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分鐘……不,可能只是5分鐘不到的時間。這隻怪物憑藉智慧,幾乎是沒有損傷的消滅了兩隻實力和它不相上下的完全體!寧譽覺得自己內心深處甚至泛起一絲慶幸:就現在的情況上看,還好這傢伙不是敵人……
但以後呢?
不知道,寧譽現在也不想去考慮那麼多。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田靜現在正在用呆板的動作整理上身略顯皺摺的女式西服,看樣子還非常注重自己人類形象的外觀儀容。收拾完畢,田靜指着地上兩具完全體屍體看向寧譽。
年青人知道它一定有什麼重要的話說,於是凝神細聽。果然,一直面無表情的田靜居然皺起一絲眉頭,微微開口:
「吃嗎?」
寧譽差不多又給跪了……
而且他還感覺田靜這努力擠出的表情像是在表達一種『沒關係,新鮮出爐趕快吃掉』的意思……
「哦,我只是想着不趕緊吃掉的話有點浪費,忘了你不吃人和同類。對不起。」寧譽還沒回話,田靜已經恢復了那副木然的神態。在年青人看來,從皺眉到面無表情,這一簡單的表情變化對田靜來說都好像是非常困難的事,看上去簡直比剛才舉手投足間消滅兩隻完全體還麻煩。
「那就算了,等它們消失吧。」神色剛一恢復,田靜似乎還很得意自己剛才擠出的表情,自顧自的『嘿嘿』了一聲……
寧譽覺得真心不能用人類的一些東西去猜測這些生物……
笑聲只響了兩下,嘎然而止。田靜從剛才惡戰的地點稍稍走遠了一些,站到一堆建築材料處。這隻完全體像禮儀小姐一般禮貌的攤出右手,指向材料中胡亂伸出的一段鋼材,遠遠的示意寧譽過來坐到這裏。
目前看不出有什麼需要提防田靜的地方。而且寧譽知道,人也好,怪物也好,這種頭腦好一點的類型多半都有很多想法希望闡述。他走過去坐下,隨手指了指對面的另一端外露鋼材:「那也可以坐。」
「不,太髒了。人類男性可以不管這些因素,作為女性的話就會注意。」田靜看都沒看一眼,果斷的否定了寧譽:「而我的這副軀體就是人類女性。」
「那麼……」一直在尋找的1111就在眼前,寧譽正在腦袋中籌措整理着自己想要問的問題時,一些奇妙古怪、和當前情況根本無關的念頭忽然閃過……
這會不會是人類文明史上,人類和其他近似人類的生物種族第一次和平的溝通交流?
雖然這些生物是吃人的種族……
而且從身體結構上來說自己好像也不能算人類,屬於半變異……
對了……
這也是寧譽心裏的一個疑問:變異生物就是變異生物,同樣的以人體為寄生,為什麼又會分出半變異體和完全體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形態呢?……
『管他這麼多。』寧譽輕輕的搖了搖頭,將這些突然冒出的雜念一一清除。注意力剛集中起來,才發現田靜早就已經搶先自己一步,談
論起了它的觀點想法:「吃人是我們的一種難以克制的衝動,這和人類社會有極大的衝突。我認為,我們這種生物要能在社會生存下去,應該努力克制這一點,所以我現在在克制自己不再吃人和同類。
「同類還好,但吃人的欲望實在太強烈。就在我對自己的想法產生懷疑時,你出現在了我的面前,向我證明我的想法是正確的。我非常好奇,告訴我……你就沒有過吃人的念頭,特別是第一次有這種欲望時,是怎麼克制的?」
「沒什麼,有些碰巧罷了。」說到這個,寧譽還心有餘悸……第一次變異出骨刀的那天,如果不是何惠那通巧的不能再巧的電話……
難說自己已經犯下了無法挽回的錯誤。
想到何惠,寧譽乾脆的轉移話題,提出了自己最關心的疑問:「被半變異體……幼體二次吸血的人類會不會感染,變成變異生物?」
「碰巧這個詞雖然可以算是答案,但並不具體。」田靜抱起了手。
「先回答我的問題,我再回答你想知道的。」寧譽也不清楚這種討價還價對田靜有沒有作用,其實他意識中並不想告訴這只會以人為食的怪物太多事情。這樣的話語,有很大的敷衍成份。
片刻的沉寂後,田靜對寧譽的條件『嗯』了一聲,點了點頭。它認真的想了想,卻吐出了一個寧譽不想聽到的回答:
「我不知道。」
「怎麼可能?你不知道?」寧譽本能的不相信田靜的回答。
「我知道你擔心我騙你,但我確實沒有答案。你想,我待會還需要你回答我的問題,我怎麼可能騙你,先損壞這份信任關係。」田靜雖然不知道緣由,但從寧譽板起的臉上,它似乎看出了這一問題對眼前的年青人很重要。於是,這隻完全體稍作考慮,提出了解決辦法:「如果你急着要答案,我可以馬上去找個人類吸血,然後觀察他的變化,到時候給你一個準確答案。」
「這沒用。」寧譽否定了田靜的第一個方案。何叔說過,何惠體內的死病毒雖然不和人體細胞作用,但卻很難清除,聽起來簡直就是一個埋在體內的炸彈。這種情況下,田靜的方法顯得毫無意義——誰知道這個炸彈什麼時候才引爆?靠什麼條件引爆?
「那麼就我能想到的……」方案被否,田靜左手抱胸,右手扶着下巴,以一副思考的模樣給出了另一個辦法:「問我們的母親。正好它也想見你,你可以直接問它這個問題。」
寧譽點點頭,沒有做聲。他知道這並不是什麼休閒的飯後閒聊時間,既然得不到答案,緊接着問出了第二個問題:「變異生物是什麼?這個你應該知道了吧。」
「定義一下『是什麼』」田靜望了一眼寧譽:「這樣我才能具體的回答。」
「你們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回答不了,這個問題就像我問你人類到底是什麼東西一樣。你應該再具體點。」
「你們從哪裏來?」
「和你知道的一樣,我們來自我們的母親。它從哪裏來我不知道,但我們這些生物,不管是你、蔣飛這樣的幼體,還是我和身邊那三隻這樣的成熟體,全部都是人類被它吸血後產生的。」
說到這,田靜停頓了一下,似乎談到了它感興趣的話題:「其實,幼體這個稱呼並不合適你們的情況。我個人認為,完全體確實是和人類不一樣的其他生物……或者說,是你口中的變異生物。而你們這些幼體……根本不是什麼變異生物的幼體。」
「你們即是人類,也不是人類。你們即是變異生物,也不是變異生物。你們是夾雜在我們兩個種族當中的衍生物。」
寧譽愣了愣,雖然田靜談到的這一點正好是他剛才想到的問題。但他根本沒想到……一個在理論上和自己是同類的變異生物居然得出這種結論。
「為什麼這麼說?我們不是同樣的來自……」剛說出『我們』兩字,他下意識的趕忙改口,否認了這個詞:「你剛才說的,幼體和成熟體都同樣的來自那隻吸血的不明生物?」
「不,來源雖然相同,但結果不一樣。這樣說吧,假設母親通過吸血的方式,寄生在人體體內的是一種類似受精體的東西。」田靜第二次皺起了眉頭,而這一次,夜色之下的它所顯現的這副表情……是一種真正的凝重:「完全體是成功的那批,受精體寄生在在人類血液或細胞中存活了下來,成長成我現在這種狀態。而沒成功寄生的那批,那些寄生失敗的同類……」
「準確點說,那些沒有成為完全體的受精體……」田靜的話語,如同連珠炮一般一句接一句:
「雖然是少數,但它們在寄生的階段就被人類的血液或者細胞當作養分吸收掉了。」
「這是什麼意思你應該明白吧。對,不用懷疑,可以這樣認為……」
不知是否故意,說到這裏的田靜停頓了一下。這一刻,這片建築工地周圍的一切都仿佛凍結了一般,死一般的靜寂。
「它們被人類吃掉,誕生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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