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薛家謀權篡位的事情上,楊家作為牆頭草已經是將顧紹遠惹的沒了耐心。若不是怕了那些言官的筆桿子,顧紹遠不好一次性懲治了太多官家,想必楊家早就被涉及其中了。如今楊世華不知死活的做出這樣一件事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是給了顧紹遠一個除掉楊家的機會。
顧紹遠多少給了霍芸萱些面子,只關了王婆子一個人,至於楊世華,廢除貴人稱呼貶為庶人關進了冷宮,而楊家,則因為楊世華的罪行全部被廢除了官職,雖然死罪免了,活罪卻是難逃,全被配邊疆充軍,女眷則是貶為奴籍,做了奴隸。
霍芸萱聽到消息後,也不過是唏噓一聲,皺了皺眉,並沒有說什麼。
如此又過了幾日,霍芸萱的身子逐漸重了起來,便不太敢讓顧明宇近身,平日裏也就與他說說話,大多數時候,便由知語與秋氏兩個帶着他。
雖不太敢讓他近身,可到底關於他的吃穿住行霍芸萱卻全無不一一親自親力親為。對顧明宇也算是極上心的了,讓太后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只不過也不知這幾天為甚,顧明宇似是不怎麼願意來與自己親近,與自己說話時也是懨懨的提不起勁兒來。
霍芸萱着急,伸手要去摸摸顧明宇的額頭想要看看他是不是燒了,卻不想,手還沒碰到他的額上,卻被他躲了開。
「宇哥兒?」
霍芸萱詫異,不解的看着顧明宇,眼中全是疑惑。
「怎麼了?」
皺眉,霍芸萱看向知語與秋氏,問道:「小殿下這兩日怎麼了?」
知語搖頭,皺眉道:「奴婢也不甚清楚,這兩日小殿下情緒懨懨的,也不怎麼願意吃飯,奴婢要去抱他,他也都是躲開.......」
「這樣的情況出現了幾天了。」
霍芸萱黑着臉,臉色很不好看。
知語縮了縮脖子,低聲說道:「回娘娘的話......大概要有五六天.......」
「放肆!」
知語話還沒說完,便被霍芸萱一拍桌子打斷了她的話,霍芸萱的臉色已經是極其難看了。
「這樣的情況你們不是及時來與本宮匯報,若是本宮不問起來,你們還打算隱瞞多久?」
霍芸萱拍桌子的聲音過大,嚇得顧明宇的小身子一抖,往秋氏懷中湊了湊:「嬤嬤......」
看了一眼顧明宇,霍芸萱嘆氣,卻也是怕嚇到他,稍稍放緩了口氣,對顧明宇招手:「來宇哥兒,到母后這兒來。」
顧明宇看看霍芸萱,確實低下了頭不去看她,那樣子,卻像是要將霍芸萱隔絕在千里之外。
霍芸萱皺眉:「宇哥兒?」
顧明宇這才不情不願的走到霍芸萱跟前,小小的身子站在霍芸萱面前,穩穩噹噹的給霍芸萱抱拳做楫:「母后。」
霍芸萱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了顧明宇一眼,眼中便帶了冷意。
顧明宇到底是小孩子,即便給自己行禮時儘量做的不讓自己現貓膩,可到底眼中的情緒藏不掉,這孩子眼中,分明藏着抗拒!
他在抗拒與自己親近?
霍芸萱皺眉,卻着實想不通是為何,這孩子最是依賴自己,怎地幾天的功夫,竟是變得這樣?若說沒人調撥,霍芸萱自己都是不相信的。
心中冷笑一聲,霍芸萱面上卻是不顯,淡淡的看了顧明宇一眼,眯了眯眼,對紫蘇吩咐道:「紫蘇,你帶着小殿下下去遊玩,本宮有話要與知語說。」
紫蘇應是,正欲上前去牽顧明宇的手,卻被他哭着掙脫了。只見顧明宇哭着抱着秋氏的胳膊,滿臉的淚光:「嬤嬤......嬤嬤......兒臣要嬤嬤......」
顧明宇什麼時候對秋氏這麼依賴了?
眯了眯眼睛,霍芸萱不動聲色的打量了秋氏一眼,眼中藏了一絲冷笑,柔聲對顧明宇說道:「宇哥兒乖,母后有些事情要與秋嬤嬤商量,宇哥兒先跟着紫蘇姐姐出去玩會兒,好不好?」
顧明宇卻像是極害怕霍芸萱一般,霍芸萱一開口,及時他眼中還是寫滿了不願意,可仍舊是點頭說好,不敢說一個「不」字。
霍芸萱眯了眯眼睛,與紫蘇對視一眼,紫蘇立時會意,對霍芸萱點了點頭,便上前牽了顧明宇的手,柔聲笑道:「小殿下,奴婢帶您出去玩一會子吧?」
說罷,眼珠子一轉,突地想到前些天霍芸萱特意個顧明宇縫的沙包,逐笑道:「這幾日小殿下沒怎麼過來,還不知道,娘娘給小殿下將沙包縫好了。」
那個沙包是前些日子顧明宇看着顧明安的母妃給他縫製了沙包,看的眼熱,便回來央求着霍芸萱也給他縫一個。當時顧紹遠在這兒,因擔心霍芸萱的身體,便替霍芸萱拒絕了,那時顧明宇還失望了好一陣兒,卻不想,霍芸萱竟是偷偷的給顧明宇縫好了。
顧明宇抬頭看着紫蘇,眼中閃過一道光去,紫蘇見狀,趁熱打鐵道:「小殿下有所不知,娘娘還教了奴婢一種新遊戲,讓奴婢帶着小殿下玩呢,奴婢現在就帶着小殿下出去,教您玩新遊戲好不好?」
即便在成熟,小孩子也始終就是個孩子,聽到玩兒也就沒了其他什麼事,直對紫蘇點頭,連聲應好。
紫蘇這才鬆了一口氣,回頭看了霍芸萱一眼,淡淡的給霍芸萱點了點頭,便牽着顧明宇的手走了出去。
紫蘇帶着顧明宇出去後,霍芸萱才冷笑着看向秋氏,端起知書剛給自己倒好的茶水,一面用茶蓋撥弄着上面的茶葉,一面看似漫不經心的提醒道:「秋氏,你莫要給本宮耍什麼花樣,別忘了,你的賣身契可還在本宮手上......」
說罷,猛然抬頭,看向秋氏,嘴角始終勾着一絲冷意:「你可知道,宇哥兒被本宮養的聰明伶俐,皇上甚是歡喜,如今本宮瞧着他臉上的那道疤痕也不算很礙眼了,估計再過些年,隨着年紀的增長,那道疤痕也就漸漸淡了也未可知......」
說着,突然頓了頓,霍芸萱冷笑着看着秋氏,半晌,直到秋氏渾身顫抖着雙腿一軟跪倒了地上,這才又開口,淡淡說道:「過些年,興許皇上瞧着宇哥兒張開了,是個能擔大任的,興許儲君之位也就給了他也未可知......你若是老老實實的在宇哥兒身邊伺候,以後你到底是儲君的乳娘,這日子自然是不會難過的,可你若是.......」
將手上的茶放到嘴邊呷了一口,又將它遞交給知書手上,淡淡吩咐道:「再泡一壺茶來。」
知書應是,提着茶壺退了下去,霍芸萱才又繼續說道:「可你若是整日想着怎麼調撥本宮與小殿下的關係,讓小殿下知道了......秋氏,你以為日後還會有你的好日子過麼?」
「奴婢......」秋氏一愣,辛而反應快些,接着改了口:「娘娘在說什麼?奴婢怎地聽不懂呢?」
「聽不懂?」
霍芸萱冷笑一聲,勾着嘴角嘲諷的看着她:「沒關係,你這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過幾天你就懂了。」
說罷,轉眼看向知語,臉上的表情已經帶了些震怒:「知語,你是怎麼回事!」
「奴婢知錯了。」
知語二話不說接着跪下認錯:「奴婢失職,請娘娘責罰。」
霍芸萱嘆氣,食指與中指屈起來在桌子上來回敲打:「說說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回娘娘的話,」知語磕頭,回話道:「前些日子奴婢瞧出小殿下的不對勁兒來之後,便想着借着來與娘娘匯報,只不顧秋嬤嬤一直攔着奴婢,不讓奴婢過來,說小殿下興許是這幾日極少見娘娘,有些鬧脾氣,娘娘如今是雙身子的人,本就身子重,若是在拿這些小事來煩擾娘娘,倒顯得奴婢們無用了。」
「小事?」霍芸萱皺眉,生氣的一拍桌子,呵斥道:「本宮什麼時候說過小殿下的事是小事了!」
說罷,深吸一口氣,吐出一口濁氣,才又淡淡說道:「你繼續說。」
知語低低應了聲是,才又繼續說道:「奴婢也是想着娘娘如今懷着小殿下,身子本就重些,況且小殿下也並非不吃飯,雖不找奴婢,但秋嬤嬤的話卻是聽得,奴婢便想着並沒有什麼大事,便想着過幾天小殿下也就無礙了,也就不用勞煩娘娘來費心了......」
知語是霍芸萱從霍家帶來的,自幼跟在霍芸萱身邊的,霍芸萱自然不會懷疑她的忠心。況且知語一向心疼自己,即便她不解釋,這其中的事情霍芸萱也都猜的七七八八差不多了。如今聽了知語的解釋,也不過是嘆息一聲,卻也是自責自己沒有早學現狀況。
嘆氣一聲,霍芸萱冷冷的看了秋氏一眼,淡淡說道:「本宮現在先不動你。」
這句話說完,便可見秋氏果然鬆了一口氣,霍芸萱冷笑一聲,又淡淡說道:「本宮現在不動你,是因為現在小殿下還極其依賴你,心中對本宮更是不滿,若是本宮貿然動了你,豈不是讓小殿下對本宮心生不滿?本宮不若慢慢將你的真面目在小殿下面前揭穿,這樣以來,即便本宮將你杖斃,小殿下也不會......」
「娘娘!娘娘饒命啊娘娘!」
霍芸萱的話還沒說完,秋氏已經跪下來狠狠的磕頭求饒,一直捲縮着身子渾身顫抖,跪在地上乞求着:「娘娘饒命呀,饒命呀娘娘。」
「奴婢知道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霍芸萱冷笑一聲,淡淡說道:「哦?知錯了?那你來與本宮說說,你到底哪裏錯了?」
「是......是......」
秋氏顫抖着跪在地上磕頭應是,急切的解釋道:「奴婢就是怕小殿下越來越依賴娘娘,最後漸漸的忘記了奴婢的好,不再要奴婢了.......娘娘,小殿下到底是奴婢一手奶大的,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樣,奴婢怎麼會害他?」
說着,頓了頓,秋氏鼓足勇氣說道:「只不過是看他與娘娘相處甚歡,一時間被豬油蒙了心,嫉妒了去,這才變着法子的來討好小殿下......」
「哦?討好小殿下?」
霍芸萱冷笑一聲,重重拍了拍桌子,呵斥道:「那你就與本宮好好說說,你是怎麼討好小殿下的!」
「請娘娘明察啊,」秋氏痛苦的跪在地上磕頭,額頭都磕的紅腫了些:「奴婢不過就是時常在小廚房做些小殿下喜歡吃的點心,帶着小殿下去御花園蕩蕩鞦韆曬曬太陽,其他事情一概未做......這幾日小殿下確實與奴婢日益親近起來,只是奴婢也不知道為什么小殿下對娘娘竟是疏遠了.......」
一面說着,一面用右手豎起三根指頭來,指天誓:「奴婢敢指天誓,奴婢只是想要討好小殿下,其他絕無二心,更沒有要調撥娘娘與小殿下之間關係的想法!」
說罷,一面跪着爬到霍芸萱腳下,抱着霍芸萱的小腿,哭道:「娘娘,請您明察啊,奴婢說的都句句屬實,絕無半點虛假之意!」
「娘娘......」
知語看了一眼秋氏,嘆氣替她解釋道:「奴婢與秋氏共事了這一年半載的,倒是對她多少有了些了解,她不像是那樣的人......」
一面說着,一面皺眉看着霍芸萱,解釋道:「她一向忠厚老實,又是太后娘娘千挑萬選選出來的人,不會是那樣的的人的。」
說罷,看着霍芸萱,勸道:「奴婢以為,娘娘您應該趕緊找出小殿下與您日漸疏遠的原因.....不止是您,小殿下對奴婢、紫蘇、知書、襲香等人,好像都逐漸疏遠了些......」
以前,顧明宇可是最是喜歡與這四人一起玩鬧的,怎地竟是一起疏遠了?
霍芸萱皺眉,略略思考起來。
知語是自己的人,若是秋氏有問題,知語定是不會替她求情的,況且知語是個聰明謹慎的,若然沒有十分的把握,也是不會替秋氏打保票的......
若是這般想來,既然不是秋氏.....那麼,答案,興許真的就只剩下那一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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