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個學生可以服個軟,道個歉,魏淵心裏再不舒服,看在柳佘面子上,也會忍下來。
現在麼,他倒是被氣笑了。
非得聽一聽這個頑劣不堪的學生有什麼理由,到底是什麼重要事情,值得她大半夜翻牆。
姜芃姬絲毫不懼,面上不見半點兒忐忑,反而胸有成竹。
那個大冷夜拿着羽扇的青年一抬手,冷厲的神色閃過一絲興趣,對着魏淵說道,「功曹先生倒是可以去正廳聽一聽這位小友的話,最好能屏退左右,想來這位小友不會讓先生失望。」
魏淵聞言一驚,然而他也是老人精了,很快就將這一絲情緒收斂起來,虎着一張臉。
「過來。」
姜芃姬出聲阻攔,「先生不急,解釋之前,學生有一個不情之請,還希望先生應允。」
「說!」
「學生冒昧,希望能見一見先生後院府上的女眷,包括一干僕婦。」
魏淵被她得寸進尺的舉動弄得有些火氣,要不是青年之前的話打底,他現在都能開罵了。
十二歲的少年,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已經是半個成年人了,成家立業的也有不少,魏淵自然不可能將姜芃姬看做孩子,更多是將她當成一個成年「男性」看待。
一個成年男性半夜翻你家牆,末了還說要見一見他府里的女性,這種直白的羞辱,他沒動手將人罵得狗血淋頭,順便將人轟出去,或者扭送到府衙,已經是涵養極佳了。
一旁的青年微微眯着眼,側首打量姜芃姬,心中隱隱閃過一縷直覺。
「功曹先生最好還是應下,這位小友來意非惡,恐怕真是為了先生好。」
原本火冒三丈的魏淵,竟然因為青年三言兩語而打消了火氣,這個變化讓姜芃姬和風瑾都對他投以審視的眼神。姜芃姬更是將對方的老底掀開,青年心中莫名一寒,卻說不出源頭。
魏淵黑着臉,咬着牙應下。
「就聽文證一次。」
姜芃姬這會兒有些暗暗笑了,看樣子這位西席風寒病假是假,後院鬧鬼是真。
依照這人的脾性,若是發現自己妾室房內出現陌生男子的衣物或者活動的痕跡,想來會氣得血壓飆升,之所以請假請到現在,估計是這破事兒還沒折騰完,想抓姦卻碰上她?
魏淵先生大步流星走在前頭,姜芃姬腳步頻率不緊不慢跟在後面,正好與那個青年相鄰。
她唇角含笑,話中帶着些許試探,「不知道這位郎君如何稱呼?」
風瑾看似臉色正常,然而隱隱有些不爽。
損友坑了他一把,還沒給他解釋,轉頭就勾搭上一個相貌奇異的外族人,心中不平衡啦!
「在下亓官讓。」
姜芃姬蹙了蹙眉,雖然挺討厭這個時代亂七八糟的稱呼,然而還是習慣性問一句。
「那郎君的表字呢?」
青年眼神依舊陰鬱,毫不留情地說,「小友與在下關係淺薄,還不到互稱表字的程度。」
翻譯過來就是:老子跟你不熟,別湊上來套熱乎。
姜芃姬心中一哂,壓低聲音,用僅用她、青年和風瑾才能聽到的音量問了句。
「也別這麼說麼,嚴格說起來,你也算我未來的半個妹婿了,何須如此見外?」
風瑾聽得專心,然後一臉懵逼,「蘭亭有妹妹?」
問完之後他回過神,柳佘府上的確還有一個庶女,不過年紀貌似還不足九歲?
風瑾是懵逼的,然而她的話落到青年耳中,無異於是平地驚雷,炸得他腦袋有一瞬放空。
「你……」
她打斷他的話,重複問了一句。
「先生表字呢?」
她想知道的消息,那就一定要知道,不想回答,她也會有辦法讓對方回答。
青年:「……」
不過須臾,青年收斂好自己的情緒,淡定說,「方才先生已喊,你莫非沒有聽見?」
姜芃姬眼瞼上揚,丟出一枚白眼。
「自己介紹的和旁人順帶提的,意義不同。」
青年暗暗深呼吸一口,隱隱有些同情風瑾了,剛才被人坑得有苦難言,估計就是這感覺。
「在下亓官讓,表字文證,不知小友如何稱呼?」
「柳羲。」
沒了?
青年等了一會兒沒聽到下文,表情略微一扭曲,倏地想起風瑾剛才提及的「蘭亭」。
估計這就是柳羲的表字了。
雖然見面也才一盞茶的功夫不到,然而青年卻有種抬起扇子給她兩下的衝動。
太欠揍了!
姜芃姬看着前方魏淵的身影,眼神略顯複雜。
「文證是好奇我怎麼知道先生意圖招婿?」
亓官讓點點頭,他的確是很好奇,這件事情魏淵也就隱晦跟他提過,根本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姜芃姬一來就說穿這件事情,亓官讓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難不成她聽牆角了?
這不可能!
姜芃姬剛想開口,然後猛地轉頭對風瑾道,「非禮勿聽,蒙住你的耳朵。」
風瑾:「……」
他冤枉!
儘管他也很好奇,然而姜芃姬既然這麼說了,估計那些內幕不適合亓官讓之外的人聽。
老老實實抬手捂住耳朵,刻意落下好幾步,免得不小心聽到什麼東西。
他這樣可憐兮兮的模樣,瞬間引起直播間一群母愛泛濫的宅男宅女的同情心,刷屏一般的打賞如流水一般湧進後台。見狀……姜芃姬她表示,更想欺負風瑾了,怎麼辦?
「文證到魏府的時間不怎麼巧妙,正巧碰上外男不得聽的醜聞。」姜芃姬低聲說出令亓官讓心神俱震的內容,「這內容,不僅與魏先生後宅妾室有關,更嚴重地說,興許還牽連到他的女兒,也就是我的兩位小師妹。想來,兩位娘子縱然無礙,這名聲也毀於一旦了。」
接着,姜芃姬又臉色淡定地說出一串高能信息。
「文證你年輕喪妻,又出身北疆邊陲,民風彪悍,對女子清譽看得很淡,至少比東慶那些士族貴子淡得多。發生這種事情,無論是大娘子還是二娘子,以後的婚嫁恐怕都困難重重。」
如果是高門士族的女子出了這種事情,在婚嫁的處理上還不算太難。
要麼含恨低嫁,嫁給身份地位都不符合自己的夫君,當然,對於夫君的條件不能挑剔了,要麼是地位稍高的浪蕩不成器的嫡子,要麼是努力有才卻地位低下的寒門庶子。
要麼就直接絞了頭髮當姑子,一輩子青燈古佛,吃穿用度由家裏供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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