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心卻依舊是淡淡的表情,無喜無悲。他轉過頭一直在盯着妙緣的神色,而後者的眼神始終沒有離開阮飛鈺的臉龐。
自從在深夜和清福姑姑說出了自己的感覺之後,妙緣聽從了清福姑姑的話,「不若好好珍惜,來日揮別無悔」,她一直在期盼阮飛鈺快些恢復,這樣她就能把心中所想都告訴阮飛鈺,即使會被這位總兵的兒子嘲笑也無所畏懼!
所以今日妙緣一直在等待着這個機會,一個和阮飛鈺單獨相處的機會。她激動地用力攥緊了拳頭,直到整個手心都失去了血色,竭力壓制着心中的緊張。
可是今天阮飛鈺似乎剛剛恢復,體力上還有些欠缺,僅僅是過來和緋心梁璨二人打個招呼而已,隨後就要回到軍營之中繼續養傷。
聽到這個消息妙緣心中失望極了,仿佛是從山崖巔峰摔下深淵的那種感覺,無力,不甘。隨後她又強打起來精神,畢竟還有明天,明天太陽升起來的時候,阮飛鈺一定會隨着陽光一起來的。所以,等着明天,妙緣的心中又再次升起了希望。
緋心始終覺得今天的妙緣感覺有些不對,可是他卻如何能了解女兒心中的世界,自然無法猜透妙緣心中那種跌宕輾轉的變化起伏。
和緋心梁璨兩個人見了面之後,阮飛鈺不得不走了。他越過兩個人深深地凝望着妙緣,而後者這次鼓起勇氣沒有再閃躲,也直直地望了回來。
阮飛鈺眼中如同燃燒起來一樣,可是他努力壓抑着內心洶湧的澎湃,僅僅向妙緣輕輕地點了點頭,隨即就轉身朝梁府門外走去。今天不行,他要儘早把身體養好,這樣才能儘早和妙緣相見,一吐愛慕之心。
緋心和梁璨兩人將阮飛鈺送到梁府門口,阮飛鈺跨上自己的馬,轉過頭輕輕地揮了揮手,卻給人一種錯覺仿佛是僅僅對着妙緣一個人揮手一樣。
「架!」阮飛鈺一聲呼喝,兩腿一夾馬腹,馬蹄得得,翻起地上的積雪跑遠了。
妙緣一直看到阮飛鈺的身影走遠,這才隨着緋心回到了梁府之中。
三人剛剛回府,吳策吳管家就走過來趴在梁璨的耳朵邊耳語了幾句,梁璨一雙眼睛睜大了,看了緋心和妙緣一眼就隨着吳管家朝大堂走去。身後,吳策對着緋心雙手抱拳,彎腰行了一禮,隨後跟隨梁璨而去。
妙緣跟在緋心身後,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好奇地問道,「老爺找少爺啊?」
「和我們無關。」緋心徑直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大約一刻鐘之後,吳策又來到了緋心的住處,輕輕敲門。
開門的妙緣一臉驚訝,「吳管家,快請進,緋心公子正在裏屋讀書。」
吳策卻擺了擺手,「梁大人有話和你說,這就隨我走吧。」
妙緣大感意外,頓時有些無措,「我……我先稟告一下公子。」
吳策點了點頭,妙緣跑到了裏屋之後又匆匆跑了出來,和吳策一起順着掃除出來的甬道一同朝老爺和夫人的寢房走去。
來到門前,吳策並不敲門直接推門而入,顯然梁園亭正在等待她。
妙緣趕忙小跑兩步蹲下行禮,口稱萬福。
梁園亭語音輕柔,「起來吧。」
妙緣從地上起來之後,一抬眼正好看到梁園亭的眼睛停留在自己的臉上,她趕緊低下頭,只顧看着自己的鞋面。
梁園亭沉默了一會說,「你來到梁府有多久了?」
「回老爺旳話,奴婢五歲入府,已經十五年了。」
「啊,時間過的真快啊。我們夫婦二人待你如何?」
妙緣不知道梁園亭為何要這麼問,只能含糊答道,「老爺夫人一向對奴婢不薄,衣食冷暖處處掛心。」
梁園亭點了點頭之後又問道,「緋心如何?」
「緋心公子聰慧仁義,對奴婢便如同姐弟一般。」
「嗯……」梁園亭點了點頭,沉吟着,「你可知道我為何要收緋心做義子?」
「奴婢不敢揣測老爺的心思。」
「這緋心本名叫做羨塵,本來是涼州凌吾縣安和鎮人,只因為犯武殺人被關到了寂寧塔裏面,後來趁去年寂寧塔暴動逃了出來。他本是朝廷的重犯,遇見者應噹噹面格殺勿論,你知道我為何要留這麼一個心狠手辣的殺人魔在身邊?」
妙緣早就已經被梁園亭所說的話驚得喘不過來氣了,如果緋心真的是向梁園亭所說,自己又該如何?
見妙緣臉上神色變換,梁園亭又說,「只因為他與梁璨長得太過相像,所以我才將他留在府中,當做梁璨的影子來養着。你可明白?」
妙緣此時心中卻如同洪鐘大呂齊響,一瞬之間,緋心公子,梁園亭在她的心目中的形象全都變得陌生了起來,真相如同洪水一般將她的思考能力沖刷殆盡。
「可是撿來的狼子養不熟,」梁園亭從衣袖中取出來一個紅色的紙包,小心翼翼地打開,將褐色的粉末全都倒入了面前的參茶之中,「如今我要你為我做一件事情,將這杯參茶送給緋心喝下去,看着他喝下去。如果是你的話,應該不會引起他的任何疑慮。這茶雖然不會讓緋心致命卻也能讓他絕對地聽命於我。」
妙緣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做才好,她完全懵了,呆立在梁園亭面前。這件事遠遠超出了她可以應對的範圍。
梁園亭的聲音嚴厲了起來,「當年你父母將你賣入我梁府,是誰將你養大給你吃穿的?莫非你連我的命令也不聽了嗎?!」
妙緣渾身大震,在梁園亭的積威之下,在侍主如侍父的心思下,趕忙跪倒在地。梁園亭從茶桌上站起,將那碗參茶遞到妙緣手中,聲音柔和下來,「去吧,趁熱給緋心端過去。」
等妙緣走出屋子之後,吳策才說,「老爺,萬一她將那茶倒了怎麼辦?」
梁園亭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微笑,「這個小丫頭自小聽話的很,絕對不會忤逆我的話。」
妙緣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寢房的,她生硬地端着茶碗,渾渾噩噩地慢慢朝緋心的屋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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