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墨。」
點將台上,迪爾·隆斯看都不看手中的名錄,張嘴就點到了周墨的名字。
「有。」周墨應卯的聲音洪亮。
剎那間,校場上密密麻麻的人頭齊齊轉頭,看向周墨所在的方位。
周墨的感知本就敏感,被這麼多人的目光聚焦,身上汗毛突的站立起來。
迪爾·隆斯猶嫌不夠,說道:
「新近報道的周墨,還是軍情局雇員,且到點將台上,讓袍澤們認識一下,說不得日後有共事的時候!」
不得不說迪爾·隆斯治軍有道,一聲令下,周墨身前的方陣隊伍如海浪般分開,讓出一條只容一人通過,直直通往點將台的道路。
周墨目光掃過道路兩旁士卒緊緊握着兵器的手,哪一個都有可能在他經過的瞬間,突然暴起殺人!
兜帽內,周墨眉頭皺了一瞬,然後大方的拉下兜帽,露出面容,黑色眸子中精光熠熠,顧盼間,氣勢自雄。
微微抬起下巴,周墨大步走向點將台。
狹窄的通道兩旁,士卒們散發的殺氣讓這條道路猶如刀斧懸臨,每一步踏出都是驚心動魄。
周墨目視前方,步伐不緊不慢,嘴角掛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從周墨所在到點將台之間,大概有五百米的距離。五百米對於一個黑鐵生命來說,也不過呼吸即至的長度,但周墨卻走了足足半刻鐘。
腳步落地的頻率,從頭到尾沒有一絲變化,目光一直看向前方,沒有看向兩旁的士卒們一眼。
周墨就這麼安安靜靜的走上了點將台,站在了迪爾·隆斯身後一步的側位。
迪爾·隆斯揮了下手臂,士卒方陣中讓出的那條通道無聲無息的消失。
「周墨,境外夕陽鎮人士,荒野酒館調酒師。」迪爾·隆斯拉長着聲音,念出了周墨短的不能再短的檔案。
「哈哈哈哈哈……」整齊而洪亮的爆笑聲響起,整座校場都在微微震動。
台下士卒們看向周墨的目光中,殺氣不減,又多了一絲蔑視的戲謔。
校場外,菲爾·諾亞陪着那位鷹揚大公的二公子,遙遙望着點將台上的周墨。
「迪爾·隆斯還不算太蠢,知道煽動這些普通士卒找周墨的麻煩,這樣一來本公子的人就不好介入了。」
霍格·鷹揚天藍色的眸子中倒映着校場上的畫面,看到校場內鬨笑一團的景象,不由輕聲讚許。
菲爾·諾亞卻是微微搖頭,不贊同道:
「若是我,就趕緊催促獅心大公撤銷徵召令,早將周墨送出自己的地盤早好!」
霍格·鷹揚一挑眉毛,問道:
「諾亞男爵,此言何意?」
菲爾·諾亞只是微笑搖頭,示意霍格·鷹揚接着看下去。
周墨面上的微笑消失,整個人看起來無悲無喜,臉上沒有任何情緒表露,好似迪爾·隆斯的羞辱如同春風拂面,不能激起他情緒上的任何波瀾。
迪爾·隆斯心中微微有些失望,卻沒有放棄,接着說道:
「眾位袍澤們都清楚,本將前日派出了一個混編中隊,集中了邊軍中最精銳的兄弟,出境入荒原獵狼,肅清商路。」
目光巡視了一圈台下士卒,發現雖然有目露疑惑者,卻沒有一人出言反駁他,迪爾·隆斯微微點頭,繼續說道:
「荒原狼患嚴重,但這位調酒師先生竟然能安然無恙的通過百里荒原,來到邊城,是為什麼呢?」
迪爾·隆斯抬手示意,校場外,三百具蓋着白布的擔架被抬入了校場。
「是因為,我們的三百兄弟,拖住了荒原中的狼群,用他們的生命拖住了荒原狼群,方才保證了帝國邊境的安全,保證了這位調酒師先生能夠安全的走進邊城。」
指着在點將台下,擺成一個中隊軍陣的三百擔架,迪爾·隆斯雙目赤紅,指着那一片素白的軍陣,手指微微顫抖。
校場上的殺氣越發濃烈,一鍋熱水內部已經滾動,將要沸騰。
「對於這些用生命護衛了你的袍澤,周墨,你沒有什麼想要說的嗎?」
突兀的,矛頭一轉,對向了周墨。
周墨心中冷笑一聲,也不推辭,向前走了兩步,高聲開口:
「將軍,有件事恐怕你說錯了!」
迪爾·隆斯心頭一跳,暗道不好,這個黑髮小子想要幹什麼?
目光冰冷的掃過那三百擔架,周墨覺得有些悲哀,本來他對這三百血性男兒是十分敬重的,雖然周墨一手將這三百男兒屠戮,卻不改心中敬重,但是看到這些逝者被人拿出來利用,周墨只覺心中有一團火在燃燒。
「將軍,這些人不是死於對抗狼群,而是在荒原之上阻擊於我,被我當場全部格殺!」
聲音高昂,雖不能像紅鬍子大叔一般,開口便轟鳴如雷,卻也自有一番斬釘截鐵的氣勢。
雙袖一抖,斥候雙刀出現在周墨手中。
「嗆啷啷!」雙刀被擲於點將台上,周墨又反手抽出了背上破軍重劍,用力一甩,重劍穩穩的插在了石質的點將台上。
「我所言真假,對比一下我的兵刃與屍體上的傷口就可以確認!」
迪爾·隆斯的臉色徹底陰了下去,聲音低沉的帶着濃濃的不安:
「周墨,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你知道殺害袍澤是什麼罪過嗎?如果你所言確實,本將有權將你當場擊殺!」
周墨的冷笑從心底到了臉上,目光掃了一眼迪爾·隆斯,眼中滿是毫不掩飾的不屑之意。
「這三百男兒死於我手,但我卻是敬重他們的,但將軍你,利用死去的袍澤屍體做文章,當真讓人不屑!」
「另外你說我殺害袍澤有罪,我也要問你,帝國邊軍攻擊軍情局雇員,這是誰的命令?」
迪爾·隆斯心臟跳動的厲害,握着腰間寶刀的右手,已經繃起了精金色的大筋。
他無言以對,他無話可說。
怎麼應對?說這些人是清剿狼患,然後被周墨找上後被殺?一個黑鐵生命去找一個帝國中隊建制的麻煩,這說出去沒人會信。
怎麼回答?不是他的命令?可是沒有他的命令,這些士卒們根本出不了軍營,說他的命令式清剿狼患,然後這些與周墨素未謀面的士卒們就去攔截周墨?
「砰砰砰砰……」精金生命的心跳聲如同洪鐘大鼓,響徹整個校場,同時也鎮壓了校場內士卒們的所有議論。
周墨卻是渾然不懼,接着說道:
「這三百老卒,三百准黑鐵生命,本來應該將他們的生命奉獻在保衛帝國,或者為帝國爭取利益上,卻被某些人用來當做自身利益的籌碼,內耗的利刃,白白送了性命,不知將軍怎麼和他們的家人交代?」
「說是他們為了軍隊的利益而死?但就是不知帝國會不會給他們發放撫恤金。」
迪爾·隆斯全身都微微顫抖起來,沉聲打斷了周墨的話。
「不要說了,你別忘了,按你所說,他們是被你所殺,你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裏,評價他們的功過?」
周墨臉上的笑容滿是嘲諷,輕笑出聲,輕蔑的說道:
「功過誰能評說,我只是在擔心將軍你,畢竟你手下的精銳中隊,在帝國境外圍攻帝國軍情局情報人員,我完全有理由相信,將軍你這是在攔截帝國重要情報,賣國求榮,並且無視皇帝陛下威嚴,公然對軍情局雇員下手,不知你對軍部,對軍情局怎麼交代!」
迪爾·隆斯猛的跺腳,石質的點將台轟然作響,原本三米高的點將台,瞬間便整體下沉了半米之深。
「周墨,你雖然是帝國軍情局的人,卻沒有資格對邊城守將,精金生命,提出如此嚴重的指控!我反倒要問問你的上司,似你這般胡吹大氣,肆意誣陷的小人,是如何混入軍情局的!」
迪爾·隆斯的聲音響徹整個軍營,他此時已經打算隨意找個由頭,先將周墨擊殺在此,善後之事雖然麻煩,但也只能先顧眼下了。
迪爾·隆斯的殺意深沉,斂於體內,卻也瞞不過周墨的感知,遙遙感知到校場外一直注視自己的視線消失,周墨知道,是時候給出致命一擊了。
從懷中掏出了一枚令牌,小巧如蝶,其上花紋繁複,用暗語刻着邊軍斥候四字,反面還有蝶粉二字。
「這枚令牌的主人在夕陽鎮外,通往邊城方向三里,我想將軍你不會不認識您手下最出色的斥候吧!」
話音剛落,一具同樣蓋着白布的擔架,被軍情局人員抬着出現在校場之中。
看着這具屍體出現的時機如此恰好,周墨也不得不感嘆:
「菲爾·諾亞不愧是隆巴頓老兄的弟弟,也是個可愛的人啊!」
隨意一拋,將令牌扔到了那具擔架上,周墨語氣頗為輕佻的問了一句:
「將軍,不經軍情局審核,擅自派出三百以上士卒,而且還是出境襲殺軍情局人員,您這是在拿您自己的命開玩笑,還是在拿着三百零一名袍澤的性命,或者說是邊軍十萬將士的前途在開玩笑?」
迪爾·隆斯在看到周墨手中那塊令牌時,就知道大事不好,此時更是雙目被怒火充盈,周身化為精金之色,腰間寶刀瞬間拔出,在空中爆出一連串的音障氣浪。
周墨紋絲不動,精金生命的速度與力量不是周墨所能抗衡的,就連最基本的反應都來不及做出,刀光已經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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