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因福得禍
在此期間,王湛曾禮貌的請蕭亦也作幾首詩詞曲賦,看他的樣子很有禮節,一點不似故意為難,但是蕭亦對詩詞向來是一竅不通。
以前背過的都是『唐詩宋詞』,清朝有什麼好詩他還真想不起來,那些唐詩宋詞這時候拿出來不是自找找丟人嗎。
見到蕭亦婉言拒絕,王湛又看到其餘武官昏昏欲睡的模樣,這才恍然大悟,這倒是他疏忽了,一高興起來就忘了一件事,武人哪裏會作詩。
當然,他也不相信蕭亦會作詩,剛剛也的確不是為難蕭亦,只是蕭亦看起來並沒有一般武夫的粗狂,王湛正在興頭上也就沒多想。
他也沒有勉強,自己上前大顯身手,好似想起了什麼,王湛狀態俱佳,詩興大發的做了幾首詩,那信手拈來的模樣使得堂內頓時一片的叫好聲。
聽着王湛抑揚頓挫的聲調,蕭亦也緩緩點頭,知州果然是不同於一般的文吏,倒也有些底子的。
所作起碼讀起來朗朗上口,不像先前那些人作的『詩』一樣,三歲小孩都能作的出來,讀起甚是繞口。
這還沒完,吟詩作賦後,便是高談闊論,粗略的提及了一下蕭亦的戰功,剩下的全是所謂的『孔孟之道』,蕭亦細細聽去,也只是一些平淡的辯論,並無什麼大的見地。
聽着周圍那些文吏、士紳與商戶們的大聲辯論,蕭亦滿心的失望,這些文官吏員比蕭亦想像中的還要劣質,大多數人都只是胸有點墨,就在這裏高談闊論裝起博學來。
蔚州如此富饒之地,竟就養了這樣一群酒囊飯袋,憑心而論,他們甚至都不如那些在大堂之上只知紛爭的東林官員。
在蕭亦眼中,除了少許的忠勇之士,其餘大多數的文官武將,基本都是一個德行,膽怯又傲慢,腐朽又貪婪,只知道在大堂之上高談闊論,五十步笑百步,殊不知他們並沒有任何區別。
同時,蕭亦也認識到了一個極其嚴重的問題,那就是自己軍中全是大老粗,沒幾個人識字,看來回去就要讓他們認字讀書了,趁現在還不晚。
蕭亦看着眼前這副奢侈糜爛的場景,心下為大明暗自嘆息,想大明初立國時,武有徐達、常遇春、藍玉等一派的敢戰奮勇之將,文有劉伯溫、宋濂、李善長等的一派飽學明理之士,當真是人才濟濟、欣欣向榮。
然歷經輝煌璀璨的文明後,三百年了,傳到現在已經悉數爛透了。
今日這場宴會讓蕭亦看清了許多事,也想到了許多事,期間曾輕嘆一口氣,但蕭亦這聲嘆息卻被文吏們的談論掩蓋住,透露出的只有這虛偽的繁榮。
……
崇禎三年九月三日,距離上次大捷已經過去了八日。
蕭亦召集城內一干將官商議近日以來的政務,在這之前,蕭亦已經讓吏目何東文將文冊取來觀看。
李二牛一臉喜色:「大人,流民已經入冊了半數,再有幾日,應該就全部入冊完畢。」
蕭亦點頭,那日宴會結束時蕭亦找到王湛說了那件事,王湛聞後立即答應下來,畢竟這是好事,現今各地百姓都在流亡。
蔚州新入冊這些流民,一來可以大大增強勞力,二來也是自己知州的功績之一,他當即命令吏目何東文主理此事,判官史雲協從。
帶着一班的文吏整日坐在三門外,負責將那些新到的流民和戰後歸附的流民入冊入籍,依照文冊統計,流民共計一千二百餘戶,而且還在不斷增加。
這幾日也是讓蕭亦頭疼了幾日,他沒有想到百姓竟然如此蜂擁而至,要知道原來州城也就只有八百餘戶的軍民,戰後歸附的和聞名趕來的,居然比原州城的軍民還要多。
這些人的安置也就成了一大難題,幸好蔚州治下寬廣,下屬大型小型村堡不知凡幾。
於是蕭亦下令,這些流民中,挑選家人多的優先入住州城,其餘的先行安置到永安堡、長寧鎮、桃花堡內,再有多出來的,就安置在其他的村堡中,總有地方。
而這些人的房屋都由振威營的軍士幫忙搭建,對于振威營蕭亦只是要想作為預備役,就不必每日操練,他們仍是裝備原來大明的制式衣甲刀槍。
隔日一練,就算練也不是整日都練,主要仍是維護州城內外的治安和墩衛的巡防任務,有了這些預備役,永安軍的戰兵就能把更多的時間放在陣型和戰法的操練上,除了規定的假期外,他們整日都要待在軍營。
對於流民的土地問題蕭亦也是很關注的,從戰勝那日開始,蔚州境內就展開了開荒的行動,成片的荒地被開墾出來,依照文冊優先提供給那些舉家歸附來的百姓。
這批流民的到來也大大緩解了各地廠房的工人問題,一舉兩得,這些人找到了活干,也就讓蕭亦輕鬆不少。
作戰繳獲的那些牛羊也都一齊飼養在畜牧場內,畜牧場仍是由長寧鎮的管隊楊瀟負責,這些日子以來已經是風聲水氣,牛壯羊肥,又產下不少的牛羊幼崽,只待來年長成。
由於這次的流民過多,暫且先按每三戶一耕牛的標準,這也是最低的標準了,日後仍是要購買一批,到時候說不得就要和那牛平茂打打交道。
但牛平茂也不是蕭亦唯一的選擇,桃花堡的牛商牛彭便是另一個選擇。
眾人正商議間,衛城忽然來人,說是皇上口諭又來了,即將到達蔚州城。
這可給堂內的眾將一個重磅炸彈,怪不得封賞遲遲不到,原來崇禎竟是為此又下了口諭,各人已經在猜想,這次蕭亦會被封個什麼官。
……
上月下旬,大同剿滅王子順的捷報傳到京師,京師一片轟動,得知上任沒多久的操守官蕭亦率區區幾千人硬是擊潰了萬餘的賊寇,更是斬殺了王子順老賊。
京師一片叫好,但朝堂之上為此卻是吵鬧不安。
原因沒別的,就是蕭亦被幾個言官御史彈劾,守城前曾堅壁清野,以致蔚州境縣無良田,守城時又被彈劾畏敵不戰,不敢出城與賊寇決戰,安於守城禍亂軍心等等大罪。
但是以兵部尚書陳新甲為首的兵部官員一致認為蕭亦功大於過,該賞,又有三府整飭盧象升上書一力擔保,朝堂之上再起爭端。
直到了九月初仍沒有拿出一個切實可行的方案來,崇禎再也無法忍受,發下話來:「蔚州之地富饒,蕭亦堅壁清野為其罪,然念其剿殺王賊,黎民得福,於社稷有功,又聞大同各員保舉,朕意召其即刻進京。」
……
蔚州操守蕭亦率一干武將、知州王湛率一乾的文吏,就到南門外列陣迎接,南門上,永安軍的將士明盔鐵甲,城上旌旗四動。
等了不久,遠遠的來了幾騎,為首一人赫然便是一個身穿着華麗錦服的太監,使得蕭亦微微一皺眉。
這名太監與上次來到的那個雖然面向不同,但都有個共同點,那就是傲,比文官更傲氣十足,帶着幾個錦衣衛下馬後。
昂首道:「咱家傳皇上口諭,召蔚州操守蕭亦即刻進京,不得有誤。」
蕭亦聽後卻是有點懵了,他是怎麼都沒想到崇禎竟會因此召他進京,這是因何故?
不止蕭亦,身後諸官員皆是有些迷糊,皇上此時召蕭亦進京究竟是何用意,口諭就只說了這件事,對於上次大功隻字未提。
王湛和身後文吏已經在議論紛紛,王湛細細思索,突然間眼中充滿了驚恐,傳聞崇禎皇帝薄情寡義,恐怕蕭亦此行不是好事,而是禍端。
蕭亦一擺手,制止住了身後武將的喧鬧,問道:「公公可否進城稍待,下官安排了後事後,再行離去?」
那太監瞪了蕭亦一眼,咳了幾聲,道:「不行!皇上說了,叫你即刻進京,聽不懂?」
蕭亦吩咐史路一聲,史路隨即取出兩錠銀子,合約一百兩多。
蕭亦接過銀子,笑容滿面的將銀子塞給太監,低聲道:「這點銀子,是下官的一點心意,還望公公不吝賜教,好讓下官明白此行是吉是凶,也有些時間準備離去事宜,公公不要嫌少。」
那太監立刻變的大喜,果真沒白跑了這麼遠,這蕭亦一出手就是一百兩,這一趟走的值。
他拉蕭亦道一邊,低聲道:「咱家也沒聽見什麼,只知曉吉凶難料,蕭大人你可要做足了準備。」
蕭亦聽後眼神一凌,難道這崇禎是想殺自己?但又細細一想,崇禎似乎沒有任何理由殺自己,好生奇怪。
這太監咳咳幾聲,大聲道:「早聽聞蕭操守豪爽忠義,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罷了,你且好生準備,也好了無牽掛的隨咱家去。」
「了無牽掛?」石剛大叫一聲。
李二牛納悶道:「怎麼個了無牽掛法?」
身後黃陽、王大勇、劉通、元少恭幾人面面相抵。
史路看着默不作聲的蕭亦,也是皺緊眉頭,看來今日的確有些蹊蹺,這次的口諭怕不是什麼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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