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的時候霍小山下水了。
他穿了一條大褲衩身上系縛着裝着日軍衣服與武器的油布口袋,卻是把彈弓子套在了脖子上。
彈弓子必須要用的,到了河對岸萬一有什麼情況再往外現取,怕是來不及。
這片水面足足有七八十米寬,霍小山決定用潛泳,他要儘量潛得深一些,這樣傳到水面的聲音就會小一些,因為對面有日軍的哨兵,天沒黑的時候他用望遠鏡捕捉到了。
憑人的視力在夜色中看遠處的山林是看不出來什麼的,但看那原本波平如鏡的水面卻會看得遠一些。
如果他在水面上游攪碎了那一片星光,萬一讓斜對面的日軍哨兵看到,保不准他就會挨上一槍。
霍小山也已經好久沒有用潛泳游過了,他雖然暢遊過長江但那都是在水面上游的。
他玩潛泳時還是小時候在家鄉的小河,那時他在水下游出的最長距離是50米。
在他自己想來,那時候還小,憑現在自己的身體素質和對水性的領悟應當一下子就可以在水面以下游到對岸的。
但是,這回潛泳和小時候游又不一樣。
但凡人潛泳之時都是一個猛子在水中扎出了多遠,這樣能游得距離遠一些,那自然是憑藉着一跳之下所產生的慣性。
但是,這回不行。
這回他不能扎猛子,雖然這裏離敵我正在激戰的防線已經有一公里的路了,雖然斜對面的那名日軍離他準備上岸的地方還有上百米,但還是小心為妙。
所以他就一個人走入了那水中,直至那水漫過了他的下巴時這才把頭往水裏一縮,身體往前一倒雙腳一蹬向前游去。
他並沒有用手划水,而是只用雙腳在後面交替的打水,兩條大腿極是柔和,便如潛泳者套着那種潛水的腳蹼一般。
這一點還是他小時候發現的,當時也不懂其中的道理,而現在他想來或許少用了兩支手速度慢了一些,但消耗的氧氣也會少許多吧。
霍小山就在水中靜靜的游着如同一條游魚。
他在水中是可以視物的,可是現在水中也是一片黑,睜不睜眼並沒有什麼意義。
霍小山邊游可是邊記數的,當他探前卻並未划水的手觸到了前方河塘的斜坡之時,他知道自己到地方了。
在水中他竟然笑了一下,因為他發現自己憋氣能潛出去的絕不只這段七八十米的距離,他還有餘力,他還能再憋一段時間!
霍小山將頭慢慢探出了水面,然後一邊開始大口的喘息一邊開始掃視河塘這邊的情況。
他聽了一會兒動靜,並沒有發現日軍哨兵的影子,這才小心翼翼的上岸,開始打開油布包穿衣服。
待他重新着裝後,便在河塘邊那些已經沒有了綠葉的河柳的掩護下靜靜的向南面行去。
很快,他發現了那名日軍哨兵。
那名日軍哨兵和白天時的姿勢並沒有什麼變化,依然抱着三八大蓋對着東面的河塘坐着。
霍小山這回可是不打算驚擾這名日軍。
在他的計劃里他既不打算殺了這名日軍哨兵,也不打算再搞一回嚴刑逼供。
他反而是又往回退去,在覺得到了足夠安全的距離後才繞着那名日軍哨兵走去。
待他繞到了日軍哨兵的背後時,他才小心翼翼的哈腰向前走去。
在走了幾十米,他如願以償的看到了黑夜之中那名日軍哨兵的黑影。
霍小山這回在黑夜之中能夠准捕捉到那名日軍哨兵憑藉的可不是他的視力了。
因為那名日軍哨兵和他之間還隔了幾叢枝條密集的河柳。
這回霍小山憑藉的是他出色的方位感與記憶力。
他是先估出了自己與日軍士兵之間的距離然後再劃圈查步數一直走過來的。
霍小山繼續向前朝那名日軍走去。
這時,就體現出了霍小山在修為上的功夫了。
他在黑夜之中去摸日軍哨時,可不是雙眼緊盯敵人的一舉一動腳下悄無聲息的往上貼的。
他從來都是用一種淡定的輕鬆的類似於行走中的禪定功夫。
他會把自己整個的感知能力全部放開,只有在他要向日軍的哨兵動手之時他才會做出雷霆一擊。
他這樣做的好處在於,不會因為只盯着自己的目標而忽略了腳下。
霍小山在距離那名日軍哨兵也就二十米的地方停了下來,他不再前行了。
如果前什麼障礙物都沒有的話,霍小山知道自己就是走到了那名日軍士兵的身後他也未必能夠察覺。
但現在不行,他與那名日軍士兵之前可是有河柳的,而這幾叢河柳也正是霍小山所需要的。
霍小山慢慢的蹲身最後他直接趴了下來,就在與那名日軍哨兵相隔着幾叢河柳的地方趴着。
此時的他仿佛已經和夜色融為了一體,便仿佛初冬里一棵雪藏了生機的小草,只是在夜色中隨着那有着硝煙味的風輕輕的搖曳。
遠處戰火正酣,子彈如流星飛逝,有爆炸發生時會爆出紅光點點宛如假日裏的煙火。
而這裏卻仿佛是另外的一個世界,沒有貪婪沒有侵略沒有獸性沒有殺戮沒有抵抗沒有吶喊沒有你死我活沒有同歸於盡。
靜靜伏在那裏的霍小山猜此時眼前的這名敵人怕也會有這種想法吧,他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想着,直到半小時後日軍的巡查哨的到來。
「夜戰!」聽到走過來的腳步聲的日軍士兵一下子跳了起來。
「威武!」走過來的日軍巡查哨回答道。
「有什麼情況嗎?」巡醒哨中的日軍軍官說道。
「報告,沒有!」哨兵忙回答道。
「小心魔鬼!」巡查哨又說。
「嗨伊。」哨兵牢記在心。
腳步聲漸漸遠去,日軍巡查哨撤了,那名日軍哨兵大概坐累了,卻是持着槍又左左右右的踱了幾分鐘步這才又坐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
而這時仿佛已經與黑暗融為一體的霍小山這才小心翼翼的站了起來轉過身悄無聲息的往後走了二十多米後,卻是再次又轉身趴了下來。
遠處戰火紛飛,可是在這裏卻是漆黑一片,霍小山並不擔心日軍哨兵能夠看到他,他所擔心的是自己踩到落葉枯枝什麼的弄出來響聲讓日軍哨兵再聽到。
這片仿佛自成一方天地的河塘又恢復了寧靜。
而大約半個小時後,日軍的巡查哨竟然又到了。
霍小山隱隱約約的聽到,那哨兵與巡查哨之間的對話依舊還是那麼幾句。
待日軍巡查哨和哨兵碰完頭又各忙各的去了後,霍小山這回卻不再呆在這裏了,他向後退出日軍哨兵的聽力範圍後,已是快速的向戰場前行而去!
果不其然,正如霍小山所推測的那樣,日軍對他們特務連防範很嚴哪!
昨夜的戰鬥之中,霍小山便有了日軍加強了對他們防範的察覺。
所以,這回他根本就沒有殺那名日軍哨兵,也沒有去動日軍的那三名巡查哨。
他選擇了偷聽日軍的口令!
對霍小山來講,黑夜之中,殺掉四名日軍那不能說是小菜一碟但也絕沒複雜到哪裏去。
但是,他要是殺了這些日軍站着的或者走着的哨兵,那么半小時甚至更短的時間之內日軍大隊人馬必到!
通過今晚的耐心等待,他摸清了日軍新的口令又已經摸清了日軍對付自己的辦法了。
日軍為了對付他們特務連也可謂費盡心機了!
他還注意到了一個細節,那名日軍哨兵聽到有巡查哨過來竟然沒有動槍栓。
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他的子彈是上膛的!如果聽到動靜只需要一槍便能示警!
還「夜戰威武」,就這樣膽小是人想威武就能威武得起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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