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人站在櫃枱里,一人坐在櫃枱外,默然無語,只有酒香飄蕩。
酒過三巡,大競技場那邊的觀眾們在軍情局以及軍隊的注視下散去,街上行人之聲響起,二人也到了酒酣之處,打開了話匣子。
「艾爾,我十分好奇,皇帝陛下到底是想要那些軍功勳貴們死呢,還是想要他們活?」
周墨一直對這個問題很頭痛,如果皇帝想要獨吞那筆財富,最好的辦法應該是將那些在押的軍功勳貴,一體斬絕,才無後患。
但是皇帝卻又拖延着時間,還把這筆驚天財富運到了鷹揚領中,周墨雖然從艾爾-獅心的經歷光團中知曉了這些,但是其中深意,還是有些看不清楚。
艾爾淺品着美酒,嘴角露出一絲自嘲的微笑。
「數百名軍功勳貴啊,將西部五大軍團一網打盡,背後牽扯到的東西實在太多,皇帝不可能下這個狠心的!」
「再說了,真要殺了,皇帝陛下拿什麼跟老牌貴族們談判?」
「但是呢,皇帝陛下又眼紅這數百位貴族在戰爭中獲得的紅利,想着暗中吞下這筆財富。」
「於是,我這個獅心家族的嫡子,就成了辦這件事情的絕妙人選,只要把這批財富神不知鬼不覺的藏在鷹揚城中,呵呵!」
艾爾-獅心冷笑幾聲,搖了搖頭,又飲了一杯。
周墨聞言若有所思,突然問道:
「貴族們偵測自家傳承之物的手段,到底效果如何?」
艾爾-獅心笑了,衝着周墨比出一個大拇指,贊道:
「周墨你果然敏銳,一言說道了要害之上。」
「鷹揚城雖然有魔導陣壓制傳送、偵測等術法,但是如果距離夠遠,卻還是能夠知道這些財富的大致去向的。」
周墨點了點頭,皇帝當真老謀深算,鷹揚領毗鄰海王國度,那些軍功勳貴們即使出來了,在帝都或者西部使用術法偵測自家財富的去向時,自然不會懷疑和他們站在同一陣營的鷹揚大公,這口鍋自然而然的扣在了海王國度身上。
「那麼,這些財寶是怎麼從各個貴族的領地中取出來的呢?即便是皇帝陛下,也沒有權利不經過主人同意,掠去家財吧!」
艾爾-獅心聞言面色上帶出了些許的憐憫,嘆了一口氣,說道:
「家中的頂樑柱、家主被扣押帝都,家中的親屬女眷,大都上帝都活動去了,留在領地當中的,都是些僕從和少量家眷。」
「這時候,遭大盜洗劫,也說的過去,只是可憐了那些枉死的人!」
周墨冷笑一聲,說道:
「這大盜未免太神奇了些,視各大貴族藏寶之地如自家後花園,還能有帝國軍隊制式的軍資運輸箱,而且做了案後,還無人敢告,無人敢管!」
湛藍色的眸子看着杯中酒液,艾爾-獅心嘆息一聲,搖了搖一頭金髮,不知該說些什麼。
周墨突然眉頭一皺,回憶起歷代奧托皇帝的壽數來,然後自問道:
「當今皇帝陛下,繼位時,應該才是神秘態靈啟生命吧,有兩百年壽歲!」
艾爾-獅心湛藍色的眸子中露出慌亂之色,頭猛的抬起,認真的看着周墨:
「周墨,有些時候,不能看的太透。」
周墨眉間閃過一絲瞭然,原來皇帝陛下要這筆巨額財富,是為了自己的身後之事。
黑眸看向艾爾-獅心,周墨意味深長的說道:
「艾爾,有時候事情如果看的不透徹,像我這等小人物,行差踏錯一步,便要粉身碎骨,萬劫不復啊!」
艾爾敲了敲空了的酒杯,突然調笑道:
「你可不是小人物,只要你放下點驕傲,迎合一下海王公主殿下,害怕身後沒有靠山嗎?海王一脈,可是在奧托帝國成立之前,就長存於世的。」
提到了瑞玟-娜隆,周墨只能苦笑着搖頭,沒好氣的將裝滿酒的酒杯摔在了艾爾身前,說道:
「那女人的心思莫測,我周墨不知有哪點特殊,能夠讓海王明珠如此關注,說真的,有那麼一瞬間,周墨我還真的有些把持不住了!」
兩人心照不宣的同時發出了男人間都懂的笑聲,又幹了一杯酒。
「周墨,你是不知,瑞玟-娜隆,皇帝陛下從她出生之時,就封了她海王公主的爵位,位同王爵啊,許多皇子都只能仰望。」
「聽我長兄說過,瑞玟-娜隆十歲那年,隨海王入帝都,在皇帝宴請之上,見到皇帝陛下身側美人環繞,群花獻蕊,言罷後曾對海王冕下說,她此生絕不做那等女人,說只要是超凡生命,都有多妻之權,無分男女,她來日未必不可收天下奇男子奉她一人!」
周墨聽到這話,面色瞬間慘白了一瞬,臉上笑容都僵硬起來,他想過很多,甚至連瑞玟-娜隆用特殊辦法知道了他獨特能力的可能都有所猜測,但是卻從未想到過,瑞玟-娜隆如此厚待他,竟然是想要,想要……
猛地幹了一杯烈酒,方才將心中那股說不出的味道壓住。
卻發現,艾爾-獅心正抱着酒杯,趴在櫃枱之上狂笑,一邊笑還一邊指着周墨說道:
「周墨你也不用擔心,據我所知,這位海王明珠眼高於頂,你還是第一位讓她起了心思的男人,就沖這個,你也可以足夠自豪了!」
周墨搖頭,看着大笑着的艾爾-獅心,這還哪有那個大貴族公子的儀態?
「二皇子死了,三皇子明明白白的站在了老牌貴族一邊,那現在哪位皇子比較親近新晉貴族們?」
慢悠悠喝了兩杯米酒,艾爾-獅心的笑聲方才停了下來。
聽到周墨問話,艾爾-獅心皺了皺眉頭,伸出了四個手指,然後又說道:
「他還是我表哥,我姑姑是他的生母。」
周墨點點頭,然後看着艾爾-獅心說道:
「看來這次帝都來處理此事的,應該就是你這位表哥了,怎麼,有沒有辦法讓他為你遮掩一下,畢竟你丟了東西,還有心思在大競技場替我對決,傳到皇帝耳朵里,怕是要罪上加罪的!」
艾爾-獅心皺眉想了想,微微搖頭,然後抬頭看向周墨,說道:
「這筆巨富露了白,就誰都不敢吞下了,只能用來犒賞西部五大軍團的士卒們,四皇子來處理此事,卻是再恰當不過了,他一貫的眼睛裏揉不了沙子!」
言罷,艾爾-獅心起身,衝着周墨九十度鞠躬行禮,這是輩分、生命等階相同之時,所能用到的最大禮數了。
周墨也未躲避,而是再次調了兩杯祭奠,在艾爾-獅心直起身來時,放在了他的身前。
「周墨行事向來無悔,但是當初在荒原之上,殺了十五名百戰老兵,又屠了邊軍三百士卒,雖然不悔,但心中有愧,今日方才算是有了些許彌補,有顏面祭奠一下死在我手中的帝國忠良。」
兩人飲了一杯祭奠,氣氛再次沉默,突然門外有坐騎蹄聲傳來,艾爾-獅心方才起身,低聲說了句:
「我那表哥最是心細,你要想好說辭,準備好證據,否則,你會有麻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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