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靳英氣逼人的俊容,霎時緋紅一片。他身子不由得抖了一下,尷尬的眼眸算過一絲自然。瞧着房間幾雙眼睛盯着自己,幾對耳朵豎起來等着自己開口說話,他扯了扯嘴角,低頭見小孩子仰着小腦袋,長長的眼睫是不是眨動着,眼神里充滿希望的看着她。
他輕咳了幾聲,餘光里看見雲傾華仰起眉梢,滿滿的挑釁意味。他勾勾唇,桃花眼碧波粼粼,聲色清晰道:「等你長大,哥哥都是老頭子了,你不會嫌棄?」
琪琪搖頭,「老頭子我也要,只要是哥哥就行了。」
蘇陌言端着茶杯含笑看着一大一小,他瞬間想起遠在青鸞山的景辰,隨後放下了杯子,暗嘆了一聲。
緊閉的房間內,宋沉香盯着一言不發的楚凌殊,盯着他上下打量片刻,緩緩上前兩步勾唇笑道:「心情不好了?」
楚凌殊並沒有接話,上前一步,將她拉入懷裏。
宋沉香僵住身子滿是詫異,聽他說道:「你還記得德慈太后嗎?」
德慈太后?
宋沉香睨了右上角,緩緩推開他,「德慈太后我當然記得,奶奶和她八字不合,據說年輕的時候,經常掐架。」
楚凌殊沉默片刻,聲音低沉:「那你還記得她身邊那個丫頭嗎?」
宋沉香蹙眉,轉身思索一瞬。大概十年前南源邊境出現暴亂,池王爺在這暴亂中犧牲,池王妃將身邊唯一的小託付給了皇上,進入皇宮後,德慈太后非常喜歡小丫頭,便封為了郡主養在身邊。十年就過去了小丫頭如今也滿十六歲,太后卻沒有急着許配人家。
她理清思路後回頭道:「記得。」
楚凌殊走到她身邊,牽着她手,「德慈太后明日抵達蕭縣,皇上派我和蘇陌言一起去接駕。」
宋沉香愣了愣,隨後點頭道:「好,什麼時候出發?」
楚凌殊瞧她如此平靜,有些心急,「你難道不擔心?」
宋沉香瞧他緊張的樣子,伸手親昵的捏他鼻子,笑道:「擔心什麼?擔心德慈將我們毀約取消,再將池玉許配給你做世子妃?」
楚凌殊不作聲。
她踮起腳尖,親吻他,「這個世上,值得我信任的人並不多,除了沉香就是你。既然選擇了在一起,那還有什麼好疑惑的?她敢搶,先過我這關。」
楚凌殊低頭莞爾,復抬頭看她,點頭道:「你說的對,是我太緊張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凡事阻礙他們在一起的人和事情,他都會緊張不已。別人不同意無所謂,可對方是太后,他不得努為自己擔憂。
「確定明日出發?」她問。
楚凌殊拉住她手,轉身打開了房門,對面正做着一群人,紛紛扭頭看着他們手牽手出來。
宋沉香怔了怔,跟着他大步走向對面。花靳讓開了位子給宋沉香,楚凌殊也坐下來,聽蘇陌言道:「商量好了?」
楚凌殊搖頭,睨他一眼,「正要出來跟你商量。」
「商量什麼?」蘇陌言腳踩在凳子上。
「什麼時候啟程?」
蘇陌言看看他們二人,放下腿換了另外一條,聳肩道:「我無所謂,就看你們。」
「既然太后明日會抵達蕭山,那你們早點去吧,今晚就動身把,帶上一支軍隊,兩日後京城再見。」
蘇陌言和楚凌殊紛紛看她一眼,隨後點頭。
「那就這樣吧,等下吃了飯我們就啟程。」蘇陌言起身問夜零,「宋副帥那邊情況如何?」
夜零道:「一切安好。」
蘇陌言輕應一聲後道:「你去軍營駐紮地整一支隊伍,五里之外的山腳下等着我。」
「屬下這就去。」
夜零應了一聲剛剛轉身就聽楚凌殊道:「離歌你隨他一起前去,我隨後就到。」
「等一下。」
眾人看向雲傾華,她起身走到離歌身邊,「我也要跟你一起前去。」
離歌看着她燦爛了笑容,心底某根弦觸動,不由得看向楚凌殊和宋沉香。
宋沉香蹙眉,瞪她一眼,「胡鬧,你當去玩?南源未來的女皇,拋頭露面成何體統?」
雲傾華揚眉反道:「那你還堂堂將軍嫡女,不也拋頭露面?」
宋沉香面色沉起,「這怎麼能比?離歌去接的是太后,你跟着去算什麼?」
雲傾華撇撇嘴,「小氣,我難道一定要利用南源小王子身份出現?我就不能裝成小廝、士兵?」
宋沉香是在為她性命擔憂,深知她脾性莽撞,誰知道會不會的出什麼麻煩?
楚凌殊起身笑道:「時間不早了,既然她好奇那就跟着一起去吧。」
宋沉香看向他,復又盯着雲傾華。而雲傾華卻得意的朝着宋沉香仰起了下巴,露出嘚瑟的笑容。
「那我也要去。」花靳剛剛聽蘇陌言說了這位德慈太后,滿是好奇,又見雲傾華毫無壓力這麼去了,他夜也想跟一起前去看看那位太后的真面目。
眾人紛紛看向花靳。
「別說你也把琪琪帶上。」宋沉香幾乎咬牙。
花靳直接將孩子推給了宋沉香,痞子一笑,「嘿嘿,什麼也瞞不住您。」
花靳離開宋沉香楚凌殊定然十分樂意,誰願意自己女人身邊跟着一個容顏絕世,性格隨性的美男子?對她那是**裸的威脅。
宋沉香本想打罵他一通,只聽楚凌殊低頭含笑道:「要去就把孩子一起帶上,她還沒有出閣,身邊跟着個孩子成什麼樣子?」
宋沉香抽了嘴角,恨瞪他一眼,「乾脆大家一起去好了。」
雲傾華第一個舉手笑道:「哎呀好呀好呀,大家就一起去吧。」
「滾!」宋沉香惱怒,「本小姐才不去。」
宋沉香扶額,看她離開房間的背影,又睨了他們一眼,「離歌和夜零去吧。」
「我不管,我要去。」雲傾華緊跟在離歌身後。
花靳不由得看向楚凌殊,他剛想移步,她的眼神就冷冽一分,他只好牽着孩子手:「跟哥哥走。」
琪琪點頭跟着他匆匆離開。
蘇陌言回頭看着顧子俊,「她就拜託你照顧了。」
顧子俊仰起眉梢,不可一世,「那是必須。」
楚凌殊邁出去,蘇陌言緊跟其後。
「我們走後,將她一人留下來真的好?」蘇陌言有點擔心,「要不帶上一起走,皇奶奶也不會說什麼。你覺得呢?」
楚凌殊停下腳步,回頭看着他,隨後嘆息返回去。
顧子俊詫異看着他們又返回來,直接敲了宋沉香房門,聽裏面喊道:「進來。」
二人推開房門,蘇陌言道:「算了,留你和冰睿一起回京,我們有些不放心,要走大家一起走吧。」
宋沉香站在床榻前,細細琢磨還不要跟着一起。不去,就她和宋冰睿一起去回去,去了看到池玉,就窩心!
楚凌殊見她遲遲不肯做決定,回頭看向顧子俊,「去收拾一下,我們一起出發。」
宋沉香瞥了他一眼,動了動嘴巴,不作聲。
於是乎,整個軍隊浩浩蕩蕩的連夜趕路前去蕭縣。明日或許會在蕭縣耽擱一天,後天出發,那還要三天才能夠回到京城。
楚凌殊和蘇陌言走在前面探路,蘇陌言疑惑道:「年關還有一個月,皇奶奶怎麼如此着急了回來?莫不是真的對你和她婚事不滿?」
「我哪裏知道?」楚凌殊冷哼一聲:「我的態度非常堅決,任何人都阻止不了我娶她。」
蘇陌言瞥了他一眼,回頭又看了馬車,含笑道:「我總算明白她最忌憚的人是誰了。」
楚凌殊扭頭忽然一笑,「聽你如此一說,細細想想還真是那麼一回事。」
「以前她不搭理你,我總以為她是喜歡我的。可每次池玉拿着很多東西討好她,每次都是熱臉貼冷屁股,我以為她因為姑奶奶的關係,連帶池玉那丫頭也討厭了。卻不知道,她是因為你。」
月光下,兩少年的影子搖搖晃晃。他仰起頭看着皎潔的月光,朗朗笑出聲,「如何那時候,我知道她心裏有我,或許中間就不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
他收起視線看着蘇陌言,「皇上將她賜婚與你時,如果接旨的是她,我一定會想方設法的阻止。可接旨的是真正的沉香,兩人雖然相貌一樣,神態卻相差太遠。」
「我總以為她有雙重性格,和我單獨在一起的至始至終都是沉香。而和大家在一起足智多謀卻又像個痞子少年一樣的是雲錦瑟。」蘇陌言笑道:「你一直將他們分的很清楚吧?」
楚凌殊不以為然,「如果不是同時遇見兩個相似的人,我也會認為她有雙重性格。只是我想知道,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沉香的,確定沒有喜歡錯?」
蘇陌言呵呵一笑,外頭看他,「喜歡錯了如何?你會讓給我?」
「不會!」
蘇陌言斂起笑容看着前面娓娓道來:「你知道我個性,從來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十年前那場暴亂,我之所以能夠存活,就是被她救了。」
蘇陌言抿嘴,想起十年前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滿是詫異。她不在閨閣,卻跑到了危險的地方恰巧碰上遇難的他,這才露出自己清秀的面容,將他從廢墟中救了出來。
「宋沉香?」他捂着胸口看着她,「怎麼是你?」
當時的雲錦瑟,學着宋沉香的脾性,溫和道:「小王爺快走吧,這是已經不安全了。」
後來,他傷好回到京城第一件事情就是帶着禮物朝將軍府而去。
第一次和真正的宋沉香見面,如今想起當時她臉上閃過細小的詫異色,這才知道完全是兩個人,當時瞬間就喜歡上了有着大家風範的宋沉香。後來瞧着落差大的性格,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他的笑容很純粹,很富有吸引。他忽然斂起笑容,仰頭看着月亮,聲音霎時沉寂起來,「可,現在她不在了,還不知道是死是活,一些事情只能派人暗中打聽,自己卻分身乏術。」
他抬起扭頭看向楚凌殊,黑白分明的眸子裏透着些羨慕:「所以,我很羨慕你。」
楚凌殊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說什麼。他移開頭,斂起了笑容,頓了片刻他緊了馬繩,馬兒被迫停下來,楚凌殊不解的跟着停下來。
他眸子裏充滿希望問道:「差點忘記她記憶已經恢復了,我去問問她沉香下落。」
軍隊因為他二人停下來,整支隊伍也跟着停下來。楚凌殊扭頭喊道:「別去,回了京城再問,你忘記碧玉湖的事情了?」
蘇陌言回頭,細細想了當時情況,這才又將馬兒調轉過來,繼續往前走。
馬車上,宋沉香抱着孩子躺在軟榻上,雲傾華靠在一旁淺眠,搖搖晃晃的馬車,加上夜間寒冷她怎麼也睡不着。扭頭看着軟榻上睡熟的宋沉香和那孩子,她撇撇嘴巴,又閉上眼睛繼續睡。
宋沉香閉眼道:「冷不冷?」
她倏然睜開眼睛,「你沒睡着?」
宋沉香搖頭,動作輕柔的掀開了被褥,起身道:「你去躺一會吧,我坐一會。」
雲傾華搖頭,「不用了,大概天亮就到了,到時候我在休息。你明日事情比較多,還是好好休息一下。」
「我多什麼事情?」她撫平了身上衣服,看着她。
雲傾華揚眉,「我可是知道你和那位郡主不和阿。」
宋沉香面色一沉,瞥了她那一翹一翹的小腿,瞪了她一眼,「我跟她不和又不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這是自小都不和的之前,京城哪家小姐和公子不知道?」
「吆?」她顯然不信,傾身湊近她道:「不是因為什麼人什麼事?」
宋沉香面色平靜,倚靠在這閉上,無力白了她一眼,聽她繼續胡謅,「你就算好了會有這麼一天,所以才會從小就與她拉開了距離。」
「十年前我才多大?那么小就會算了,還不成神算子?」宋沉香瞪了她一眼,「越說越離譜。」
雲傾華瞧她小臉氣的鼓鼓的,含笑伸手點了她的手臂,「跟我你還不說實話?你是不是早就點擊世子那塊鮮肉了?」
宋沉香挑眉一笑,「這都被你發現了,既然是塊鮮肉,那不是誰都可以吃的。池玉不管她有沒有德慈太后撐腰,她也不行!」
「嗯。」雲傾華點頭,「北燕皇這皇榜都已經昭告天下,眾人皆知曉,就算太后反對,這事情也已成定局,他不能失信於人。世子也非等閒之輩,眾人仰望,卻又望塵莫及,是他們心中的神,他們也不會允許北燕皇如此傷害他們的神。」
宋沉香傾身勾唇反問:「你以為被百信仰望是一件好事情?誰會允許別人的威望比自己高?何況,對方還是個皇上。就算皇上不介意,太后總會介意吧?」
雲傾華點頭,被百姓推崇有好有壞,聲望太過威脅天家,這是她自己在南源的親身體會。
宋沉香見她沒有要去軟榻上休息的意思,一世起身道:「你不去那隻好我自己去了。」
她輕輕點頭,剛剛靠着車壁,她就扔來毛茸茸的披風,她低頭瞥了她一眼,到了一聲『謝了』,於是將披風蓋在身上繼續閉眼休憩。
第二日一早,馬車晨曦落在車窗上,透過車簾縫隙搖搖晃晃折射在車內,這裏霎時明亮了許多。宋沉香睜開眼睛,瞥見見那一束陽光,坐直身子伸着懶腰。
琪琪跟着醒來,抬頭看了她一眼,扭頭又看了雲傾華,加上馬車搖搖晃晃,這才想起來,這是在馬車上。
「餓不餓?」宋沉香問。
她點點頭,脫口二問:「我哥哥呢?」
宋沉香挑起帘子,花靳一直跟在馬車的一旁,他視線剛好看進來,含笑低頭問道:「休息好了嗎?」
琪琪朝他笑了笑,「哥哥,我也想騎馬。」
花靳擺手,「外面冷,等回到春暖花開的時候,我在教你。」
於是琪琪就記得這句,春暖花開。
環境瞥了車內依然睡着的雲傾華,隨後視線才落在宋沉香身上,「她一晚上沒睡?」
宋沉香回頭睨了雲傾華怪異的睡姿,搖搖頭看着花靳,「總比你們要好,沒從馬背上栽倒下來?」
花靳睨了她一眼沒作聲。
「快到了吧?」她又問。
「嗯,還有五里,宋公子可以將軍隊駐紮在這裏了。」他回頭看了一眼,「後面的軍隊已經停下來了,我們也差不多了。」
他話音剛剛落下來,嗒嗒的馬蹄聲便傳過來,停在馬車跟前,宋沉香低頭就見外面的蘇陌言。風采依舊,帥氣依然,只是眼底稍布血絲。
「軍隊駐紮在這裏,我們和楚凌殊要去縣城一趟,買點吃的回來,你們有什麼需要?」
宋沉香搖頭,「大家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雲傾華猛然拿掉身上繁多的雜物,低頭便掀開車帘子,宋沉香扭頭喊道:「你去幹什麼?」
馬車四面都是人,前面有離歌趕車,後面是宋冰睿,兩邊還有蘇陌言和花靳那個混小子,她面色隱忍,回頭捂着肚子,「我要方便,我內急。」
她說完,抬頭就與離歌視線撞上,「冷木頭,讓開點,我要下去。」
離歌不自然的收回視線,瞥了一眼四下,哪裏有地方讓她方便?他移開身子,瞧她匆匆跳下馬車,邊跑邊尋找好的隱身地方。宋沉香跳下馬車,大喊道:「你帶稿紙了嗎?」
雲傾華回頭,面色一紅,她還真沒帶,可眼下幾千人總不能讓人給笑話了。半響她才大聲回道:「我有!」
宋沉香扯了扯嘴角,有個毛線!
她又進了馬車,拿了稿紙朝她方向而去。
楚凌殊騎馬走到馬車邊看她背影問道:「去哪這是?」
「方便!」蘇陌言睨了他一眼,「你們就在這裏等,跟我去幾個人,把吃的買回來,大概午時,德慈太后的儀仗便會經過這裏。」
花靳看了這裏的孩子,笑道:「你乖乖等我回來,哥哥去給你買好吃的。」
孩子趴在車窗上,露出幾顆潔白的牙齒,點點頭,「哥哥早去早回。」
花靳起着馬跟在蘇陌言身後。
宋冰睿回頭指揮大家就駐紮在此地。
雲傾華看到宋沉香拿來稿紙感激涕零,到沒少被她白眼。她完事後,訕笑了幾聲,「那麼多人,我好意思說我沒有帶稿紙嗎?還是你比較了解我。」
宋沉香看她整理好衣服,走了出來,隨意抓了地上的雪,將手搓搓手,算是洗了手,扭頭望着明艷的太陽,「今天應該很冷,下雪不冷,可是化雪很冷。」
宋沉香沒走幾步回頭道:「年關將至,你不用回去?」
雲傾華一愣,扭頭看着她,「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了,我還打算就在這裏過年,然後正月十五吃你的酒席。」
宋沉香白了她一眼,「吃什麼酒,能不能成還是未知數,我想讓你把我娘帶回去。」
「老夫人怎麼辦?」雲傾華繼續道:「還有你哥。」
宋沉香有些煩躁繼續往前走,「讓我想想。德慈太后回來,京城指不定又是雞飛狗跳烏煙瘴氣,若和奶奶一言不合,把我奶奶氣病了怎辦?」
雲傾華跟上去,「這不是你現在該擔心的,你應該擔心,你男人被池玉那個狐狸精給搶走了怎辦。」
宋沉香瞪她一眼,「什麼狐狸精,別說的太難聽了,她也就是愛慕楚凌殊而已,我這個不擔心。我就擔心我將軍府一家會被德慈太后整落敗。」
「宋公子這次為副帥,回去之後加官進爵是一定會的。既然他已經做出了決定,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我知道皇上在意的是至尊令,暗中查了你很久,可惜都被散佈出去的信息給繞亂了心神。」
兩人繼續前進,雲傾華接着道:「拿出你整頓聆閣的架勢來,太后和那小妖精絕對不是你的對手。」
宋沉香睨了她一眼,「你也太看的起我了。」
整頓聆閣?宋沉香心笑,當真是戀愛了,想的比較多,想要保護的人太多,才會成為自己的牽絆。
的確不是她行風格。
「去找沉香吧,我能夠感應到她還活着,只是不知道在哪裏,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她停下來,看着雲傾華。
雲傾華點頭,「我一直再找,你的人也沒有放棄,尤其是花垣,一直在尋找,甚至把自己置身危險之中。」
宋沉香嘆息,她接着說:「不止他,還有青鸞山的文閣,也在找。」
宋沉香詫異一瞬,「文閣?我瞬間不明白楚凌殊找她做什麼?」
「何止是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大概是想讓你們把身份換回來,或者是不想看到蘇陌言為情所困,再或者,不想看到孩子沒有母親。」
宋沉香扯了扯嘴角,「母親?老娘就是她母親。找就找吧找到了我就回我聆閣,省的一天到晚被皇上猜忌。」
「還不是認為你非尋常女子,不做他兒媳婦有點可惜了。」
「可惜個毛線,誰要去給他做兒媳婦?」宋沉香不由得瞪她兩眼,大步朝着馬車而去。
宋冰睿瞧着她趁着臉走過來,上前問道:「臉色怎麼如此難看,哪裏不舒服?」
宋沉香搖頭,「沒有不舒服,就冷了點,心裏有些煩躁。」
宋冰睿指着燃起開的篝火,瞥了一眼她鞋子,「去那邊烤烤吧,瞧你的鞋子都濕掉了。」
宋沉香低頭,動了動腳尖,衣擺下面都已經濕掉了半截,她抬眸看了熊熊烈火,琪琪已經過去,她點頭大步朝着篝火而去。
雲傾華路過宋冰睿身邊頓了頓,「宋公子是決定留在將軍府了?」
宋冰睿不明白她意思,詫異看着她,「難道我還有其他地方可去?」
「只要你想,天涯海角都可以去。」雲傾華深深看他一眼大步朝着宋沉香走去。
宋冰睿一遍遍回想她的話。天涯海角?他笑笑,從他決定跟隨蘇陌言一起來北寒,就已經沒有天涯海角可言了。宋帆的死對自己打擊很大,他身為宋家男兒,哪怕不是將軍府親兒子,他也有義務去照顧老夫人和府上幾十口下人。
他閉了閉眼睛,瞥了他們一眼,天涯海角,談何容易?
雲傾華跟着過來,宋沉香拿着枯枝放在火堆里,「你跟我說了什麼?」
她揚眉蹲下來,「跟你哥說願不願意跟我去南源當我王夫。」
她話落,宋沉香操起燃燒的木條毫不猶豫朝她打去。雲傾華嚇坐在雪地上,見她沒有鬆手的意思,她慌忙閃開身子,大喊道:「你幹什麼?」
「幹什麼?你跟女皇一樣見異思遷,後宮美男多的是,連我哥哥不不放過?」
宋沉香咬牙切齒,雖然不能使用內力,可她還有現代撒打。
宋冰睿聽到叫聲,回頭就見宋沉香拿着把火襲擊雲傾華,雖然不知道為何,可他走了兩步便停下來,女孩子家吵吵鬧鬧很正常,活動活動身子暖。
「你瘋了,我的話你也相信?」雲傾華抓住她手臂,「這可不是鬧着玩的,燒着我,我就滅了你北燕!」
此話一出,幾千人紛紛朝他們看去。宋冰睿蹙眉,瞧他們樣子又不像打鬧,像是真打。他小跑過去阻止道:「怎麼好端端的說打就打起來了?」
宋沉香不作聲。
「你去問她,莫名其妙。」雲傾華見她沒有收手的樣子,狠下心來,鬆開她手,「你燒你燒,燒死我得了!」
她鬆開手,等着宋沉香出手。宋沉香惱怒的將她推開,「以後再說這樣的話,我就就燒了你的寢宮!」
雲傾華身子退後幾步,撇撇嘴巴,「野蠻人。」
宋冰睿鬆了一口氣,大步走到雲傾華跟前關心道:「小王子沒事吧?我妹妹跟你鬧着玩,你別介意。」
雲傾華拍拍身上的血漬惱怒道:「你瞧她像是開玩笑嗎?明明是想燒死我!」
宋沉香沒有搭理她,靜靜坐在篝火前面,扭頭看了一眼孩子,小姑娘頓時縮了縮身子,她笑道:「嚇着你了吧?」
琪琪愣愣的點頭,緊張的盯着她。
她忽然伸手,想要去撫摸孩子的腦袋,到讓她反射性的移開了身子。她手便僵硬在半空中,雲傾華卻高興道一句:「活該!」
宋沉香不以為然,笑道:「怕我就對了。」
她起身,抬頭就人高馬大的幾個人回來,馬背上放着兩個大包,幾人翻身下馬將包袱放在馬車乾燥的地方,離歌大喊道:「各位兄弟,排隊前來領包子,一個人四個。」
他花落,前面的一些人已經站在他面前,只聽夜零跟着道:「人人都有不要擠。」
宋沉香收回視線,楚凌殊手上拿着兩個包子朝她走來。他剛剛停下腳,就聽雲傾華告狀,「你女人差點把我燒死了。」
楚凌殊一愣,看向宋沉香看她面色依舊,瞥了雲傾華,「這不是還差一點去嗎,她還沒有膽大到燒死你的時候。」
雲傾華扁嘴,伸出手直接從花靳手上躲奪了一個包子送到嘴裏,全當咀嚼的是宋沉香來出氣。
花靳面色一沉,想要說什麼看她臉色不大好,只能作罷,起身又去蘇陌言那裏拿了一個,轉回去給孩子。
「這個是肉包子,還有酸菜包子,你要吃哪一種?」楚凌殊問。
宋沉香隨意拿了肉包,咬了一口氣鮮美味道刺激味蕾,她低頭看着裏面肉末,點頭道:「很香。」
「來接着。」
楚凌殊扭頭,接住蘇陌言扔過來的幾個包子,聽他道:「都是肉包,她喜歡就多吃點。」
宋沉香白眼,「兩個就夠了,拿去給士兵吃吧。」
「買的有多的,不用擔心。」楚凌殊自己也吃起來。
早餐這樣解決,午餐大家分頭去了山上打了野味前來燒烤。幾人圍着篝火嬉笑,有士兵通報前面有一隊人馬,不清楚是不是太后車輦,只能前來稟告。
眾人紛紛起身,蘇陌言和楚凌殊對視一眼,「走我們去看看。」
宋沉香站起來,跟着前去。遠遠的一對人馬,圍着鸞駕朝朝他們走來,面色平靜道:「是太后鳳輦。」
蘇陌言笑了笑,回頭拍拍楚凌殊的肩膀,「走,前去迎接。」
楚凌殊回頭看了宋沉香一眼,轉身跟着蘇陌騎上馬背,朝着鸞駕而去。
宋沉香冷眸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嘆息一聲。她仿佛看到池玉見到楚凌殊那喜悅和羞澀的面容,仿佛瞧見一隻餓狼撲倒美綿羊的悲壯場面。宋沉香扶額,深深的鄙視了自己,怎麼會想到這種場面?
雲傾華等人站在她跟前,同樣看着遠處,看着他們站在鳳駕前面行禮,接着便見粉色衣裙半蒙着面探出頭,和他們說了一句話後便退到了馬車內。緊着兩人調轉馬頭,緩緩走在最前面。
「那姑娘應該就是池玉郡主吧?」雲傾華問。
宋沉香並沒有搭理,其他人也沒有作聲,她左右看看自討沒趣的閉上嘴巴。盯着那群人緩緩走來。
鸞駕在宋沉香正前面停下來,身後一群人氣勢磅礴的大喊:「恭迎太后回宮,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宋沉香就算再不喜德慈太后,還是恭敬的跪下來,「臣女宋沉香前來接駕,恭迎太后娘娘。」
隨後雲傾華站直身子微微頷首:「南源小王子,恭迎太后。」
德慈莊嚴肅穆的扭頭看着身邊的丫頭,詫異道:「沉香那丫頭也來了?南源的小王子也來了?怎麼都來了?」
清晰的話語從鸞駕裏面傳出來,只聽一旁蘇陌言解釋道:「皇奶奶是這樣……」
他將北寒發生的事情全部告知了太后,太后聽後點點頭,道:「北寒可多虧了小王爺雪中送炭,回去哀家讓皇上給南源女皇送一份賀禮,以表我北燕與南源友好往來。」
她呵呵笑道:「大家都起來,沉香丫頭,消失三年,如今回來也算不容易。只是女孩子家怎麼能隨意拋頭露面呢?何況軍營男子如此多,總要有所顧忌才是。」
眾人紛紛蹙眉,可對方是太后,總不能上前指責她的不是。宋沉香也非等閒之輩,她低頭莞爾,不卑不亢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沉香雖然女子,可也不輸於男兒。自古以來,巾幗不讓鬚眉的事例比比皆是,就拿先皇在世的時候,不也出現過一位女丞相嗎?」
太后面色一沉,緊了緊手裏的拐杖。厲聲道:「哀家不過擔心你名譽,你到好,搬出這麼多來搪塞哀家?」
別人可能不知道德慈和哪位女丞相的事情,但是作為聆閣之主的宋沉香不可能不知道。女丞相是怎麼死的,德慈心裏最清楚。
所以,她這是害怕。
「皇奶奶,沉香丫頭一直都是這樣,您又不是不知道,況且孫兒也不覺得她說的不對。尤其是她那句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好句子阿。」
太后冷哼一聲,大聲道:「出發吧。」
眾人松下一口氣,楚凌殊夾緊馬肚,想要前去跟在宋沉香馬車旁邊,奈何太后喊道:「凌殊,你跟在哀家一邊。」
楚凌殊拉緊了馬繩,看了一眼宋沉香,調回了馬,跟在她鳳鸞旁邊。蘇陌言和他對視一眼,很自覺的站在另外一旁。
宋沉香和雲傾華一同上了馬車,行走在前面。
雲傾華小心翼翼的看着她,「這太后還真不是一般的討厭你。」
宋沉香仰起眉梢:「她越不喜歡我,我越是要多在她面前晃悠,直到晃暈她為止。」
雲傾華白眼,「別把自己小命丟了就行。」
宋沉香不搭理她,靠在車壁上,閉上眼睛。
一路上除了停靠在小縣城之外,其餘的時間都在馬車上度過。越往前走,地上的積雪變得漸漸少了起來,直到第二日傍晚走進城門,夕陽無限好,積雪早就化完,地上乾燥。
「停!」宋冰睿伸手,「士兵跟我去軍營,其他人各就各位。」
一排排士兵在他的指揮下,井然有序的分開。
宋沉香探出頭,刺眼的晚霞顯得格外耀眼。果然回到京城的心情遠比在寒冷的天氣里,心情好很多。
她扭頭,便見黑乎乎的一群人,紛紛站在城門口,入眼是一身明黃色的龍袍,格外顯眼。接着群臣下跪高呼,「臣等恭迎太后娘娘回宮,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德慈太后聽到後含笑的被池玉攙扶着,小丫頭面露喜色,聲音清脆道:「娘娘您當心。」
德慈太后拍拍她手,「不礙事,我們一起出去看看。」
宋沉香看到她頭髮花白,一雙眼睛不見半絲混濁,反倒明亮清新。她身邊粉色系的甜美姑娘就是池玉郡主,兩人站在鳳輦上,接受眾人朝拜。
雲傾華仰起眉梢睨了宋沉香一眼,「那丫頭長的挺漂亮的。」
宋沉香沒作聲。
「不過和你比起來,相差甚遠。」
宋沉香白了她一眼,「阿諛奉承。」
「呸。」雲傾華吐了一口,跟着她後面跳下馬車,「你我雖然不是同胞姐妹,可也算一個姓氏的,我有必要奉承你?」
宋沉香沒有搭理她直接走向最前面。
「都起來吧。」德慈太后看向皇帝,「皇帝日理萬機,還如此大的排場來迎接哀家,讓皇帝費心了。」
「您是朕的母后,兒子前來接母后回宮理所當然。」皇帝大步上前攙扶在德慈太后的另外一旁。
文丞相顯得格外高興,上前行禮,「娘娘一路行苦了。」
德慈太后含笑搖頭,「還好身邊一直都有這個小丫頭陪在我身邊,說說笑笑也就回來了。」
寒暄了幾句後,皇上回頭看了一眼楚凌殊和蘇陌言,「你們一路也辛苦了,回去梳洗一下再進宮,北寒的事情朕已經聽說了,一定會論功行賞。」
楚凌殊和蘇陌言點頭,皇上扭頭看向百官,「朕已經通知御膳房,大擺酒宴,眾卿一起進宮吧。」
「臣等謝過皇上。」
人已經疏散的差不多,宋沉香嘆息一聲,雲舒雅瞧她還愣着不動,返回來拍拍她肩膀,「你發什麼愣,回去梳洗一遍一起進宮。」
宋沉香扭頭看了她,伸手親昵挽着她,「娘,您不想舅舅嗎?不想回娘家嗎?」
雲舒雅扭頭看着她,「怎麼了,想舅舅了?」
「三年都沒有見着,肯定想。」她撇撇嘴巴,想起沉香的事情道:「雖然難以脫身,不過,我已經派人去尋找沉香了。」
雲舒雅先是一愣既而又白了她一眼,「你這孩子,瞞的我好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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