婦一般。
三日後,離歌帶着花靳來到了軍營。花靳跳下了馬車就四處尋宋沉香,他要趕緊把自己面貌給恢復了。
「花公子的營帳在哪?」他問離歌。
離歌仰起眉梢,「現在大概不在。」
「不在?」花靳撫摸手臂,「那在哪?我要趕緊換回我自己,都快十天了,渾身難受。」
離歌白他一眼,「隨便抓一個士兵問問不就成了?蠢!」
「你!才笨,就你笨,你全家都是大笨蛋!」他惱怒的踢了離歌的腿,踢完就傻了,這不是女人經常做的嗎?他就當了幾日的女人,就把自己變成女人了?
瞥了離歌含笑的眸子,他瞪眼道:「你在笑,本公子殺了你。」
離歌懶得搭理他,轉身隨便問道:「世子和花公子現在在那?」
「在城門口。」那士兵道。
花靳一聽,快速翻身上馬,直接朝着城內而去。離歌緊跟在他後面。
只是花靳怎麼也想不到會在城門口被雲傾華給攔截下來。她甚至膽大的從自己馬背上跳躍到他胸懷,與他面對面對視。
花靳面色霎時紅起,忘記了要如何應對這突如其來驚艷。雲傾華對他來說的確是讓人驚艷的,且不說她那傾城之色,就說她那身火燒雲般的衣裳,完全驚艷了他。
一直受女尊的影響,所以雲傾華顯得很獨特,她落落大方,從不嬌柔造作,更不會像北燕閨閣女子那般小家子氣。她是南源皇室王子,未來的女皇,誰敢說她言行損了女兒家形象?
離歌追上來就看到眼前這一幕,兩人坐在馬背上相對而視完全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周遭都有何人!
雲傾華歪着頭,上下將他打量一便,視線落在他胸前凸起的地方。玉手指着道:「這裏面是什麼?」
她想去觸摸,花靳猛然驚醒,伸手毫不猶豫打開她,幾急忙中道:「胡鬧。」
於是張開了雙臂落了下去。
雲傾華坐在馬背上翹起了二郎腿,嫵媚的看着地上那張傾國傾城的小臉,隱約有些緋紅,可愛至極。
「你臉紅個什麼?」雲傾華跳下去這才看到離歌愣在不遠處,她眉梢一動扭頭看着花靳,「我就記得她的小包子很小的,到你這裏就變成了大包子?難道就沒有人懷疑?」
她剛剛說完,就被一個飛躍而來的包子砸在頭上。
她帶着怒氣轉身,看到身後站着的宋沉香和楚凌殊,揉着頭道:「你幹嘛?我說他胸變大了,你還打我?」
宋沉香手裏耍着包子,「你再說信不信我再打?」
雲傾華瞥了嘴巴,生氣的跳上了馬,策馬而去。
花靳突然惡作劇的朝她那走過去,怕楚凌殊有所防備,在眾人視線下,慢悠悠的移步他跟前,抓住他手臂道:「世子哥哥,奴家好想你。」
「噗——」
宋沉香的雞皮疙瘩都掉了滿地,她狠狠的抽了嘴角,然而楚凌殊卻沒有推開,只是那臉色相當的難看,堪比吞了蒼蠅一般。
楚凌殊睨了緊抓住自己手臂的男子,小聲狠道:「你若不放手,我一聲令下,這一輩子你都別想在見到她。」
花靳一聽倏然鬆開他手臂,像被蜂蟄了一樣,退後幾步訕笑道:「開玩笑而已,別當真,別當真。」
「你怎麼會出來?皇上知道?」宋沉香疑惑問。
「請旨唄,還把你平時教我的那些巾幗不讓鬚眉的故事講給他聽,這才出來的。」他洋洋得意,眉飛色舞,「怎麼樣,我聰明嗎?」
宋沉香扭頭看向楚凌殊,嘆息一聲道:「回軍營再說吧。」
花靳這才注意到她手上牽的小孩子,緊跟她身邊問:「誰家的孩子,怎麼會跟你一起?」
宋沉香以他的面目示人,現在又牽個孩子,直覺告訴他,這不是什麼好事。
然而回到軍營後兩人換回了自己。小孩子看到他嬉笑的跑過去,仰着頭打量着自己。
他扯了車扯嘴角看向宋沉香,「這個小傢伙怎麼辦?」
琪琪蹙眉糾正道:「我不是小傢伙,是小姑娘。」
花靳睨了她一眼,點頭應道:「是是,我說錯了,是姑娘。」他哀怨的看着宋沉香,「就沒有其他辦法了?」
宋沉香仰起眉梢,含笑轉身,「沒有,她一直很黏你的。」
花靳因為孩子鬧心了一晚上,不過好在琪琪很聽話,他也算得到點寬慰。
雲傾華忘記他們已經換回了自己,一大早看到花靳站在營帳外面舒展筋骨,笑嘻嘻走過去。花靳瞧她走來自動與她保持了距離,到讓雲傾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她愣了一霎,這才指着他,「瞧我什麼記性,你是花靳,不是她。」
花靳仰起頭,「她能起這麼早?」
蘇陌言,宋冰睿以及離歌和顧子俊都已經出了營帳,幾人看見他們二人紛紛愣了一瞬,蘇陌言笑道:「我看見小王子大致知道南源的女子是如何求娶婚約的。」
幾人渾身一震,不明所以的看着蘇陌言。
雲傾華蹙眉,甩開了腳步含笑走到他面前,「我都不知道是如何求娶的,你倒也神了。怎麼辦,我越發覺得你很適合做我王夫了,莫不是你真願意捨棄爵位跟我去南源?」
花靳一聽大笑道:「讓小王爺去給你做王夫?那絕對可以震撼天下,容我想想你們大婚的情形。」
蘇陌言幾人狠狠抽了嘴角,尤其是蘇陌言,剜了他好幾眼。
「你們一早興致很高阿,都圍着小王子說笑。」眾人回頭,宋沉香和楚凌殊款款走來,她睨了在場美男子們,「小王子,不如把他們全部招你後宮得了。」
她話剛剛說完第一個反駁的就是花靳。
「做王夫有什麼好的,哪有本公子活的自在,瀟灑?」
雲傾華含笑看着他並未出聲。
其他人紛紛走開,生怕招惹了宋沉香,下一刻就直接讓雲傾華收了自己。
宋沉香笑了笑,「好了,跟大家開個玩笑罷了,別走遠了,吃了飯我們就去將災民們送入新建築的房屋吧。」
既然不自然的應了一聲,轉身進了自己營帳中。
花靳和雲傾華齊齊跟着宋沉香去了營帳。可送飯的士兵之送了兩人的飯,花靳蹙眉道:「沒有我的?」
雲傾華也跟着出聲:「也沒有我?」
楚凌殊喝了一口粥,看也不看他們,「回自己帳子裏吃,這裏沒有你們的。」
花靳撇撇嘴巴,二話不說轉身走出去,接着雲傾華也跟着出去。
飯後大家一起朝着城門而去,畢竟是第一次遇見如此多的災民,花靳顯得比較驚訝,「我沒有想到一場雪居然嚴重到了這種程度。」
「你沒想到的還多着呢。」雲傾華白了他一眼,大步上前攙扶着一位老人,將他扶上馬車。
花靳愣愣的盯着她,她回頭就見花靳看着自己,眉頭一蹙,湊近他身邊問道:「你看什麼?」
花靳搖頭,「只是沒有想到你一個養在深宮的王子也會動手。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雲傾華瞪了他一眼,「令你想不到的事情還多着呢,怎麼樣還不要考慮做我王夫?」
花靳面色一沉,「你見到相貌好看的男人都這麼說?」
雲傾華仰起眉梢,「誰不愛相貌好的?關鍵養眼。難道你喜歡看醜八怪?」
花靳沒有作聲,看着她彎腰扶起另外一個聽她道:「好不來幫忙,杵着做什麼?」
花靳這才走過去。
宋沉香站在他們旁邊,睨了兩人一眼,含笑搖頭彎腰攙扶着老人。
一批批災民全部運送到新建築的房屋裏面。接下來讓他們憂心的是,遮風擋雨的房子解決了,可溫飽該如何解決?
花靳瞧蘇陌言和楚凌殊憂犯難,大聲道:「這些人不是還有手有腳,為何不能去勞作?就算是城裏飯莊,揮着酒樓做一個小二每日也會有一點收入,難不成你要將軍糧全部貢獻出來?」
蘇陌言睨了他一眼,他還正有此意。
花靳繼續道:「若是真把軍糧拿來給百姓的,再多的軍糧也給不完,總有吃光的時候。」
「可他們傷殘如此厲害,不可能不管吧?」宋冰睿道。
花靳聳聳肩膀,「糧餉多,你就給,反正我也就一個江湖小混混,餓不死我就好了。」
宋沉香伸手對着他後腦勺就是一掌,「再說你給我滾回去。」
花靳幽怨的看着她,愣是沒有再說。
眾人犯難,宋沉香低頭思索這個溫飽問題。
雲傾華出聲道:「我到覺得這個花靳的這個想法不錯,這裏雖然又一批傷員,可也有治癒的。我們留下一部分軍糧,足夠養他們一個月,一個月後沒有吃的,就讓他們去飯莊,酒樓這些地方刷刷盤子,洗洗碗,總會有一點收入。等冰雪融化,萬物復甦,他們在開始耕田,豈不是跟好?」
楚凌殊點頭道:「這是個辦法。要不到一個月,就是新年,天氣就會慢慢變暖,也就沒有那麼冷了。」
眾人紛紛點頭,倒是花靳冷哼一聲,扭開頭。
宋沉香瞥了他一眼聽蘇陌言道:「那就這麼辦吧,明日吧這件事情落實,後日我們就可以回去了。」
大家一聽齊齊露出了笑容。
第二日大家按照昨日商議的方法,留下了一部分糧食放在新建築房屋倉房,又命令了幾位手腳好的漢子和婦女照看着,每日按照人實際人數煮飯給大家吃。
另外,蘇陌言親自帶領一匹手腳利索的百姓挨家挨戶的去客棧,酒樓,與老闆說明情況,留百姓做活換取勞動報酬。
第二日營帳一早就拆掉,士兵收拾妥當後,就等着蘇陌言喊發話,大家就可以回去了。
敲鑼打鼓的聲音越來越近,大家聽見後紛紛扭頭。宋沉香詫異的看着前來的一批人,腰間掛着花鼓,揪着酷似現代的秧歌,在易王的帶領下,前來送行。
花靳站在她旁邊,手裏拉着琪琪,看着對面舞獅,笑道:「沒想到臨走時候,還有這麼大的驚喜。」
只是花靳更沒有想到,還有百姓親為自己做的棉衣,他詫異的看着滿目瘡痍的老人,「奶奶,這是給我的?」
老夫人點點頭,朝他豎起大拇指。
花靳看向宋沉香,這東西應該是她的才對,是他頂着自己容貌再做好事,怎麼名利全是自己了?
「花公子不要謙虛了,百姓丟誇你呢,你就接下吧。」易王笑呵呵道。
花靳勾唇,爽快答應,「那好吧,那就留着當做紀念,以後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再來,所以謝謝奶奶,謝謝北寒所有百姓。」
易王高興的合不攏嘴,扭頭看向楚凌殊和宋沉香,「世子和沉香小姐,乃天賜良緣,他日大婚一定不要忘記請我去喝上幾杯喜酒。」
楚凌殊點頭,伸手攬住宋沉香的肩膀,「一定不會忘記易王,屆時易王可以送一個大禮,不然我可不要。」
宋沉香抬眸睨了他一眼,什麼時候也會開這樣的玩笑了?
眾人呵呵大笑,易王跟着笑道:「那是一定一定。」
蘇陌言走過去瞥了易王身後的一群人,揚聲道:「天冷讓大家都回去吧,別送了,我們也要走了。天黑之前趕到下一個小鎮落腳。」
易王像大家拱手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送大家了,願大家一路平安。」
蘇陌言點頭,翻身上馬,坐在馬背上看了城門方向含笑道:「災民後續問題就交給王爺了,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蘇陌言抓緊了馬繩,夾了馬肚,馬兒緩緩前行。宋沉香也雲傾華鑽進了馬車後便聽到那些災民大喊:「恭送小王爺,凌殊世子,以及各路英雄。」
宋沉香挑起了車簾,看了一眼,含笑放下了帘子。
雲傾華懶散的靠在車壁上,宋沉香坐直身子道:「你與花垣碰頭了?」
「嗯。」她閉着眼睛應。
宋沉香瞧她也沒有特別說的,於是靠在車壁上,看着對面的車壁。琪琪倚着她身子,顯得有的生疏。
她低頭摸摸孩子的頭,「琪琪,不願意跟姐姐一起?」
她搖搖頭,「哥哥把我交給姐姐,就說明姐姐也會像哥哥一樣疼我。」
雲傾華睜開眼睛睨了她們一眼,「你那天跟我說我來的前一天處置了她最得力的手下?」
宋沉香沒有抬頭,應了一聲。
雲傾華便沒有下文,低着頭思索着什麼。
宋沉香沒有等到後話,扭頭道:「想到了什麼?」
雲傾華撐着手臂看着晃動的車簾,「在想她野心真大。北寒的確是很容易控制,可也難。易王不是一個好對付的王爺,不讓他也不會獨守北寒數十年。」
宋沉香睨了她一眼,「獨守數十年是沒錯。可你忽視了一點,北燕皇初期登基前,大將軍宋帆曾帶領五十萬精兵收服了周遭幾個小國,而北寒也在其中,正是因為大將軍在世,敵軍不敢侵犯,可現在不一樣了。大將軍死了,北燕沒了宋帆這等英勇善戰的將軍,周遭獵國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北燕邊境遠,且嚴寒,不好掌控。」
雲傾華蹙眉,「既然不好掌控,她為什麼要去試一試?」
宋沉香笑道:「她,可能是抱着試一試的態度,萬一成功了,北燕和南源便會發生一場戰爭她可以坐享其成。如果失敗,肯能就放棄這土地,另闢蹊徑。」
雲傾華嘆息的仰起頭,「這個蠢女人,我怎麼會跟她是同胞!」
宋沉香不作聲。
「我怎麼會和她是同胞?」雲傾華又呢喃,隨後抓住宋沉香最後一詞,起身道:「你剛剛說她會另闢蹊徑?接下來會如何?」
宋沉香白了她一眼,「我又不是她肚裏蛔蟲,怎麼會知道她下一步做什麼?你跟她同胞,就沒有一點靈感?」
「我回去這麼久,連合她照面的機會都沒有哪裏會有靈感?再說看,我處在明處,一舉一動她都知道,她一直待在陰暗的地方,盯着你。想了很多法子都沒能將她給逼迫出來,更別說有什麼心有靈犀了。扯淡!」
宋沉香暗自嘆息,並沒有繼續說。
她沉迷片刻煩躁道:「先別想這個問題了。對了,你和楚凌殊已經確定了婚期吧?新年開春就可以成親了,有沒有很激動?」
宋沉香扭頭,「沒有。」
「怎麼可能沒有?」雲傾華笑道:「朝夕相處早就想要入了他丹桂苑,婚期定下來你居然不激動?而且新年過去開春就要成親,你不高興?」
宋沉香垂下眸子,輕飄飄一句話:「將軍府才辦完喪事,你覺得還能在辦嗎?而且,奶奶的身子大不如前,一家人每日提心弔膽的過日子。這樣的情況下,我還能安心出嫁,是不是就太沒有人情了?」
雲傾華張張嘴巴,頓時又閉上,隨後眸子又亮起,「可你不是宋帆的女兒阿。」
「雖然不是可也算是養女,不過是守孝而已。」
雲傾華嘆息搖頭,「隨你吧隨你吧,別到時候半路殺出個狐狸精,你那未婚夫可就成了別人的。我可告訴你,沒有男人不偷腥的。」
宋沉香仰起眉梢,「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我不擔心他會不會偷腥,就怕皇上會賜婚。」
雲傾華點頭,「這個很有可能。對了,既然你已經恢復了記憶,那我們什麼時候再去浪蕩江湖,尋找沉香下落?」
「我暫時走不開,還有你南源那個禍患不解決了,你敢離開女皇?」
雲傾華撇撇嘴巴,「行吧,那我們一起把那個禍害解決了一起出去如何?」
「再說吧,京城這邊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我親自出馬。」她沉默片刻道:「就說這老皇帝,一直追問令牌的下落,早晚會查到我頭上,到時候想去哪裏都是麻煩。」
雲傾華拍手道:「把你身份換回來,我都替你心急。」
「換你妹,你給我稍安勿躁,敢暴露我身份,你就等着將軍府被抄斬吧。」
宋沉香毫不猶豫踢她一腳,起身道:「閃開。」
雲傾華摸摸小腿二話不說讓開了位子,看着她斜靠在軟榻上,伸手對着琪琪招手,「過來躺一會。」
琪琪笑着走過去,她直接將琪琪抱在軟榻上。
閉眼前睨了默不作聲的雲傾華小聲道:「女皇身子還好嗎?」
「反正我母皇很想念你。」她扭開頭,「想知道自己去看。」
宋沉香閉着眼睛不在說話。
天黑之前,一行人到達了小縣鎮,沒有驚動官府,直接尋了一客棧住下來。軍隊都有宋冰睿帶領駐紮在外。宋冰睿跟隨他們一起入了小鎮,買一些肉會軍營,晚上準備圍着篝火大吃。
宋沉香看着她身上的披風,上前撫摸兩下,「這不是易王妃送的吧?做工挺好的。」
宋冰睿面色一紅,輕咳兩聲聽花靳多嘴道:「這是文小姐牽手做給他的。」
宋沉香詫異道:「媛姐姐做的?媛姐姐的女紅不是一般的好,以後哥哥的衣服也有人專門量身定做了。」
雲傾華上前道:「原來宋公子有了心上人?難怪那日不跟跟我走呢。」
宋冰睿不動聲色的移開了視線,好似沒有聽到她話一般,指着前面,「哦,你們先聊着,我去買點東西。」
「唉唉……」
宋沉香瞪她一眼,接着花靳嘖嘖兩聲,「你這小王子風流史真多,我再次確定,是個美男子,你都會說這句話!」
雲傾華看着花靳離開,她舔了嘴巴蹙眉,「我我我,我怎麼了我,母皇每次說這句話,都會有一群美男子跟着她入後宮,我怎麼就不行了?」
宋沉香直接拉住她進了客棧,「這不是不南源,不要隨便對男子說這樣的話,我告訴你多少次了?」
「可是……」
「上樓去。」
她瞧着宋沉香兇巴巴的樣子,縮了縮腦袋,只能跟着她上樓去了客房。
兩個姑娘加一個孩子單獨居住在一起,楚凌殊和蘇陌言就選擇在對面房間,離歌和夜零在隔壁。夜幕剛剛降下來,離歌便接到信鴿,這時候楚凌殊和思謀都沒有入睡。
「世子,您的信。」離歌關門將信箋遞給他。
蘇陌言端起了茶杯睨了他信箋,看着他眉峰微緊,他問道:「怎麼?」
楚凌殊直接將信箋丟給他。
蘇陌言驚起看着他,第一件事情就覺得他和宋沉香的昏死要黃了。
「那怎麼辦?」
離歌和夜零瞧着兩位主子一籌莫展,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能聽着他們對話。
「還能怎麼辦,我要娶的人不管如何都會娶到手,誰也阻止不了。」楚凌殊仰頭喝下了茶水,帶着點怒氣讓杯子扔在桌上。
「她是見不得姑奶奶好吧?年輕的時候在宮內明爭暗鬥,如今老了還要對付起後代來了。」
離歌和夜零這才明白。
五十年前的北燕,先皇娶了姐妹花做皇后,一個為東宮皇后,一個為西宮皇后。先皇駕崩時,按照北燕大律可選擇最愛的妃子陪葬。東宮皇后與皇上伉儷情深,皇上本想留着東宮皇后照顧太子,成為太后,讓西宮皇后陪葬。卻不知道兩杯毒酒被人調包,陪葬的妃子,就成了東宮皇后。
先皇駕崩後,東宮皇后陪葬。太子登基為帝,將西宮皇后冊封為德慈太后。
德慈太后膝下只有兩位公主,都作為和親公主遠嫁他國。宋老夫人和德慈太后年輕的時候可以說水火不容,在宋老夫人的眼裏,她只喊東宮皇后為皇嫂。而對德慈從來都是不屑。高興了喊一聲皇后,不高興了看都不看一眼,這就是老夫人年輕時候的作風。
然而,很多事情已經力不從心。
好不容易將孩子們的婚期定了下來,就等着喝喜酒,卻變成了白髮人送黑髮人。宋帆的死差點要了她命,沒死也算命大。
年春徳慈帶了已故異姓親王的女兒池玉郡主一同前往福德寺吃齋念佛,祈禱北燕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如今年關已至,難能待在寺廟過新年?
皇上幾個皇子德慈基本上都不垂愛,唯獨蘇陌言和楚凌殊深的她喜愛。而信箋的善後意思就是要讓蘇陌言和楚凌殊親自前去接駕。
楚凌殊煩躁的拉開了房門,指直接走到對面房間叩門。
開門的是雲傾華,瞥了他不好的臉色,又看看他身後幾人,面色凝重,她才問道:「怎麼覺得大家面色都這麼差,是發生了什麼?」
楚凌殊睨了她一眼,看向她身後同樣詫異的宋沉香,回頭直接把雲傾華給推了出去,然後關上了房門。
雲傾華傻愣的看着房門緊緊關上,她回頭看向蘇陌言,「這是發生了什麼?」
蘇陌言睨了她一眼端起了水杯抿了一口,緩緩道:「明日該要分道揚鑣了。」
雲傾華蹙眉,坐下來,「什麼意思,明白點。」
「德慈太后要回來了。」
雲傾華眉峰緊蹙,「可這和你們什麼關係?」
雲傾華知道還有一個德慈太后,去福德寺吃齋念佛已經有一年了。雖然不是皇上的生母,可對皇上是比生母還有好,而皇上對她也非常有孝。
「太后回宮是好事阿,自己的皇孫不喜歡,唯獨喜歡你這個皇孫,你就知足吧。」雲傾華繼續道:「世子雖然不是皇族子孫,可太后對他的疼愛幾乎超越了皇孫,這不很好嗎?」
蘇陌言點頭,「對我是沒有任何影響,可對他影響可大了。」
「嗯?什麼影響?」雲傾華猜道:「莫不是太后不喜歡沉香?不會同意世子和她的婚事?」
蘇陌言看她一眼,勾唇一笑,隨後道:「太后和姑奶奶年輕時候的那些事情,老一輩的人都知道。提起太后,都會想起老夫人。」
雲傾華仰起眉梢,扭頭看了緊閉的房門,「原來是這樣,如果是這樣那我就看好戲了。我也不看好他們在一起,哈哈哈。」
離歌和夜零齊齊抽了嘴角。
花靳聽到她笑聲,從外面進來,指着對面的房間問道:「他們在裏面?」
雲傾華點頭,瞥了一眼他身後下不點調侃道:「花公子帶起娃娃也是有一手阿,乾脆別喊哥哥了,直接喊爹爹他更疼你。」
琪琪仰起頭,花靳彎腰將她抱在腿上坐下來,「喊爹爹也好,免得日後總有人想要招我當王夫。」
琪琪一笑圓溜溜的眼睛看向雲傾華,「那我可以喊你娘親,這樣你就可以招他為夫婿了。」
噗嗤——
花靳身子猛然一抖,低頭詫異道:「小孩子懂什麼?喊她娘親,那就不要喊我爹爹。」
「可是,哥哥,能不能不喊爹爹?你在等我十年,我嫁給好了。」
眾人齊齊倒吸一口冷氣,雲傾華仰起眉梢,看戲的瞅着花靳,就等着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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